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
半透明——不,現在已經是全透明的福吉絕望地飄在半空中,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個孤苦的遊魂。我坐在部長辦公桌後,試著對他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但似乎因為是他的臉,反而起了反作用。他彆過頭去不看我。
飛路粉傳送的過程中出現了意外,本來就已經是半透明的靈魂體福吉似乎並不能承受這種會導致空間存在瞬間不穩定的魔法,他在傳送鄧布利多辦公室時就已經感到了不對勁,但還是存著一絲僥幸使用了飛路粉——
“我總不能從霍格沃茨飛回魔法部!”
“抱歉,福吉先生。我沒有笑。話說透明後你可以看到腦袋後麵的東西了嗎?”
他更生氣了。總而言之,本來在半透明時還能被成熟巫師用顯形咒看見的靈魂,這下徹底透明得隻有我能大概看到一個輪廓了,至於聲音,也隻有我才能聽到了。這還是我們找了三個因為被部長找到而麵露驚恐的魔法部工作人員才驗證出的結果,他們離開時都顯得十分困惑。
“真是……!”他聽上去咬牙切齒。這樣下去很不好,至少對我們的工作很不好。
“對不起,部長,如果您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複這些文件了。”我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似乎是禁止濫用麻瓜物品辦公室的,“呃,讓我看看……亞瑟·韋斯萊關於魔法改造麻瓜物品的提議,有意思,我或許應該回複:‘部長正準備要一台飛行速度堪比光輪2000的摩托,大力支持……’”
我裝作提筆要寫,果然吸引了康奈利·福吉的全部注意。
“把筆放下!女孩!你根本不懂這些事!”他氣呼呼地飛了過來試圖抓住那支筆,但手從筆杆穿過去了。我攤開手,露出下麵那張等待批複的文件:“我什麼都沒寫呢。”
似乎意識到什麼,福吉的臉又彆過去了。我又把筆放上去,他又把臉轉回來。
“好吧!好吧!女孩,我說,你寫。”他下了地,“但不許處理涉密文件,我不想對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施那種強力的遺忘咒。”
“那怎麼辦?我也不想被施遺忘咒,我聽說它可能會讓人變成呆子。”
“非加急就扔一邊去!”他看上去要把胡子吹起來了,如果他有的話。
一般情況下,對於學生們來說,課堂上除了課堂內容本身的一切都充滿了趣味,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時常能看到千紙鶴高高低低地飛翔在教室空中,雖然大部分時候它們會被教授發現,然後挨上一記咒立停;或者被吹到壓根不該去的地方——霍格沃茨的課堂上空總是很熱鬨的。
所以,當十一歲的哈利·波特,在繼弗利維教授念到他的名字時激動地倒在地上消失又重現後,發現自己身邊飄著一顆金色的小球時,他並沒有太過意外,而是推了推羅恩的胳膊肘,悄聲說道:“羅恩,看那邊。”
“羽加蒂姆——羽加——啥?“羅恩有些惱火地放下了魔杖,他的羽毛鐵一樣釘在課桌上,而旁邊那個叫赫敏·格蘭傑的女孩麵前的羽毛已經引人注目地高高飄起,他不屑地瞥了一眼,似乎想說“真討厭”。弗利維興奮地喊著“格蘭傑小姐已經成功了!”。哈利又指了指身邊飄著的小球。
“看,一個會飛的金色小球!你說這是不是誰的漂浮咒用錯了地方?”
羅恩的表情在看到那個球的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噢。噢。那是金色飛賊,真奇怪,我以為它隻會在魁地奇球場上出現呢。”他又補充了一句,“而且肯定也不是這麼安靜的樣子。可能是教授的道具吧?”
“魁地奇?你是說我要找的那個——”
哈利正想問,卻看見弗利維轉向他們那邊,趕緊閉了嘴把目光集中在眼前的羽毛上。但弗利維並不是來找他們的。
“奧布傑特小姐,我聽說你的情況特殊……好吧,現在我知道了,但我希望你記得:魔咒不僅僅需要記得它所需的魔杖動作和咒語,更重要的是練習。”弗利維對著那顆異常安靜的金色飛賊點了下魔杖,一根羽毛飄起。
羅恩麵露驚恐。“教授在叫一顆金色飛賊的名字?等等?小姐?他還要它練習魔咒?”
哈利也有些困惑。他不明白,為什麼一隻飛賊突然就變成了自己的魔咒課同桌。
“我會的,教授。”金色飛賊在空中顫動了一下,似乎是點頭,“羽加一迪姆勒維—奧—薩。還有一揮一抖。”
弗利維挑起眉毛,似乎非常高興:“很完美的咒語發音,請繼續努力。”
金色飛賊在空中飛了個小小的圓,或許是在表達激動。哈利看到羅恩像是頭都大了。在弗利維轉身去檢查其他同學的作業時,他湊到哈利跟前,神色認真:
“你知道怎麼解釋這一切嗎?”
“不知道,怎麼了?”
“妖精和其他魔法生物要反攻巫師界了。我早該知道的,我爸爸說魔法部最近很奇怪。”
“……”
哈利給了他一個寫著“真的嗎”的眼神。羅恩癟癟嘴,試圖再接著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另外一邊傳來了爆炸聲:西莫·斐尼甘因為氣不過,拿魔杖捅了羽毛,現在那裡已經燒起來了,旁邊一個斯萊特林男孩麵露厭惡往後退,卻被桌子絆倒在地。所有人哄堂大笑,弗利維不得不揮舞著魔杖大聲叫喊,以此重整課堂秩序。
“你好,哈利,你或許應該慶幸你的搭檔是一隻金色飛賊。”
那隻金飛賊在空中上下扇動著翅膀,語調輕快。羅恩看上去像嘴裡塞了兩個雞蛋,哈利則感到奇異地眨了眨眼。
“呃,好的……你是?”他猶豫著說道。
“我是溫斯蒂·奧布傑特,很高興認識你們。”
課堂投影閃爍著麻瓜電視機似的雪花點,消失了,這意味著我的同學們要去參加他們豐富多彩的休息活動,而那與一隻金飛賊無關。康奈利·福吉的身體聳了聳肩膀又打了個哈欠,而康奈利·福吉的靈魂無奈又忿忿地瞪向自己的身體。
“拜托,部長,我真的很累,您讀書時肯定不用一邊做各種作業一邊批複一大堆文件吧?況且我還要補課。”我把嘴裡的變聲含片咽下去,這種藥劑能讓人在含住它時變聲,咽下去時恢複原聲——溫斯蒂·奧布傑特不能發出康奈利·福吉的聲音,而康奈利·福吉也不允許部下們聽到他發出溫斯蒂·奧布傑特的聲音。幾天前,在對角巷的魔藥鋪子裡,福吉滿眼不舍地看著加隆從手裡溜走。
“沒事的部長,我之後還得仰仗一下您的小金庫。我還沒買教科書和道具,噢,還有魔杖。”
福吉本就透明的身體那一刻幾乎完全消失。
我趁那個沒課的短暫下午買到了一年級所需的一切,包括魔杖——我本以為康奈利·福吉的身體或許會對我的魔杖選擇造成影響,但從奧利凡德的表現來看,似乎並沒有。
“落葉鬆,龍心神經,12.5英寸,易彎曲。”他在一片狼藉的魔杖店裡高興地念著,“它在我這裡很多年了,很高興終於找到了歸屬,通常來說,與它適配的巫師們在找到它之前,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才能。”
我撫摸著這根魔杖,它很光滑,沒有什麼紋飾,親切得像流水,幾乎讓人不想鬆手。這與福吉的魔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意識不到才能,是嗎。“羽加蒂姆·勒維奧薩。”我輕聲念咒,福吉的杯子緩緩地升起,靜靜地漂浮,慢慢地移動……就像肥皂泡……夢的肥皂泡……安寧與祥和……
“部長!!!”
啪。杯子掉在地上,碎了,水濺了那個魔法部官員一褲子。我們驚奇地大眼瞪小眼。
“什麼事?”最終還是我強裝鎮定。福吉正在為陪伴他多年的水杯,或者金加隆感傷。
那個官員終於反應過來,她報告道:
“古靈閣的妖精想見見您——關於七月三十一日的非法闖入,它認為巫師們用了太多心思去探索它們妖精的秘密,它希望《預言家日報》和官方能夠出麵對巫師社會進行解釋。”
七月三十一日非法闖入古靈閣?我眨眨眼睛,有什麼東西被從回憶裡撈起——七月三十一日,哈利的生日,對角巷,古靈閣,電影裡哐啷哐啷的軌道車,某個金庫和破舊的小包……魔法石。
一係列意外下來我幾乎要忘了這塊石頭。我鬱悶地敲了敲腦袋。我們總是更容易記得那些,怎麼說呢,更有爆點的事情?比如奇洛和他的兩個腦袋,斯內普背黑鍋的一生,格蘭芬多鐵三角驚心動魄的冒險——而這些沒那麼有意思卻同樣重要的事件卻被我忽略了。
還有預言家日報。預言家日報在原著裡簡直是媒體之恥,和福吉腐敗無效的魔法部加一起能被釘在恥辱柱上掛個三天。而現在妖精不去找報社來找福吉,有種強烈的兩個傻逼湊一起不是傻逼*2是傻逼的平方的感覺。
思來想去,我最後看了眼飄在空中的福吉,用隻有我們能聽清的聲音問道:“預言家日報跟咱有什麼關係?”
他緊張地瞥了眼我,故作沉穩地整理了下遊魂化的大衣,意思是“這跟你沒關係”。
我會意,我了然,於是我讓那個官員把妖精帶來,手撐在桌子上,以成年男性的身高俯看它,慢慢地開口:“《預言家日報》跟我關係不深,我很難辦。你得加錢。”
福吉看上去要昏過去了。妖精的眼鏡跌到了一邊。我貌似無辜地眨眼。
“那些巫師……一定會後悔他們做過這種實驗。”他喃喃道。
霍格沃茨的廊道總是非常有趣的。在這裡,你可以看到因為實驗作業操作不慎而飄在空中,不得不由幾個朋友拉住手腳才能勉強移動的可憐同學;幽靈和畫像會出現在所有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有時,一些書本會發狂似的追逐某個人,這有時是校園惡霸的手筆,有時是意外,提請諸位同學千萬小心。
因此,當哈利·波特看到廊道上圍著的一群人時,心中比起意外,更多的是好奇。他們似乎在追逐著什麼東西——不過隻是貓捉老鼠似的,純粹出於好玩,因為他們時不時就為某個抓住它的人爆發歡呼。他在人群中看到一道金色的虛影,還有兩個紅頭發的腦袋。
“嗨!哈利,猜猜這是什麼玩意?”其中一個紅頭發在追逐的過程中看到了哈利,他於是笑嘻嘻地轉過頭來,哈利不知道他是喬治還是弗雷德:他們總是很難分清。
“呃?我、我不知道。”他遲疑了一下。
“來吧,不會比猜猜我們誰是誰更難。”另一個紅頭發也回過身,在他的身後,一群學生正興奮地東張西望,有人似乎發現了什麼,於是他們一起跑遠了。哈利感覺自己又看到了一道慌慌張張的金色虛影,但在他說話之前,雙子之一就跳起來抓住了那個東西。
“嘿!我抓到了;真希望球場上我也有這麼好的運氣。”
“得了,弗雷德,你不會要拋棄跟我一起把遊走球打到斯萊特林隊員頭上的機會吧?”
喬治——好吧,現在哈利終於可以知道他們誰是誰了——嘻嘻哈哈地讓弗雷德攤開了手,一顆金色飛賊正有氣無力地蜷縮著翅膀躺在那裡。哈利撓了撓臉,他總覺得這隻飛賊有些眼熟。
“嗨,哈利。”它說話了,聲音聽上去非常疲憊,“真高興我找到了一個能好好聽話的好同學。”
噢。不是錯覺。哈利看到韋斯萊雙子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會說話的金飛賊。”
“和哈利是同學。”
“那就也是我們的同學。”
“羅尼猜對了?真不可思議。”
那隻飛賊扇著翅膀從弗雷德手心裡飛出來,飛到哈利的頭發上,仿佛小雀找了個窩。喬治和弗雷德露出微妙的笑容,哈利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幫我說說話,哈利。拜托?”
“好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這位真的是我們的同學。”哈利頓了頓,他覺得是為了更好地說明,“她叫溫斯蒂·奧布傑特……之前有次魔咒課時我們是同桌,教授也知道她。不過除此之外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很好。”金色飛賊親昵似的蹭了蹭他。他更不好意思了。
“溫斯蒂·奧布傑特?好吧,看來我們欠這位同學一個道歉……不過,今年的新生?我沒聽說過格蘭芬多有叫這個名字的新生。”弗雷德作沉思狀,又捅了捅兄弟的肩膀,“喬治?”
“對不起——嘿,我也沒聽說過。”喬治捅了回去。
“你們當然沒聽說過,因為我是斯萊特林。”那隻金飛賊愉快地說道,“你們好,還有,我接受你們的道歉。”
“?”格蘭芬多三人組一起愣在了原地。
“一隻無聊的金飛賊,很無害,對吧?”它咯咯地笑起來,撲扇著柔軟的翅膀,“我太無聊了,不過跟你們玩很有趣——我得去圖書館補魔法史的作業了,要做個有關古代煉金大師的作業,真希望能和勒梅先生麵談——再見!希望未來能以彆的形式見麵!”
金飛賊迅速飛往了圖書館的方向;三人組仍然愣在原地。
“該死的……嘿,兄弟。我就知道,飛賊絕對沒那麼容易抓。”
“當然,不然我們可不就去當找球手了嗎。”喬治回答道,“哈利,你這下麻煩大了;下次魁地奇你得再抓一個真正的金色飛賊回來,不然我們可不會放過你。”
哈利撓了撓頭發。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一隻似乎很喜歡他的金飛賊變成了他的同學;這隻、不、這位同學又很快變成了斯萊特林,似乎還耍了他和他的格蘭芬多朋友。而且,他好像還沒那麼生氣——比起和大部分斯萊特林的交際來說。
“好吧。我會的。”他最後說道。喬治和弗雷德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的,哈利,彆有太大壓力,我們可不想挨罵。但哈利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因為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忽視了什麼。他們說笑著沿著走廊漫步,直到撞上一個迎麵而來的學生;一隻巧克力蛙帶著它盒子裡的畫片跳了出來,不見了,那個學生也跌跌撞撞地落荒而逃。
“嘿!”雙子一齊跳起來,“怎麼回事,走路不長眼嗎?”
哈利撿起那張畫片;他突然睜大了眼睛。
【鄧布利多廣為人知的貢獻包括:一九四五年擊敗黑巫師格林德沃,發現龍血的十二種用途,與合作夥伴尼可·勒梅在煉金術方麵卓有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