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迪戈裡是個長著棕色短胡子的紅臉龐巫師,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有著非常親切的活力,好像全天下就沒有什麼能夠給他帶來壞心情的事情。在麵試的時候他時不時就會點點頭,問上一些諸如“你喜歡魁地奇嗎”、“有什麼赫奇帕奇的朋友嗎”以及“對神奇動物的看法如何”的問題。我一一回答了它們,最後他笑眯眯地拍了下手,對旁邊的魔法部職員和自動書寫羽毛筆點頭。
“部長一說到這項新法規,我就知道我會參加的。”在魔法部黑漆漆的走道上,阿莫斯·迪戈裡拖著我的箱子愉快地說道,“能有多一些補助……你知道的……而且,我相信我們家的孩子不會介意家裡多上一個朋友——是的、是的,他當然在學校有很多朋友——他那麼優秀!沒人會不喜歡他!但是在家裡,他媽媽總在全世界到處飛,我也有部裡的工作,所以我也挺高興有這麼個機會……”
他喋喋不休地、大聲地說著。我們一直走到了大廳,那裡有著聯通飛路網的壁爐,他把我和我的箱子推到爐上,又叮囑了幾句千萬不要口齒不清,似乎是怕我出什麼問題,又拖著長音、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他的地址。
“彆說錯了……唉,我真希望塞德能早點去考過幻影顯形……我接著就來!”
綠色的火焰升騰起來,魔法部大廳旋轉著消失了,我也跟著在無數個飛速閃過的壁爐邊滾筒洗衣機似的旋轉起來——快到簡直看不清,我覺得是個人都會嘔吐——就在我要吐出來之前,滾筒洗衣機一個急停,我臉朝下地摔在了迪戈裡家的廚房壁爐外。
耳邊傳來幾隻小鳥的啼叫,我麵無表情地撐著身子抬起臉。它們連成一串飛過前廳,飛到了牆上的一塊老式鐘表麵,一瞬間就變成了帶小哨子的指針,正正指向了“家”的格子,哨子發出輕快的一聲。白黃相間的牆紙和傳統的淺色亞麻布沙發間,一個拿魔杖的男孩麵帶微笑地回過頭。
“你好,我是塞德裡克。你已經見過我爸爸了,對吧?這是我們家的指南鐘,我剛剛把你的名字寫上去——這樣我們就可以知道家裡每個人都在做什麼了,很方便。”
十三歲的塞德裡克。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又傳來一陣響動,趕緊在地板上翻了個滾躲開,迪戈裡先生的身影冒了出來。
“噢!你已經把奧布傑特小姐的名字加上鐘了,真了不起,塞德!”他興奮地大聲說道,“我覺得你的變形術已經完全比得上那些高年級的家夥啦……看看這漂亮的指針,誰能想到它們又能變成會唱歌的小鳥,又能變成哨子呢!”
塞德裡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魔杖。掛鐘上,寫著“阿莫斯·迪戈裡”名字的指針從“魔法部”轉到了“家”,掛鐘又發出了悅耳的哨音。阿莫斯自豪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雖然我覺得他肯定已經看過很多遍了……
“那個,嗨,迪戈裡先生。你踩到我手了。”
“啊?噢!天呐,太不好意思了。”他趕緊挪開了腳,對我抱歉一笑。我搖搖頭拍拍灰從地上站起來,這會塞德裡克已經在幫我把箱子搬上樓梯了。我趕緊跑過去幫忙——不對,搬自己的東西能叫幫忙嗎——就叫臉皮還沒厚到能讓主人家把活乾完吧。
“你好,我是溫斯蒂·奧布傑特,叫我溫斯蒂就好。感謝你們家的好心,這裡看上去很可愛。”我們在上樓時經過了一堵大大的照片牆,上麵除了迪戈裡先生和夫人的結婚照,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神奇動物之外,就是塞德裡克的各種成長記錄——第一次去對角巷的小男孩微笑著對外來訪客打招呼,幾乎全部滿分的第一學年成績單被驕傲地掛在樓梯口,最近的一張似乎照於他被選入赫奇帕奇魁地奇隊的時間,剛滿十三歲的小巫師拿著一把嶄新的掃帚,手裡是一隻亮閃閃的金色飛賊。“你父親真的很以你為榮。”
“啊,是……其實我有時也覺得有點尷尬,哈哈,希望有時候你不要太在意他的話。”他看向客廳裡情緒高昂的阿莫斯,露出有點無奈又高興的神情,“對了,你住我隔壁,那裡以前是我爸爸的書房,我們已經打掃過了,不過可能還有些壞心眼的書會偷偷藏起來嚇你——到時你叫我就好了。”
談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那間房。隨著房門緩緩打開,一本封麵有著自信笑容的男巫的書一下子就撲了過來——塞德裡克一把抓住書皮把它拽下來,書撲騰了兩下,安靜了,“就像這樣。”
我們看了看那本書,吉德羅·洛哈特著《與巨怪同行》。
“好看嗎?”
“噢,故事很精彩。我想它的作者應該掌握了很厲害的魔法……但他似乎對巨怪不是如他在書中所說的那麼了解。”
當然啦……一忘皆空又不能把對方的記憶塞進自己的腦子。我無奈地笑笑,拒絕了塞德裡克把書借我的提議:反正新學期都要被迫看的。這麼說來還略有點絕望。
我就這麼在迪戈裡家住了下來。平心而論,這裡是個很好的地方,溫馨而親切,隨處可見一個幸福家庭的各種因素。迪戈裡夫人平均每周來一封信,問候她的丈夫和兒子,又說起自己在國際魔法事務司外派工作所見的奇聞軼事。而阿莫斯·迪戈裡,即使在神奇動物司的工作大大占據了他的時間,也絲毫不妨礙他每天晚上回家吃飯時興致勃勃地問起自己兒子學習的生活的各種大事小事。
“你被選入魁地奇隊,這件事我一點也不意外,你從小就能輕鬆駕馭那些玩具掃帚。什麼時候推舉隊長?我相信你肯定能勝任。”
“我今天在魔法部碰到亞瑟了,他真是個有趣的好家夥,隻是家裡孩子可能太多了,多少有點鬨心……他說他本來也想參加這次試行——補貼嘛,可惜家裡實在空不出地方……我們家這樣就挺好!”
“格蘭芬多贏了今年的學院杯?還和那個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有關?真不錯,總算不是斯萊特林的天下。不過你這麼優秀,肯定總有一天能給赫奇帕奇贏得永恒的榮耀的……你現在都已經能熟練地掌握許多高年級的咒語了,以後不管怎樣都一定會有大作為。”
我把黃油抹上麵包片,它們在暖黃的燈光下呈現出可愛的模樣。阿莫斯的話還在繼續,塞德裡克低下頭掃了一眼餐桌,把還剩最後一片煙熏火腿的餐盤往我這邊推了推。
“真是好孩子——對女士的紳士風度是很重要的……”
我咬了一口黃油麵包片,對塞德裡克搖搖頭。他沒有多說什麼,就讓餐盤放在了那兒。吃完晚飯,迪戈裡先生還有許多神奇動物司的工作,他露出遺憾的表情,去那個新清理出來當書房的閣樓裡辦公了。塞德裡克則準備像往常一樣回他的房間溫習上學年的魔咒,但這次我攔住了他。
“有興趣來個比賽嗎?”
他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但仍然禮貌地彎下腰傾聽著。
“為什麼?還有,我們不能在家裡用太多魔法——我們身上還有蹤絲呢。”
“迪戈裡先生無意中傷害了我幼小又寄人籬下的心靈,我想增強一下我的獲得感,避免成為那種自卑又自傲的小孩。”我讓他站直,自己努力地踮起腳和他達成視線上的平行——長這麼高乾什麼完美先生——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不用多少魔法,那我們來比飛行吧。”
親愛的哈利:
祝你暑假愉快。
我知道你收不到今年暑假任何一個好朋友的信,所以寫下這些話的意義似乎不大。(墨水逐漸變淡,最終消失不見)我很久沒有收到你的消息了,是因為海德薇在試圖不被你那胖豬表哥吃掉的逃亡過程中弄傷了翅膀,還是你的姨父姨媽又把你關進了那個陰暗的、隻有蘑菇和蜘蛛才能生長的小房間?不管怎樣,給予他們最真誠的不好祝願。
我現在也寄宿在彆人家,這是戶很好的人家,就像世上所有的幸福家庭那樣(抱歉,沒有跟你比較的意思)。這戶人家的父親在神奇動物司工作,我以前跟他們的上司打過交道,到現在有時還能提前告訴他一點消息呢。他們家有一座指南鐘,每當有人從外麵回家的時候,屬於他的指針就會指向“家”的格子,然後發出不同的、但都非常美妙的聲音。這戶人家的母親說這樣的話,他們家就像永遠和諧的旋律一樣(這變形魔法還是她兒子施的呢)。我覺得很動人。
說到他們的兒子,我必須說,我很為他感到難過(墨跡消失了)我很喜歡他。你也許知道他,他和你一樣都是自己學院的找球手,赫奇帕奇的塞德裡克·迪戈裡。也許你們有一天會在賽場上遇見,小心他,因為我真希望你能阻止他取勝(墨跡消失了)因為他的確是個非常優秀的對手。
我向他提出了飛行比賽,我希望我能打敗他。如果這樣的話,他心底那種銳氣是不是會少上一些?也許我能在幾年後讓他彆再那麼渴望“永恒的榮耀”?或者我隻是想跟他接近一些?不管怎樣,祝我好運,祝你好運,希望你早點被韋斯萊的小夥伴們帶著逃跑,然後,新學期就要開始了。(這一整段的墨跡完全消失)
假期一般都過得很快的,祝你安好。
你的朋友,溫斯蒂
Ps:信裡附贈了一包軟糖。但我估計隻能給多比留著了(墨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