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戈裡先生,您就讓我去吧……”我不死心地問了最後一遍。
“唉,奧布傑特小姐,我知道你很關心哈利·波特。”阿莫斯·迪戈裡憂慮地聽著巫師電台,西裡斯·布萊克越獄的消息取代了以往尖聲歌唱的怪調女巫歌曲,“但我們都知道安全是最重要的,不是嗎?部裡還有同事說在布萊克被捕之前,他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出門的……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呢?我甚至都想和你們一起去對角巷——”
“不用了,爸爸。”塞德裡克端著一碟會打嗝的奶油餅過來,打斷阿莫斯憂心忡忡的提議,似乎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們最近全都被調去搜捕布萊克了,比起我們這些沒什麼威脅的學生,你才更應該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的是的!”我趕緊點頭,“而且布萊克肯定不會隨便靠近那些巫師聚集的地方,對不對?我可以坐騎士公共汽車去找哈利——找完我馬上就坐車回來——”
“不行。”這下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反對起來。
“哈利·波特就是布萊克最大的目標。”塞德裡克說。
“部裡最近在考慮開學前這段時間把他接到破釜酒吧。”阿莫斯補充。
……
早知道就跟你們說我去對角巷買寵物了……
*
說真的,站在上帝視角,我一點也不怕被西裡斯·布萊克抓住,而且我覺得他目前對小矮星彼得和哈利之外的人並不是那麼關心。我倒更擔心他被抓住,說到底,阿茲卡班這大牢蹲過還沒瘋隻能說精神頑強到可怕。
所以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讓這種很有道理,但沒必要的擔心阻止我給哈利生日禮物的。
迪戈裡家和女貞路的相對位置……有了……需要的時間……有了……保溫咒、防風咒、軟墊咒……給加班的迪戈裡先生的小字條……噢,還有最關鍵的道具,塞進兜裡可彆飛了。
我跨上迪戈裡家那把已經被淘汰的彗星——為了表彰上學期塞德裡克的優異(卷王)表現,阿莫斯·迪戈裡斥巨資給他買了一把新的光輪——最後確認了一遍渾身上下沒有什麼太招搖的打扮,即使麻瓜偶然看見我也會在混淆咒的作用下以為是一隻大點的鳥——雙腳一蹬,起飛!
I’m the one with wind and sky——!*
前年和康奈利·福吉飆的那飛天老爺車可不是白練的!
*
哈利·波特正在悄悄地做他的家庭作業。他和其他普通同學都不一樣,他非常喜歡做暑假作業,為此哪怕要悄悄潛入小儲物間把教科書偷出來、半夜大家都睡著的時候還醒著和怪人溫德林被火燒的次數作鬥爭,在悶熱的被子裡緊張刺激地聽姨父家如雷的鼾聲是否出現暫停——他也還是喜歡做暑假作業。這讓他覺得自己和霍格沃茨還聯係在一起。
床頭櫃上的夜光鬨鐘指向十一點五十九,他粗略地掃了一眼,不太在意。他不太盼著自己的生日。比起沒人惦記的生日,他更願意期待霍格沃茨的開學日。他把《魔法史》翻開,拿筆沾了沾墨水,準備開始寫字。
哢!十二點整,鬨鐘發出一聲怪叫。他趕緊把它按下去免得吵醒他討人厭的親戚。可一個問題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明明沒有設鬨鐘——
——就像突然跌進兔子洞,鬨鐘消失了,他狠狠跌在一條村莊的街道上。一排排房子整齊地排列著,天上飄著幾朵懶懶散散的雲。他站立的位置旁邊是一個路牌,上麵歪歪扭扭地刻著“戈德裡克山穀”。他緊張地張望起來。發生了什麼?他剛剛滿十三歲,他剛剛打開墨水瓶蓋,他還沒有寫關於中世紀獵巫行動的論文,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突然有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過頭,驚訝地發現溫斯蒂·奧布傑特——他在霍格沃茨的同學,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她換了一身麻瓜的打扮,普通的休閒裝,淺亞麻色的頭發紮在腦後,看上去就像一個出來玩的麻瓜少女。
“好久不見,哈利!”她輕快地說道,注意到他困惑的眼神,“我用了一點偷師來的小手段,再加上戈德裡克山穀的旅遊宣傳畫冊,造了這個小地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是說,不要老想著‘這裡看上去真古怪!’,我們可以在這裡逛上一會……巴希達·巴沙特的住所……戰爭紀念碑——噢,對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找找你父母曾經的居所……”
她明亮的眼睛注視著他;可他突然什麼都聽不到了。
“祝你生日快樂。”她輕輕說,“這是你出生時候的戈德裡克山穀,當然,是最近幾年的七月末。”
成了。
當我陪著哈利走過幻境戈德裡克山穀的一排排房屋、看過幾個小酒吧、小郵局,來到中心廣場之後,不由得生出一種自豪感。雖然這個幻境完全不能和日記本曾經給我的相提並論,比起那種栩栩如生的、有很強目的性和迷惑性的,眼前的戈德裡克山穀隻是我利用詳實的旅遊畫冊,就像雕刻立體書似的在畫冊上雕完,然後再用一個觸發點投影出來而已。我甚至做不到做兩三個活動的生物出來互動。
不過,一個完全屬於哈利的戈德裡克山穀之夏又有什麼不好呢?
我們路過一個小教堂,彩繪玻璃如珠光般閃爍著迷人的光彩。廣場上的戰爭紀念碑在我們走近時變成了三個人的雕像,頭發蓬鬆的眼鏡男人,長頭發的美麗女人,還有他們的兒子,一個快樂的嬰兒,額頭上沒有傷疤。哈利靜靜地凝望了他們很久。
我假裝對旁邊的一個小飲品店產生了興趣。
“挺可惜的,我學藝不精。”在哈利輕輕地站到我旁邊後,我漫不經心地說,“如果我有某位老前輩的水平,沒準還能送你兩碗冰淇淋。”
雖然那位老前輩本人應該隻會送我們兩個索命咒。
哈利搖搖頭。
“不、不用冰淇淋。”他說,笑起來,“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禮物之一……我們去找我父母的房子吧。”
我們又走過那個廣場,走入旁邊的小巷,周圍逐漸暗下來,我想我們同時注意到了眼前那排房子儘頭的一團黑影。應該是巫師們為波特一家做的紀念所,毀掉的建築還保有一部分主體,儘管大部分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常春藤和灌木吞噬了,我們仍然能想象它曾經的樣子。
“進去嗎?”我問。
哈利站在鏽得厲害的房門外,沒有動。他似乎隻是想觸碰這所房子的一部分。
就在他終於下決心拉開那扇門時,一個木牌從蕁麻和荒草中迅速升起,我想這就是那個寫滿了各地巫師寄語的紀念牌;然而,哈利看著那個牌子,臉上卻突然出現了疑惑的神色。
“welcome……?”他慢慢念出來;與此同時,那個被炸毀的、原本屬於小哈利的房間突然鑽出一股漆黑的濃霧,尖嘯著衝來——
“——閃開!”
意識到不對勁,我撲向他;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周圍一下陷入黑暗。我捂著額角爬起來,眼前重新變成哈利的小房間,窗口還大開著,夜間的冷風颼颼地灌進來。
“呃——發生了什麼……!”
哈利似乎剛回過神,我正準備回答他,卻在一低頭時發現我們以一種尷尬的姿勢倒在地板上,那雙漂亮而茫然的綠眼睛幾乎近在眼前;達力那豬似的鼾聲也消失了,德思禮家整個燈火通明;還不等我從他身上下來,弗農·德思禮就憤怒地掀開了房門!
“你小子他x的又在搞什麼鬼——你是誰!”
來不及解釋、來不及做更多,總之絕對不能愚蠢地暴露自己是哈利的朋友,也不能讓他此後在德思禮家不好過——一個名字突然出現在腦海。我用儘力氣發出自己最嚇人最瘋狂的叫聲,在德思禮一家驚恐的眼神裡癲狂大笑。
“我就是殺人犯西裡斯·布萊克!你們這群愚蠢的麻瓜,要不是這個小孩,我早把你們都殺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後退,抽出魔杖來了幾個混淆咒,反正魔法部到時候追著蹤絲來了也隻會以為是哈利做的,而今年他們對他可是特彆優待,“我還會回來的,隻要這個小孩不礙事,你們統統都得死!”
說完,不需要留戀,不需要猶豫,我直接從大開的窗戶翻出去,落在彗星上一飛衝天。三隻貓頭鷹遠遠地從月亮那邊飛來,德思禮一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