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創作一則預言,那麼它必然會在某個時段被用到(1 / 1)

如果要給我的霍格沃茨生涯做一個階段總結,我想我目前已經獲得了:最長時間的斯內普地窖禁閉,最有反骨的斯萊特林叛徒,以及最多次醫療翼進駐成就——超越哈利·波特,直達龐弗雷夫人黑名單榜首。

“我真的沒那麼脆弱。”在龐弗雷夫人收走那杯喝完的熱巧克力時我乾巴巴地說,毫不意外地被她投以漫不經心的一瞥。

“當然,你當然沒那麼脆弱。”

她把一張斯萊特林三年級課表遞給我,扭頭也去把對麵床上達文的熱巧克力杯子也收了。不知為何,我心裡下意識給她接了一句——脆弱,但難殺。

展開課表,第一節是變形,第二節是占卜,剛好和格蘭芬多錯開,一直到下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巴克比克和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扶了扶額頭,其實上學期我就猶豫過要不要選這門課,畢竟馬爾福受傷之後海格的授課內容就變成了萬年不變的弗洛伯毛蟲——誰想和毛蟲親密接觸一學年啊?

但這又涉及到後續劇情和好不容易跟格蘭芬多一起的課;看來這該死的鬼是我死他都不能死了。

“達文,去上課……”我收起課表跳下床,正準備叫上達文一起去趕變形課,卻發現對麵床上早就人去床空。

“他可比你有時間觀念。”龐弗雷夫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想你也不需要我給你開假條吧?”

“不、不用!”

達文·普利斯特,你再玩不長嘴保持距離就死定了。我趕緊套上校袍衝出醫療翼。

*

我來得太遲,而麥格教授又是出了名的嚴厲,所以我到教室時幾乎已經沒了座位。麥格教授已經在講台上擺出開講的架勢,我能感覺到她尖銳的注視——現在還沒給斯萊特林扣分,估計隻是因為我是個病號而且還勉強算沒真遲到。

“坐下吧,奧布傑特小姐。”她隨意指了個座位就轉身開始講課,“今天我們將要學習的,是關於阿尼馬格斯——能變成動物的巫師們的知識。”

我坐下了,旁邊不是達文。西奧多·諾特抬起灰色的眼睛看我一眼,簡單地問了聲早,就直接埋首變形術課本。隨著學生們的驚歎,麥格教授噗的一聲從人變成了一隻眼睛周圍還帶有鏡框痕跡的虎斑貓,接著又變了回來。

“是的,這是一門高深但精妙的變形術。”她的語氣中帶著驕傲,“很少有巫師能夠完成這種變形,因為它所要求的步驟繁瑣而精細,哪怕是最簡單的差錯也可能讓你前功儘棄。

“但我仍然要強調,雖然練成阿尼馬格斯變形的過程困難而漫長,卻並非不可能之事;同時,由於它在變形術中特殊的地位,這也是一門受到魔法部嚴格管控的魔法,所有的阿尼馬格斯都被要求登記。”

她的目光掃過全班,似乎在說“你們為什麼不拿筆記下我的話?”。教室裡隨即響起一陣沙沙的聲音;但我沒動,而是舉起了手。

“奧布傑特小姐?”

“教授,我有一個問題。”我在眾目睽睽中站起,認真地注視著麥格教授,“如果有未經登記的阿尼馬格斯——我是說,假設他們存在——我們要如何發現他們呢?因為我不得不說,您要是用阿尼馬格斯潛入任何一個麻瓜街區,站上一天,彆說麻瓜了,我也不會意識到那是您的——而要是有黑巫師學會了阿尼馬格斯並潛伏在我們身邊,不是很危險嗎?”

教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麥格教授思索了一會。

“雖然我應該說,未經魔法部登記的阿尼馬格斯大概是不存在的,本世紀也隻有七位阿尼馬格斯;但作為你們的教授,我的職務要求我回答這樣一個合乎情理的問題……而且,你們也許確實有必要了解這一方麵的知識。”她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隨著一陣魔杖的揮舞,教室的桌椅被挪開,前麵空出了一大塊空地,“請上前來,奧布傑特小姐,拿好你的魔杖。”

我握著魔杖走上前。

“解除阿尼馬格斯的變形,除了阿尼馬格斯巫師本人自願,還有兩種方法。”麥格教授大聲說道,好讓每個人都能聽清她的話,“其中一種需要以曼德拉草為原料的魔藥,它的熬製過程幾乎和達成阿尼馬格斯變形一樣困難漫長;而另一種則相對簡便。奧布傑特小姐,我記得你上學期的變形學和魔咒學都是O?”

“是的。”

她臉上浮出欣慰的笑。

“那麼,請你記住這個咒語——”她快速地說了一串咒語,魔杖在空中輕點,“這是阿尼馬格斯變形的反咒。記住了嗎?好,那麼我將變形,你要做的就是儘力將我變回人形——三、二、一!”

她再次變形成一隻貓;而我則念出了反咒,一道藍色的光打在虎斑貓身上;然而,無事發生。貓貓教授輕輕點頭示意我繼續。

我又試了一次;這次仍然沒有什麼變化,除了貓似乎稍微變大了些。教室後麵傳來德拉科·馬爾福譏嘲的笑聲。

“你的咒語沒錯。”

諾特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我屏心靜氣,集中所有注意力,大聲又念了一遍反咒——

貓的動作似乎停滯了一瞬;而在一陣微弱的閃光消失幾秒後,麥格教授重新站在了我們麵前——不過,誰都看得出,她是自願變回來的。她的表情帶著幾分讚賞,隨著一陣魔杖的揮舞,桌椅又回到了原位。她也讓我回到了座位上。

“如你們所見,將阿尼馬格斯變回人形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掌握反咒是遠遠不夠的,如果對方的法力比你更強,他完全可以抵抗這種反咒。”她看向我,點點頭,“作為初學者,你做得非常不錯,斯萊特林加五分。”

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一個拉文克勞舉起手:“那麼,教授,這個問題不是仍然沒有得到解嗎?”

“是的,這就是我要告誡你們的事——阿尼馬格斯巫師數量稀少,而且大都天賦異稟,你們作為學生,很難擁有與其對抗的能力。”麥格教授嚴肅地說,“我希望你們都可以記得,遠離危險有時並非怯懦,而一昧向前也不總是勇氣。”她又補充道,“好了,既然我已經介紹了阿尼馬格斯的反咒,我希望這節課的論文作業你們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

下課了,學生們紛紛往外麵湧。我聽到諸如“我要回去對我的貓頭鷹念反咒”、“猜猜我的蟾蜍是不是阿尼馬格斯?”的議論,但我隻是擠進人群,擠到那個正要獨自離開的學生旁邊。

“謝謝。”

西奧多·諾特點點頭。

“你的變形術本就不錯。”他看了我一眼,“周六有個高年級學生的變形術俱樂部麵試,你要去嗎?”

*

占卜學教室,比起教室更像一個老式茶樓和桑拿房的混合物。幾乎是一進教室,我就差點被那股莫名其妙的濃烈香味熏得一個趔趄,趕緊隨便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然後,很悲傷地發現這窗戶是釘死的。

這占卜學教室不是怕我占著占著就跳了吧。

我強撐著精神翻開《撥開迷霧看未來》,就在這段時間,一個斯萊特林男生隨意地坐到了我旁邊;他看上去對這股香味適應良好,就在特裡勞妮教授出現的時候,甚至還有閒暇對她那一身珠子鏈子鐲子發表看法。

“我媽在最有錢的時候也不這麼打扮。”他短促地笑了。

特裡勞妮沒聽到他的話;又或者她是不在意。總之,在一段又長又難懂的開場白、克拉布打碎三個茶杯的聲音裡,占卜課昏昏沉沉地開始了。所有人都在悶熱中艱苦難耐,更彆提還要兩三口喝完滾燙的茶了。在舉起茶杯的間隙,我注意到達文正坐在最接近特裡勞妮的地方,居然還全神貫注地拿魔杖“看”著茶杯和指導書,而且毫無困意。

真正的預言家要有這種素質嗎?

我趕緊喝完茶,隨便把杯子往搭檔旁邊一推;他也從善如流地交換了茶杯。

“你的茶渣……象征著……”我強打起精神瞅茶渣,“……睡眠。”

“不要這麼敷衍吧?”布雷斯·紮比尼嘴上這麼說,還是端起我的茶杯看了看,“你的茶渣,我看看,噢,一個四方形,枕頭。”

視線短暫交彙,我們同時在對方眼裡讀出了強烈的劃水欲望。

他鄉遇知己。

這節課就在我們倆“看,這個茶渣它真渣啊”、“這預示著今晚你會陷入八到十小時的假死一直到第二天早魔咒課”、“占卜一下還有幾分鐘下課”的水聊中結束了。沒有死亡預告,沒有不祥預言,我猜是特裡勞妮對上節格蘭芬多學生的課上給哈利的死亡預言非常滿意,以至於今天不想再“開啟天目”了。

雖然如此,我還是在接近下課的時候接收到了兩條預言。

“嗚!小奧布傑特!攝魂怪在你的光環上高懸哦——”

——來自德拉科·馬爾福

“書上說我們隻有經曆一段混亂的低穀時期才能得到幸福。這段時間保持距離好嗎?”

——來自達文·普利斯特。

……兩個傻蛋。

*

到下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時,天氣呈現出一種雨過天晴的清爽。我踩著還濕潤的草獨自走下坡,走到禁林邊海格的小屋外,學生們已經聚得很多了。我在人群裡掃了一圈,發現哈利和他的小夥伴就站在不遠處。

“嗨。”我走到他們身邊打了個招呼。哈利很高興地回應我,不過羅恩和赫敏隻是悶悶地應了我一聲。

“怎麼了?”

“噢,一些占卜課……”哈利似乎並不很想討論這些事,不過我大概知道了——不就是預言,還有直男又踩了赫敏的痛腳嗎,於是點了個頭示意他可以不用說。他鬆了口氣,正要開啟另外的話題,另一邊卻響起海格的聲音“到這來!”,於是我們一路跟著海格往禁林走。哈利似乎注意到了我們的目的地。

“禁林……”他推了推眼鏡,“我去過幾次。”

“彆緊張。”我說,“海格不會把我們拉去喂阿拉戈克的。”

“嘿!”一直跟在我們後麵的羅恩有些惱火地出聲。我們幾乎都笑了。

哈利和羅恩擔心的事情最終沒有發生,我們來到了一處圍場外。海格把所有人聚到一起,興奮地揮舞著他的大手。

“所有人——到這裡來!”他喊道,“要保證自己看得見。好,讓我們首先打開課本!”

“怎麼打開?”德拉科·馬爾福靠著樹提起他那本被死死綁住的書,露出那種慣常不討人喜歡的笑來,“多好玩的書!給我們的課本想扯斷我們的手!”

海格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周圍。

“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打開?”他看上去有些失望。全班同學都搖了搖頭。正當我準備把書抽出來準備拯救眼下尷尬的局麵時,身旁的哈利卻突然站了出來。

“我想我知道……呃。”不知為何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堅定地從包裡掏出那本書;妖怪書張嘴要咬,但他順著書脊往下一捋,於是課本一顫,就這麼乖乖地躺在了他手上。

他又回頭看我,笑了笑又迅速轉回去。

?攝神取念?

還不等我糾結完為什麼哈利會對付妖怪書,海格就興奮地叫起來。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哈利!”他快樂地鼓著掌,讓全班同學都看著哈利手裡乖巧的妖怪書,“看吧,哈利已經成功了……同學們,就像那樣打開課本吧!”

馬爾福轉頭“呸”了一聲,不過沒有引起什麼注意。所有人半是困惑半是好奇地又看向了自己手裡五花大綁的妖怪書;赫敏看著海格,有幾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悄悄提醒:“加分!海格,你是教授!”

不過海格已經愉快地消失在了禁林深處。馬爾福看著哈利又看看我,故意大聲叫起來:

“能對付妖怪書算什麼!你們後麵有攝魂怪呢——”

他說著拉起兜帽做了個鬼臉。不等哈利有反應,我先順手把剛剛沒來得及安撫的妖怪書往那個方向脫手而出——

“被攝魂怪嚇得滿地找爸爸算什麼,你屁股後麵有妖怪書呢?”

馬爾福似乎愣了一下,接著無比熟練地把高爾和克拉布往外一扒拉,跟學了十年幻影顯形一樣瞬間消失在人堆裡。短暫的沉默後幾乎所有人都笑成一片;還沒笑的要麼在被咬(克拉布、高爾),要麼拿著魔杖不知道乾嘛(潘西·帕金森),最後瞪我一眼就擠開人群去追小淩波微步大師了。

瞌睡來了送枕頭;這下這該死的鬼不會去送死了吧。

“你敢這麼對他!你會付出代價的——德拉科!”帕金森的聲音遠遠傳來。我轉頭對三人組眨眨眼。

“我是不小心的還是故意的?”

“不小心的。”哈利脫口而出。

“不小心故意的。”羅恩脫口秀而出。

赫敏搖頭,不過我已經看到了她上揚的嘴角。海格回來時似乎對學生們莫名高漲的情緒感到了幾分困惑,不過,看來他最後決定把這情緒歸於自己帶來的鷹頭馬身有翼獸——他驕傲地晃了晃手裡的鎖鏈,一時間誰也不知道是這些生鐵造物更晃眼,還是怪獸們身上光亮閃爍的皮毛在陽光下更晃眼。有幾個人似乎對它們產生了興趣,不過更多人還是注意到了它們凶惡的腦袋、鐵刺似的喙和強有力的翅膀。即使在海格的盛情邀請下,也隻有哈利、我、羅恩和赫敏往前走了幾步。

“鷹頭馬身有翼獸是一種高傲的生物……你一定要等它先行動,知道嗎?”海格說著搓了搓手,“你過去,朝它鞠躬,如果它回禮,你就可以摸摸它。嗯,要是沒有,就趕緊往後退——那些爪子還是很鋒利的。誰想先來?”

我和三人組,我們幾個最靠前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動。

“沒有——沒有人嗎?”海格似乎有些緊張,他看向我們幾個,“沒有嗎?”

我看了看哈利:原著這裡他就該上了,不過,似乎因為我的攪局,德拉科·馬爾福沒有像原來那樣給海格太難堪,課堂氣氛還沒有糟到那個地步,他也就不需要太擔心海格的第一堂課反響太差……他在猶豫,他也許會上,但或許還得一點助力?

“我來/我來吧。”

抬頭時恰好撞上一雙有些驚訝的翠色眼睛,我也隻好向他笑笑。海格撓了撓臉,不過還是得救似的放下了獵場的圍欄,雖然我經過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他小聲的疑問:

“斯萊特林……?”

我們兩都被引到那隻灰色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跟前。海格拍了拍手。

“你們都是初學者,我想我最好能同時看顧你們兩個……”他說著看向巴克比克,點點頭從旁邊退了出去,“記住,對上眼睛就彆眨眼,然後找準時機鞠躬……它沒有回禮也不要急……慢慢後退……”

“沒關係。”快到巴克比克跟前時哈利小聲對我說,“海格絕對不會故意把我們暴露給危險的……到時候我站在你前麵。”

你肯定沒事。我真想這麼告訴他,不過最後還是憋住了,隻是點點頭。他看上去放鬆了一些,轉而看向鷹頭馬身有翼獸。

“對視……好……彆眨眼……鞠躬……”

我眼淚都要出來了,趕緊鞠了個深躬眨眨眼。鷹頭馬身有翼獸還是高傲地昂著頭。

“噢,好吧,往後退——慢慢來……”海格的聲音透著失望與擔憂。

現在就應該是有翼獸回禮的時候了——好了,它正在慢慢地低頭——

林中某個地方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就像什麼人施了個不成熟的咒語;突如其來的異樣打得我猝不及防,還沒想清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眼前正要鞠躬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就突然發狂似的拍起翅膀;鋼一樣的利爪閃過,根本來不及拔魔杖,我直接撲倒哈利;疼痛稍遲幾秒傳回大腦,在此之前德拉科·馬爾福蒼白的臉從樹叢另一邊驚恐地閃過,有翼獸的嘯叫、學生們的尖叫、海格驚慌的粗聲大吼紛紛傳來,我不知道怎麼做,最後還是對著哈利笑了一下。

“站在前麵就是要有被偷襲的準備……?”

但他沒有回答我,在短暫的怔愣之後他急忙試圖把我扶起來。

“她要死了?”不知何時轉回來的潘西·帕金森叫道,她的聲音顫抖,“沒有吧?”

馬爾福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雙眼死死盯著地上還沒長起的草。

我被海格不費吹灰之力地帶去了醫療翼;赫敏和羅恩都擔憂地目送我們離開,哈利堅持他是最接近當時的有翼獸的,肯定能提供什麼線索——雖然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不過,當我、慌到舌頭打結的海格和龐弗雷夫人麵麵相覷的時候,有一個能說清楚事情經過的朋友實在是再好不過。

“你肯定不會有事的!我以前受過好多嚴重的傷,校醫都治好了……你知道吧?”哈利在龐弗雷夫人嘴裡嘟囔著什麼去拿藥劑時不安地說,“呃,我想說——之前很多次也是這樣……那個,如果有下次——不是說我們會遇到危險——就是——”

他深吸口氣,似乎組織了一會語言。那雙眼睛認真地注視著我。

“我不想讓任何人為我受傷……你可以——我們可以一起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