第十二章(1 / 1)

“或許我們不應該橫生枝節,但我必須弄清楚他們要做什麼。”肖恩博士喃喃。

傑森皺眉,他不喜歡彆人遮遮掩掩地說話, “或許您該先和我們說說,什麼是‘x基因’?”

“你很關注正義聯盟。”肖恩卻沒有直接回答,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他注意到先前止水說起自己擁有特殊能力時,傑森並不是特彆驚訝,反而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正義聯盟。

“隻要你生活在美國,你很難不關注他們。”傑森不置可否,“‘x基因’與正義聯盟有關?”

“並沒有。”肖恩摘下眼鏡,低頭用衣角慢慢擦拭著鏡片上沾染的灰土,“但正如人們所知道的,正義聯盟的成員都擁有一些超常能力,他們有的是外星人,有的是異族人,有的甚至自稱為神,但還有一部分則是因為機緣巧合擁有超能力的人類。”

“當然,也有像烏鴉這樣依靠修煉獲得特殊能力的人,我在紐約工作時曾聽說那裡居住著一群魔法師。”肖恩這話也解釋了為什麼早前他輕易相信了止水的忍者身份,在這位生物博士心中,超能力也好、魔法也好、忍術也好,隻是不同國家文化對於能量使用方式和稱呼的不同,“而有一類人,他們天生就掌控著這樣的天賦,無需學習,隻待某一天力量覺醒,人們稱他為——”

“變種人。”一個聲音接了上來。

“瑪莎。”

“瑪莎醫生!”

剛站到傑森身邊準備參與商量對策,瑪莎就聽到了止水幾人的討論內容,“特殊能力?看來我離開的片刻錯過了不少劇情。”

瑪莎醫生的眼角帶著疲憊,她剛剛確認了哈比布的情況,並重新為他更換了繃帶和消炎藥物。

那些武裝分子們並不在乎瑪莎醫生以外的其他人死活,更不會提供作為戰略物資的藥物,所有藥品隻能依靠瑪莎醫生那個小小的隨身醫療箱,藥品並不多,她必須省著使用。

“瑪莎醫生,您知道‘X基因’?”比起剛認識不久的肖恩,傑森顯然更願意相信瑪莎醫生的說辭。

“如果你們說的是X基因,我確實因為機緣巧合了解過。”醫生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變種人指的是因為基因突變而擁有超能力的人類,X基因就是他們身體中不同於普通人的那部分基因序列。X基因潛藏在他們的他們身體中,隨著年齡增長顯現,或者被意外變故激發出來,讓他們展現不同於人類的特征,但他們很難控製那種能力。這使得大多數時候,變種人不為人類所接納。”

瑪莎醫生歎了口氣,“我在剛來到阿富汗的時候,在義診過程中碰巧遇見過一個覺醒的變種人。她在阻攔父親家暴母親的過程中噴出了火焰,她的父親全身近乎80%的皮膚被燒傷。我知道她的事情的時候,她正被那座村子裡的人們架在柴堆上,準備施以火刑。”

那真是瑪莎醫生這輩子見過最慘烈的畫麵,那個女孩在火焰中嚎叫著,熾熱的空氣扭曲了她清秀的臉龐,也扭曲了圍觀群眾的表情。他們或是憤怒、或是恐懼、或是興奮、或是快意,而女孩拚死保護的母親在一旁瑟瑟發抖。她如同這片土地上的絕大多數女人一樣,怯懦、自卑,被徹底馴化。她跪在火刑架前,不是在祈求人們放過她的女兒,而是在祈求神的原諒,祈求她的女兒不要再使用這股邪惡的力量。

參與那次任務的團隊中,還有一個年輕女孩也目睹了這一切,當場嚇暈過去,在離開這座村莊回到營地的第二天,年輕女孩提交了申請,選擇回到文明的國度。

而驚怒交加的瑪莎醫生則是被幾名聞訊而來的當地巡警攔在外圍,他們非但沒有阻止這場駭人聽聞的私刑,還勸阻瑪莎醫生不要乾擾村民淨化“女巫”,避免“女巫”為自己和村莊帶來不幸。

“在落後愚昧的地方,人們往往更難以接受異端。”正是因為目睹了這樣可怖的事情,瑪莎醫生才專門查找文獻來了解變種人,並向身為生物學家的肖恩教授請教變種人的相關問題。

“也就是說,他們抓住了至少一個變種人。”人體實驗四個字浮現在止水腦海中,這種行為在木葉也是被禁止的。止水在暗部時曾聽說過,村中有一名強大的忍者,正是因為被發現進行人體實驗叛逃出村,那位忍者至今仍然在木葉村的通緝令上。

“更糟糕的是,他們在交易‘X基因’,這意味著他們想使用它,甚至可能已經有辦法使用它。”肖恩將擦拭完的眼鏡戴回鼻梁上,他抬起頭,眼中滿是嚴肅,“你們按照原計劃離開,我要留下來。”

“你瘋了!”傑森瞪大眼睛,“我們被一起抓來,你認為我們逃走了,他們會放過你?”

“我有我的辦法。”肖恩堅持。

“你在逗我嗎?你看看那些人,他們差點一槍打死哈比布,隻是為了看個醫生。”傑森咬緊牙關,露出憤怒的表情,“你怎麼保證他們不會直接一槍打死你,在你還沒來得及說出任何解釋的話語前?”

“肖恩,我們不能留你一個人麵對這些。”瑪莎醫生也勸說道,“而且我們之中隻有你會阿拉伯語,我們需要你,也許我們可以再等等,觀察一下情況。”

“瑪莎醫生說得對,也許我們可以再等等。”止水一直分心注意著小樓那邊的動靜。談判結束後兩人氣氛還算愉快,光頭和鷹鉤鼻握手道彆,將他送出了小樓,很快鷹鉤鼻坐上了來時的車輛,駛離了基地。

正好影分身的時效也差不多了,止水邊解除影分身邊道,“聽說話的語氣,他們應該談成了,但據我觀察外麵來的那方買主,他坐車離開時沒有帶走箱子,應該還會再來,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你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明天才有精力麵對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止水的神色溫和沉穩。

止水用客觀而細致地實地觀察結果說服了肖恩教授。當然,也可能是源源不斷地睡意提醒著幾人時間不早了,他們決定先歇息一夜,明天根據情況再做打算。

這間洞穴房間的條件實在有限,唯一的土床給了傷員哈比布,傑森和肖恩將外套脫下,墊在地上讓看了兩場診的瑪莎醫生休息。

止水穿著單衣,坐到正對鐵門的靠牆角落,準備在牆上靠著淺眠。忍者常年在外出任務,利用淺眠在不完全放鬆警惕的情況下補充體力,是止水的基本能力。

剛剛閉上眼,止水便感覺到一個熟悉的呼吸靠近自己,止水抬起頭,對上來人的目光。

是傑森的氣息,和止水不同,他的體溫總是很高,帶著青少年的朝氣蓬勃,很容易就能分彆出來。

他走到止水旁邊,很快也席地而坐,兩人靠在一起,驅散了夜裡的寒涼。

止水衝傑森點了點頭,將頭靠在牆壁上準備繼續淺眠,卻突然聽到傑森刻意壓低,帶著絲絲迷茫的聲音,“止水,等離開這裡,你想去做什麼?”

肖恩博士提到超能力時,用正義聯盟舉例,傑森差點脫口反駁“正義聯盟也可能會有普通人”,好在他及時把這杠精一樣的反駁咽了回去。

他怎麼會這樣想,一群拳打外星人的超級英雄,他怎麼會覺得有普通人?

真是莫名其妙,更莫名的是,他的心口好像豁了風,空落落的。

“什麼?”止水愣住,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自僥幸苟活之後,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

自小作為村子的天才忍者,族中的天才後輩被培養長大的宇智波止水。從小受到的教育讓他將維護村子的和平,接續宇智波家的榮光視為畢生的奮鬥目標。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木葉會不再需要他。

一個不再被村子,被家族需要的宇智波止水,要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但宇智波止水是個通透坦然的人,“也許我會試著做點好事,就像在醫院時那樣,也可以繼續接委托謀生,像從前那樣,不過這次就是我自己單乾了。”

傑森有些猶豫,他對止水的了解僅限於止水自己語調輕鬆的隻言片語,開口時生怕說錯話, “你……有想過回到過去的生活裡嗎?”

“就是你所說的,那些做忍者的日子。你說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那些日子讓你感到充實。”

“我已經無法再回去了,自醒來後我早已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止水的神色有些許落寞,但更多的是對後輩溫柔與鼓勵,他知道傑森需要什麼,“那你呢,你想找回你的過去嗎?”

“也許吧。”

傑森雙手交握,抵在額頭上,這是一種思考的姿態,“我失去了一段記憶,我試著回想起它們,但一直沒有成功。潛意識裡告訴我,在這段記憶裡或許發生了非常糟糕的事情,我不知道找回它們是否會令我後悔。”

“要聽聽我怎麼想的嗎?”

雖然看不見,止水還是轉過身體,麵對傑森,讓他能看到自己臉上認真的表情, “不管是痛苦的記憶還是美好的記憶,是過去的那些經曆造就了現在的我們。找回記憶是為了清醒地認知自己,並不是意味著找到記憶就要被迫回到過去的生活裡。”

“你剛剛不是問我離開這裡之後想去做什麼嗎?”止水伸手揉亂傑森的頭發,“‘尋找記憶之旅’是個不錯的主題,不是嗎?如果他是美好的,我們找回它,如果它確實糟糕,那我們一起麵對它、戰勝它,我會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畢竟,”止水揚了揚下巴,“我可是天縱英明的宇智波止水。”

“我會自己踢他屁股。”傑森小聲嘀咕,嘴角卻忍不住高高揚起,先前聽到正義聯盟名字時內心產生的空洞被逐漸填滿。

逃避可不是傑森·陶德會做的事情。不管過去四年發生過什麼,他要知道真相。

“那就交給你了。”止水趁機把他的頭毛揉得更亂。

“睡吧,小孩子想太多會長不高。”止水脫口而出,然後想起傑森似乎比自己高那麼一點。

傑森故意將止水從頭打量到腳,鼻腔裡發出輕嗤聲,“哈,想太多確實會長不高。”

止水假裝生氣,負氣將頭扭向反方向。

兩人間原本還存在著的距離感徹底消失了。

止水唇角含笑,正醞釀著睡意,感覺有隻手伸過來,扒拉他靠外的一側肩膀。止水側過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傑森神情有些尷尬彆扭,好在止水並不能看見他的表情,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欲蓋彌彰將目光轉回正前方的鐵門處,似乎要把鐵門用目光焊死,喉嚨裡卻發出小聲地氣音,“快休息吧。”

說完又用手扒拉了一下止水,這次止水順著傑森的力道挪動,靠在了他的肩窩。

確認止水的呼吸逐漸便得緩慢而有規律,傑森終於忍不住再次低頭打量止水。

說不好奇止水含糊其辭的過去肯定是假的,他的痛苦,他的自恃,他的失落,他的強大,他的善良,他身上似乎有過許多故事。

但自知道止水的身份以來,身邊一直充滿緊張和危機,這還是傑森第一次有機會和他單獨交流,最後卻是自己反過來被開解了一番,被勾起更多好奇。

止水總是表現地如此可靠,似乎麵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讓人忍不住信任他、依賴他。傑森心想,忍者都這樣嗎,還是隻因為他是宇智波止水。

他這樣的人又怎麼會跟人結仇,被人輕易地挖去眼睛呢?傑森注意過止水提起眼睛時的表情,他甚至從未恨過那個挖去他眼睛,逼他跳入河中的人。

這真的很不符合哥譚人的生存觀。

哥譚人很記仇,你傷害了他們,他們隻會千方百計地報複回去。因為如果不報複,傷害你的人不會感你仁厚,隻會欺你軟弱,從而變本加厲。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如果遇見的不是這個擁有著力量,卻連仇恨都不會的宇智波止水,傑森·陶德也許早已徹底沉沒在當初那條河流中,又或是被擁有詭異水池的組織重新抓回去,經曆發生在那些變種人身上的類似實驗。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運氣好的人,不然也不會生在犯罪巷,在泥濘中掙紮著長大。更不認為還能遇見另外一個人,會在身受重傷時,冒著生命危險都要將一個陌生人救起。

傑森腦子裡胡亂想著很多事情,有關哥譚的,有關自己的,有關身邊這個神秘忍者的,最終他依舊敵不過困意的侵襲,沉沉睡去。

在傑森睡著後不久,原本靠在他肩窩的人坐直了身體,抿唇笑了笑,他攏過傑森的肩膀,小心將他的頭撥進自己的肩窩,讓他睡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