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消失咒怎麼樣了?”
十月底的一個下午,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上完了萬聖節前最後一堂保護神奇生物課,我跟三人組一起回城堡時說起這個話題——主要是問赫敏。
“我還在嘗試把克魯克山變成鑰匙呢!”赫敏苦惱地搖搖頭,“你已經到消失咒了嗎?”
“聽說這個是最難的所以提前查了下資料而已。”我攤開手,“越高級的動物越難消失,最基礎的是昆蟲,我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斑斑餓瘦,好變螳螂了——不過它已經夠瘦了。”
“你不能這麼做!我看過《高級變形術理論》了,即使變形,本質仍然沒變,也就是說,你要消失的還是老鼠。”她一本正經,“即使最複雜的阿尼馬格斯變形,其本質仍然是巫師——麥格教授上課時說過……我翻翻我的筆記……”
“拜托,你們就不能談點學習之外的事嗎?”羅恩忍不住插嘴,“馬上就是霍格莫德日,你們到底是不是三年級的學生啊?”
“我們是拿你喝黃油啤酒的時間學習的三年級學生——”我看到羅恩仿佛吃了整顆酸味爆爆糖的臉,“逗你玩!傻子才拿好久一次的霍格莫德日學習,我們可是‘做或不做作業都在那裡等著合作’小組。”羅恩的表情僵在臉上,我又轉向哈利,“上次魔法史論文趕在死線前寫完了吧?”
赫敏不讚成抄襲,不過她隻是撅著嘴轉過臉,沒說更多話。
“寫完了,謝謝。”哈利欲言又止,“我本來想早點寫的……但最近每天都訓練到十點。”
“好,有愧疚心,得了魁地奇杯之後懷著歉疚多寫兩篇。”我拍拍他的肩膀,“或者霍格莫德回來給我帶點蜂蜜公爵特產,啊,不要太貴的,我買不起。”
“啊,沒問題——”哈利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我,“你不是剛剛才說霍格莫德日不學習嗎?”他說著又微微皺起眉,“你又要獨自去做什麼了嗎?”
傳承自格蘭芬多女神的綠色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莫名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不學習,但還能乾點彆的啊。”我毫不心虛地回看他,眨眨眼,“趁多數學生不在探索一下城堡,享受一下如入無人區的快樂——而且如果說獨自去搶最乾淨的盥洗室也算危險的話,我也不介意你們去桃金娘的盥洗室重溫一下舊夢。”
對不起了哈利,不過你要是真的參與我要乾的事的話會很麻煩的。
而且,機緣巧合才拿到的霍格莫德許可,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羅恩露出了費解的表情。
“我爸說麻瓜一直在找一種叫外星生物的神奇動物,”他說,“你應該去問問他們能不能幫忙找到你的同類。”
“外星生物不是一種神奇動物。”我擺出嚴肅的表情,“我警告你不許侮辱我的家庭。”
*
秋意越發深了,上魔藥課時潮濕和冷氣讓所有學生都不由自主地往坩堝靠得更近。斯拉格霍恩看到赫敏裝在果醬瓶裡的藍色風鈴草火焰後,非但沒有斥責她把這些東西帶到魔藥課教室,反而誇獎了她對火焰魔法的精準掌控。從那以後,幾乎每個人都想找她要上幾個果醬瓶(最後她不勝其煩地把咒語的訣竅教給了我們仨),教室裡洋溢著春天般的溫暖;某些斯萊特林除外,儘管聽說德拉科·馬爾福試圖仿照赫敏把火焰裝進小瓶,不過高爾燒掉一截的眉毛和他們仍然瑟瑟發抖的身子宣告了實驗的結果。
最後一節草藥課結束時,喬治亞娜的泡泡豆莢掉到了地上,一下子開出花來。幾個姑娘打趣說她的心莫非也已經開花了,被當事人瞪了一眼,轉而又笑嘻嘻地說起她們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打算:蜂蜜公爵自然是不能少的,貓頭鷹商店倒可以忽略,最重要的是三把掃帚——秋冬季節熱騰騰的黃油啤酒。
“喬治亞娜,你想和誰分享啤酒呢?”
她們笑起來,這下豆莢全都掉在地上了,花開得遍地都是。斯普勞特教授見自己百般強調的注意事項居然沒有一個人注意,生氣地把這些喧鬨的小姑娘罰到課後收拾溫室。說時遲那時快,對麵某個地方又開了花,這次是個瘦高的男生,他自然也被罰了留堂;而他旁邊那個小個子男生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回到公共休息室時,一向不怎麼熱鬨的斯萊特林休息室居然還有些吵鬨,三年級的學生期待地討論著明天的行程,時不時向一些圍觀的高年級問攻略,得到些似真似假的答案;而那些低年級的,則有些羨慕地圍坐在他們旁邊,另一些直接問起能不能也幫他們買些東西。看來在喜歡新奇玩意方麵,哪個學院的學生都一樣。就連馬爾福看著也順眼不少,至少他沒有昂起頭炫耀“我爸爸幾百年前就帶我去過了有啥好玩的啊”,而是假裝不在意似的偷聽旁邊高年級的談話。阿斯托利亞跟她姐姐坐在一起說著什麼,可能是想讓她幫她帶些糖和種子之類的。達芙妮揉了揉她的腦袋。
“晚上好。”我順路跟她倆都打了個招呼,“萬聖節快樂,霍格莫德日愉快。”
“萬聖節快樂!”阿斯托利亞笑著說,“不過當天我還會再對你說一遍。”
“利亞說她想讓我幫她帶一點羽毛筆糖。”達芙妮說,“你要嗎?我們可以一起去。”
“謝謝,不過我這次可能不去。”兩姐妹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搬出早準備好的借口,“變形術俱樂部的高級變形術練習我還一點沒做,我本來想把自己消失掉避免交作業,但發現把我消失比把那隻老鼠消失難多了。”
“還有一個多月呢,你真的不去?”達芙妮懷疑地看著我。
“不騙你。”我指指男生堆裡某個不動如山堅持翻書的腦袋,“諾特昨天看到那隻老鼠變的杯子始終有毛時,那表情我懷疑他看到‘三把掃帚’的‘三’都能想到斑斑缺掉的趾頭。*”
阿斯托利亞幾乎要笑出聲來,被達芙妮製止了。
“你也在笑,姐姐。”
“我又沒說不可以笑。”達芙妮說,“是不可以笑出聲。”
我攤下手準備回寢室,沒走幾步,剛還跟達芙妮說著話的阿斯托利亞又追上來。她先是看了看周圍有沒有彆人,又在室內掃了一圈,好像確認有什麼人不在似的。
“真的是做變形術練習嗎?”她小聲地問。
?不是攝神取念已經在低年級學生中廣泛流傳了嗎?
“真的,比斯內普對黑魔法防禦術教職的渴望還真。”我誠懇回答。小姑娘又垂下眼睛,仿佛思索著什麼。
“這樣啊。”她突然說,“我還以為——不,沒什麼,萬聖節快樂!”
她笑了笑,一溜煙回了達芙妮旁邊。
怪哉。
*
霍格莫德日當天,我陪哈利他們走到門廳。費爾奇在前麵拿著長長的名單挨個對名字,警惕地不讓任何一個不該出去的人溜出去。
“你真的不去?”哈利又問了一遍,得到我肯定的答複後猶豫了一會,“好吧,我們會給你帶糖的。”
“謝謝。”我笑著說,“玩得開心!”
“如果你有什麼跨物種變形的心得,回來告訴我好嗎?”赫敏有些擔憂,不過這無損她對霍格莫德的期待,“我最近在嘗試……”
“梅林。”羅恩麵露痛苦,轉向旁邊的哈利,“我們什麼時候能擺脫這個?”
赫敏沒理他;我對他們揮揮手,三人組消失在興奮的人潮中。我轉身走上大理石樓梯,穿過無人的走廊,再走一段路就是格蘭芬多塔樓。
不過,我不去塔樓。儘管按照原著,小天狼星今晚就該去格蘭芬多對胖夫人實行“威脅不成滅口在”,但傻瓜才會在塔樓守胖待狗。
我往下走過一截樓梯,又是幾條走廊,最後到了平時上戶外課時學生用的側門。這學期,沒課時為了加強安保會鎖門,不過,正是因為鎖門,攝魂怪也不大到這邊守門——尤其是霍格莫德日這種大批學生從門廳出去的日子,它們幾乎都聚在人多混雜的正門。
“阿拉霍洞開。”
鎖應聲而落,我從門縫裡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什麼隨風飄揚的黑色塑料袋,趕緊溜出城堡直奔打人柳。
小天狼星怎麼進學校的?一隻“熊一樣大的狗”如何悄悄混進霍格沃茨?
尖叫棚屋-打人柳密道喜迎八方來賓。
這麼一想斯內普說是盧平幫忙把小天狼星放進來也不無差錯:打人柳是為誰種的嘛。
*
十月底,遠遠看去,打人柳的枝條上就已經光禿禿的了。天高氣清,風掠過黑湖而來,帶來濕潤的涼意。我環顧四周,再次確認周邊沒有攝魂怪活動的蹤跡,才躲到一塊能俯瞰打人柳周邊的大石後。剛下過雨,草地還是濕的,我施了兩個速乾咒和防水咒,又從袍子裡掏出裝藍色風鈴草火焰的小瓶,抱著小暖手寶舒舒服服地坐了下去。
不知道小天狼星什麼時候會到,不過既然是萬聖節晚宴發生的事,至少我不會錯過晚飯。
而至於到時候該怎麼跟一心隻想和彼得以血還血的小天狼星交涉……我從草叢裡翻出塊小石頭,拿出魔杖對它念咒,隨著咒語結束,小石子也變成了小老鼠。
最近天天給老鼠好吃好喝伺候,還抓諾特跟我陪練變形術可不是白乾的。我又抓著石質彼得鼠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很好,連它禿禿的毛都複刻了,要說有什麼不完美,估計等會天色暗了也看不到。
計劃很明確,我是出來找朋友寵物的學生,到時候就親切地喊著斑斑的名字抓住飛奔的“老鼠”,等著被拖進尖叫棚屋就行了,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彆被狗教父物理繳械,不然騙局被發現,兩個我都不夠“熊一樣的狗”打的。
我揮揮魔杖又把變形取消,小石塊落回草叢,又探出腦袋看看打人柳,那裡還沒動靜。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我又打了個哈欠,暖意從小瓶傳來,一團火正在手心。
*
天色逐漸暗了,秋日在天邊揮灑它最後的焰色。又一陣風吹過,幾片葉子簌簌落下,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沙沙的聲音。打人柳那邊還是沒動靜,正當我以為自己可能要錯過萬聖節晚宴時,草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團迅速移動的薑黃色。
克魯克山——原來如此,它得幫小天狼星按住打人柳的節疤。
顧不得許多,我趕緊指揮石塊變的老鼠衝出去;禿尾巴毛的老鼠炮彈似的沒入草叢跑了出去,克魯克山已經跳上了樹木,那個不引人注目的小樹洞裡出現了陰影,我跑出巨石背後,大喊了一聲:
“斑斑——不要跑了!羅恩知道我把你丟了會殺了我的!”
一秒,兩秒,我已經追著“老鼠”往另一邊跑了不少距離——小矮星不會直衝布萊克,必然是逃往另一處——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什麼東西狂奔追來的聲音。
是時候了。做出判斷的下一秒我就撲出去抓住了那隻“老鼠”,然後在回頭的一刹那,恰好對上那隻虎視眈眈的大黑狗;它的巨大的影子投射下來,牙齒危險地暴露,眼中閃爍著強烈的憎惡與狂喜。
我們距離如此之近,它的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你不會懷疑這就是追逐你的死亡與不祥。
……可我知道,這是被不公地打入地獄、忍受十二年折磨的冤者對遲到審判的渴望。
大黑狗咬住我的袍子,我知道他要把我——和那隻耗子拖進尖叫棚屋,準備實施他的複仇……可他還需忍耐……我來隻是為了和他為最後的結果達成合作——
“——昏昏倒地!”
毫無防禦的黑狗被擊飛出去,我的袍子被撕裂一大塊。薑黃色的大貓飛奔向小天狼星的方向,我不敢置信地回頭。達文站在不遠處,麵色慘白,握著魔杖的手還在顫抖。
“你瘋了嗎!你不去霍格莫德,就為了來送命?”他的嘴唇哆嗦著,魔杖亮起柔和的光芒,步伐不穩地向我走來,“如果我沒有跟著你——如果——”
“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回過神來我急忙起身去追克魯克山,還沒跑出兩步卻被這小子抓住了手,“放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我假期就‘看見’了!不祥的黑狗、月亮、巨大的獸影、波特——還有你!”他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波特有什麼坎坷的命運,我不關心!你為什麼要攪進去?我以為是我——但你——”
我愣在原地。他的聲音又小下去,就像被紮破的氣球一樣。克魯克山已經越跑越遠了。我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看這小子死死抓著我的手,乾脆反手抓住他一起往坡下跑去。
“我現在確實很忙,沒時間跟你理論!”我拉著還沒回神的他跳過一截樹根,大喊道,“但你他x的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們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事實證明,天色昏暗的時候,一隻黑狗是能溶進小樹林的。我最後還是沒追上小天狼星。按道理講不應該啊,要是知道彼得鼠在他眼前,小天狼星就是爬也會爬回來把它咬死。
我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百思不得其解,達文縮著腦袋跟著我,似乎正試圖擠出什麼話題,讓氣氛不那麼尷尬。
“我在格蘭傑那裡見過那隻貓。你知道嗎,很多人都分不清貓和帶貓狸子血統的貓……我以前那隻貓就是……不過它們可以分辨惡意……是很有用的生物……”
“閉嘴大天才。我們有得談。”我走上無人的長廊,繞過幾個學生,走上大理石樓梯,直到站在通往禮堂的另一條走廊上。幾個零零散散的學生走出來,手上是萬聖節晚宴的甜點。
守小天狼星沒守到還錯過了晚飯。我他x的。
我轉身往斯萊特林休息室走,順手在達文手臂上狠狠扭了一下,他“嘶”了一聲,但沒躲。我們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回了休息室,肚子空空,估計臉上表情看著能生吃小孩,不然不能解釋我們一路上碰到的每個同學都麵露驚恐。
……
不對啊,雖然驚恐可能是正常的,但公共休息室前麵堵這麼多人就不正常了吧。我困惑地踮起腳,隻見斯內普油膩膩的頭頂,還有他對麵那個瘦高個男生——看上去莫名眼熟。
“你是說,你看到了西裡斯·布萊克?”斯內普抬高聲音,那個男生畏縮了一下。
“他一直、他一直跟著我!我覺得自己被跟蹤了,但我沒發現——然後,當我叫出隱藏門的時候——他就突然撲上來了!”那個瘦高個男生顫抖著聲音指了指袍子上的裂口,還有地上一堆灑落的糖果。
我注意到自己袍子上還缺的一大塊,不動聲色地往後躲了躲。
斯內普看了看周圍,又檢查了一遍那個瘦高個的袍子,臉上浮出惡意的笑。
“布萊克……這樣,我會立刻告知校長。”他說著邁開大步,斯萊特林們趕緊為他閃出一條路,“所有人,返回禮堂等候通知。”滾滾黑袍消失在樓梯儘頭。
因為我的插手,克魯克山把小矮星在我這裡的事告訴了小天狼星吧。周圍的同學開始緊張地討論起布萊克,所有人都很不解為什麼布萊克不選擇格蘭芬多塔樓,而是斯萊特林地窖。
然而,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一件事,趕緊擠過去禮堂的人流,高喊了一聲口令衝進公共休息室。
“溫茜?”阿斯托利亞綴在隊尾,困惑地叫了我一聲,“你為什麼……啊。”
我跑進寢室,那個紙搭的老鼠窩還在那,但左翻右翻也沒彼得鼠的影子。正當我要絕望的時候,地上艱難滾動的一隻銀茶壺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高血糖老鼠會被卡在變形術失效的茶壺裡嗎?
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