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狙擊槍!”傑森咬牙,“該死的,遠處有他們的狙擊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傑森先是隱隱看見了黃沙掩映下的車輛蹤跡,作為能夠在哥譚獨立生存,甚至能養活母親一段時間的犯罪巷小子,對危險物的高度敏感讓他一下就認出架在越野車窗口大物件是槍械,他趕忙大聲示警。

哈比布的反應也十分迅速,儘管並沒有看清對麵情況,他還是相信了傑森的判斷,馬上調轉車頭準備避讓。

按道理來說,他們作為帶著示明身份的國際紅十字會的車輛,隻要表現出主動避讓的態度,一般都不會有人找他們麻煩。

畢竟即使是反政府武裝和幫派,也是需要國際聲譽的,這是最好的選擇。

誰知道對麵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傑森看到止水突然彈起來撲向哈比布,手中變魔術般出現那把叫做苦無的匕首,擋在哈比布身前。

一枚子彈穿透了玻璃,和止水的苦無短兵相接。傑森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動態視力有這麼好,他看清了子彈來的方向,並不是自己先前看到的越野車的位置,它是從另一個方向射來的。

對方還有其他同夥。

緊接著傑森便看見,隨著止水斬落第一枚子彈,第二枚子彈從第一枚子彈的影子中滑出,順著第一枚子彈的彈道,狠狠射進了哈比布的身體。

原來第一枚子彈隻是為了破窗和降低第二枚子彈的飛行阻力,掩飾子彈的破風聲,第二枚子彈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哈比布中彈的一瞬間,疼痛使他下意識踩下刹車,紅白相間的醫療車失控甩尾,旋轉幾圈後停在了路邊。

傑森幫忙拉起手刹,和止水一起撲上去查看哈比布的情況。

止水眼睛看不見,又怕不小心摸到傷口加重傷勢,隻能虛虛扶著哈比布,擔憂道,“哈比布怎麼樣了,被打中了哪裡?”

瑪莎醫生也是在戰亂地區上摸爬滾打過的人,很快緩過勁來,拉開兩個焦急的孩子擠進去查看哈比布的傷口,“人還活著,你按他的那一下很及時,子彈沒打中心臟,卡在了他的左肩胛骨裡。”

“他的傷口需要儘快處理。”

肖恩:“但現在顯然有更急著處理的事情。”

兩輛越野車開上前來,下來幾名大胡子男人,他們穿著迷彩服,大多數戴著帽子或是頭巾。他們手上端著步槍,站姿卻很鬆散,應該是當地幫派或者其他民間武裝組織。

大胡子們逐漸圍到醫療車周圍,看起來不是誤傷,很可能目標本就是紅十字會。

他們敲了敲車門,大聲說著止水和傑森聽不懂的語言,做著下去的手勢。

“阿拉伯語,應該是當地幫派。”肖恩博士道,“你們先彆動,我去和他們交涉一下。”

說完,肖恩博士便打開車門,將車裡的幾人擋在身後,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害,緩緩走了出去。

傑森看到肖恩博士剛走出車門,一個大胡子便上前壓住他的脊背,槍口頂在他的太陽穴上,他推搡著肖恩博士走到一個小頭目麵前,粗暴的樣子令傑森皺緊眉頭,忍不住腳下一動。

一隻手拉住了他,傑森看向瑪莎醫生,這位堅韌的女醫生很快恢複了鎮定,她衝著傑森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被瑪莎醫生一起拉住的還有止水,醫生不僅拉住了止水,還輕輕掰開他的手拿走他手中的苦無,扔進後座底下,動作既輕又快,沒有引起大胡子們的注意。

“彆讓他們發現你會這些。”她壓低聲音提醒。

瑪莎醫生知道現在不是問話的好時間,止水擋住子彈的這一手著實驚人,如果讓這些武裝人員發現了,隻怕會因為止水的威脅性對他產生額外防備。

她之前確實聽止水說過他來自一個武道世家,她聽說過日本有武士家族,但是隨著年代變遷,這些所謂的武道更多地變成了一種競技表演性質的東西。

沒想到止水這所謂的武道確實真材實料,不過在她的認知裡,人類的武道再厲害,也不能敵得過十幾把步槍。

因此她不希望止水為他們衝動出頭,賠上性命。

好在這裡風沙大,兩邊又在各自的車裡,瑪莎他們沒看清對方,對方也不一定能看清他們車中發生了什麼。哈比布依然中了彈,隻要沒有發現明顯的痕跡,武裝分子們極大可能不會注意到止水。

“好,但我會保護你們的。”止水答應道,瑪莎醫生來拿他的苦無時,他感覺到了,他收緊了握著苦無的手,但最終還是順著醫生的力道鬆開了手。

他沒有把握在保證傑森、瑪莎醫生等四個普通人不受傷的情況下,帶著他們安全逃跑。

也許他可以瞬間放倒在場的十幾個人,但是至少還有一個人,也就是射傷哈比布的狙擊手,在他的感知範圍外,他沒能找到他的位置。

這裡沒有森林,沒有遮蔽物,簡直是狙擊手的天堂,帶著普通人在這樣的荒原上逃命,就是一隻奔跑的活靶子。

止水決定再觀察一下形勢,但如果危及到瑪莎醫生她們的性命,他無論如何都會出手。

瑪莎醫生心中則更有底氣一些,她比止水更清楚國際紅十字會的地位,對方專門來攔截紅十字會的車,攔停後沒有直接動用武力,應該是有需要用到他們的地方,不會輕易傷害他們。

果然,不多時,肖恩博士和小頭目的交談似乎結束了,他繼續雙手抱頭走回車裡,“瑪莎,他們是衝著你來的,他們聽說賈拉拉巴德市的紅十字會來了一批女醫生,說基地二把手的女人懷了孩子,馬上要生了,基地需要一名女醫生,接生完就會放我們走。”

“這簡直是荒謬,醫院又不是沒有婦產醫生,而我是外科醫生。”瑪莎簡直難以置信,怎麼有人會因為這種理由襲擊國際紅十字會的醫療車。

“但你是女性,他不是。”肖恩慫了慫肩。

押著肖恩博士回來的大胡子聽不懂英語,見兩人說了幾句都沒有動作,不耐煩地大聲說了些什麼,用槍口頂了頂他的後背。

“他們叫我們都出去,上他們的車,他們讓人來開我們的車。”肖恩翻譯道。

“不行,哈比布的傷口很重,我必須留在車上用醫療工具給他處理傷口,他們可以派人過來開車和看守我。”瑪莎醫生堅持。

肖恩轉身將瑪莎醫生的話翻譯給大胡子聽,大胡子聽完看了他們一眼,轉身去給小頭目彙報。

過一會兒他便走回來,和肖恩博士說了幾句,“他們說可以,但是其他人不能留在這輛車上。”

止水知道這是怕他們聚在一起逃跑,但他實在不放心瑪莎醫生和受傷的哈比布兩個人和這群武裝分子呆在一起,便央肖恩博士告訴大胡子,自己是瑪莎醫生的醫療助理,需要跟在醫生身邊協助手術。

肖恩點點頭,瑪莎畢竟是一位女性,和這些本地武裝分子單獨待在一起確實十分令人擔心,他剛剛也見識到了止水使用苦無的能力,如果能讓他跟著瑪莎醫生,也是不錯的保障。

他將止水的請求轉達給了大胡子,但是這次大胡子怎麼也不肯再鬆口,也不說去向小頭目彙報,見止水跑去瑪莎醫生身邊不想走,煩躁地用槍口指向止水的胸口嗬斥他,“(阿拉伯語)快走”。

“你們先走吧,他們還需要我治病,不會輕易動手。”見大胡子態度不善,瑪莎醫生趕緊勸道。

“保重,安全第一。”交換過眼神,肖恩拉住傑森和止水,和大胡子道著歉走向安排的車輛。

大胡子把傑森單獨安排上後麵的一輛車,看得出傑森健壯的體型確實令人忌憚。止水和肖恩博士則是被帶到前麵一輛車,兩人坐上車便被後座和副駕伸出的兩把步槍指住,順從地被大胡子往頭上套上麻袋。

被他們換下車的武裝分子則是去開紅十字會的醫療車。

車子很快動了起來,搖搖晃晃行駛在彎彎曲曲的路麵上,止水和肖恩博士都沒有說話,倒是車上幾個士兵很快聊了起來,不時發出哄笑的聲音,聽起來心情很不錯。

止水在心中默默記著汽車的行駛路線,順便思索著之後的對策。

如果對方真的隻是需要醫生,看完病一拍兩散自是再好不過。

但來者作風彪悍,並不是好相與的摸樣,他也需要做脫身的兩手打算。

弄清楚像今天這樣的狙擊手挾持他們的組織到底有幾個,最好能在逃跑計劃實施前率先將他們製服,其他的熱武器也需要注意。

他自己倒是不怕這些,即使是難以提前察覺的遠距離狙擊,刀尖舔血所得來的戰鬥直覺也足以幫助他應對。但如果不是針對他本人的攻擊,以他失明的現狀處理起來便顯得提襟見肘了,畢竟瑪莎醫生和傑森他們都是普通人,他必須優先考慮他們的安危。

行駛約半個小時後,止水感覺到車輛開始上坡,這群武裝分子的基地很可能在一座山裡。很快車輛停了下來,止水聽到司機開窗與外麵的人交流了幾句,便將窗戶升起繼續前進。

這裡應該就是基地的前哨站,距離基地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