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1 / 1)

進入9月,妙言的各種事項終於告一段落。大範圍的網絡曝光的效果也統計了出來,結果十分喜人。

楚衍的心情非常好,他本來就覺得真假少爺能玩出花,隻是擔心有人從中作梗。沒想到柳東陽因為私心的突然襲擊,加上聞九玉的莫名亂入,意外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想想都覺得開心!

“楚總,”閆曉玲敲門而入,“黎董說想跟你麵談,問你有沒有時間。”

楚衍握著鼠標的手頓了頓,隨即笑道:“我隨時有空,可以遷就黎董的時間。”

閆曉玲點點頭,回自己辦公室跟黎世建的秘書溝通去了。很快,那邊回複,今天下午3點鐘,黎世建會來一趟公司。

為了不耽誤重要的談話,楚衍加快了處理事務的速度。中午時分,今天的全部工作已提前完成,隻等黎世建登門。

下午2點半,黎世建抵達了公司。先回自己辦公室處理了一些積壓文件,才慢悠悠的晃到了楚衍的辦公室外。早接到消息的楚衍已經在門外等著了,熱情洋溢的跟他打著招呼:“爺爺下午好。”

“下午好。”剛審完報表的黎世建臉上浮起笑容,但想起馬上要談的事,笑容裡不免帶上了些許僵硬。

楚衍虛扶著黎世建進了辦公室,落座,泡茶……

清亮的茶湯擺在了兩人麵前,就聽黎世建重重的歎了口氣。

楚衍眉心一跳。目前他直播的大部分目的已然達到,唯有最後一條……總不會這種情況,都還要出岔子吧?

“衍衍啊,有些事,爺爺真是儘力了……”黎世建扶著額頭,一臉苦惱的樣子。

楚衍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黎世建哽了哽,有些話實在不太好說出口。但,楚衍直播一戰的效果確實驚人,不好說也得說。

於是,他再次歎了口氣:“一個多月以來,你們在公司忙直播後續的生產發貨,我精力不濟,幫不上多少忙,所以與你母親長談了好幾次。”

楚衍頓時了然,心情也不免低落了些許。作為一個CEO,手上一點股份沒有,屬實很麻煩。

之前因為他是獨生子,是唯一繼承人,倒也能應付。但如今,他身世有問題,再沒有股份傍身,無疑是給圈子裡的人釋放了個危險的信號——妙言隨時可能放棄他。

那些白手起家或者正在掌權的人,即使心裡笑話,也不會沒事找他麻煩,他們自己的事且忙不過來呢!但那些遊手好閒的親友二代呢?

“不是我自誇,”楚衍將不高興直接擺在了臉上,“我從小成績優異,是標準的彆人家的孩子,所以被迫結了不少仇家。這件事,您是知道的。”

說著,楚衍頓了頓,“那些紈絝仇家能量不大,但也能給我找不少麻煩。我倒不怕他們,可做生意是要講究個‘人和’的。黎董也不想我辦事處處不順吧?”

黎世建糟心的不要不要的,彆說楚衍的尷尬身份,就是唯一太子即位,誰家又是真不給點股份的?俗話說得好,錢在哪愛在哪。父母不願給錢的孩子,誰信他的父母愛他?

可麻煩就麻煩在,柳青青誰也不愛。既不愛楚衍,也不愛親生的侯東澄。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柳青青誰都不愛比真愛自己的孩子,還是好那麼一丟丟的。

“你還是有優勢的,”黎世建諄諄善誘,“東澄不也沒拿到股份不是?”

黎世建其實想過曲線救國,先讓柳青青分一點給侯東澄,再去說服侯東澄轉交。股份不用多,哥倆各5%,基本能穩住局麵了。

結果……柳青青生了牛脾氣死死捂著股份不撒手,越勸她越倔,最後直接談崩,柳青青不知躲在哪個銷金窟不見人影,黎世建好懸沒被她氣出心臟病來。

更氣的是,他勸完柳青青,還得來勸楚衍,妥妥的夾心餅乾,他這董事長當的也是沒誰了。

然而,柳青青不買賬,楚衍更不可能買賬了。

“不是我不體諒您的難處,”楚衍嘴角浮起冷笑,“企業管理,人和才能政通,這是鐵律。您也不想我剛用直播創造的大好局麵,毀於一旦吧?”

這是隱晦的威脅!黎世建心中微顫,現在的局麵是,既然楚衍為風暴眼中心,就代表大眾的視線集中之處也隻有楚衍。

假設楚衍被妙言逼走,而對家立刻跳出來接收,楚衍帶來的曝光度是留在妙言,還是跟著他跑去對家,還用問嗎?

彆看現在網上很大一群人罵假少爺小偷罵得歡,可真當妙言把事做絕,那群人的炮口立馬能對準妙言。簡直妥妥地用妙言基業成就楚衍個人的輝煌!他瘋了才會那麼乾。

“衍衍,妙言可是開元的心血啊!”黎世建隻好打起了感情牌,“你媽媽任性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能理解的對吧?”

楚衍靜靜看著黎世建不說話。大家都是聰明人,沒必要車軲轆的扯皮。尤其感情牌,他在乎的親人一個都不在了,還有什麼感情在柳家和在妙言?

他對妙言的爭取,不過是因為自身的不甘。說句到家的,妙言是柳家的,但妙言能有今日的局麵,跟楚開元的奮鬥脫不開關係。

而如果楚開元在世,他不可能放棄親手養大的兒子。以楚開元的霸道脾氣,他隻會兩個都要,誰也彆想跟他搶。

何況他楚衍守了妙言的家業,他想要股份有什麼問題?外來的CEO拿股份才是天經地義的。

“3年前來的唐副總且拿了2%的股份,”楚衍嘲諷,“我一個CEO,不配有5%?”

“51%的股份,我說過全要嗎?”

“黎董,”楚衍的目光逐漸犀利,“空畫大餅,沒意思了吧?”

“那,如果青青實在不肯,你又有什麼打算呢?”黎世建突然問。

楚衍嘴角微勾:“上個月的直播效果不錯,我與聞總聊了聊,她有邀請我加入呱呱直播的意向。您覺得如何?”

黎世建呼吸一窒!聞九玉一個就夠難纏了,再加個對妙言知之甚深的楚衍,那還不得把妙言壓著打!

而且楚衍和聞九玉不一樣,他是柳洪山那群學生看著長大的孩子,是真有香火情的。3年前楚開元亡故時,正是那群人向聞九玉施壓,導致聞九玉暫停了給妙言找麻煩。

可楚衍跑去了呱呱直播,再給妙言找麻煩,那群老關係會管嗎?必然不會。

好好一個孩子,硬給逼出了家門,是柳家不占理。

人家又不是你妙言的親爹,還能保駕護航一輩子。何況裡麵不乏有跟楚開元關係不錯的。真能放著你妙言欺負人楚開元的孩子?

說楚衍不是親生的,你問過楚開元的意思了嗎?

黎世建深吸一口氣,再次調整了談話方向:“股份是真沒辦法。說句到家的,我隻是個外人,就算柳青青喊我一聲叔叔,可她姓柳,我姓黎。”

不等楚衍說話,黎世建抬了抬手:“但我作為妙言董事長,有些決策是可以做的。”

楚衍靜靜聽著。

“首先,你的年薪確實很不合理。基礎薪資之外完全沒有績效分紅。這一點,我承認,是我們這些老家夥占便宜了。”

是所有人一起占我便宜。楚衍心裡默默補了一句。

“所以,經過董事會的商討,從今年起,將績效並入你的年終收益裡,你覺得如何?”

楚衍笑問:“今年?”

黎世建訕笑兩聲:“是我說漏了嘴,前3年的,經過財務核算後,也會於今年一並打入你的賬戶。”

楚衍卻沒說話,會議室裡頓時變得極為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黎世建發出了今天第三次長歎息:“衍衍啊,我們爺孫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覺得是我不願意讓你拿股份嗎?在你和東澄之間,我肯定是更看好你的。隻不過,我希望你彆趕儘殺絕,給東澄留點安身立命的本錢。我的想法,不過分吧?”

楚衍依舊沒說話。

“但我想,有什麼用呢?你母親她不鬆口啊。”黎世建語重心長,“但你確實也不用著急。侯董的遺囑上,明明白白寫著,你母親的股份分割需要你的簽字,東澄又是個厚道性子。到時候,你還怕自己吃虧嗎?”

“妙言越好,你分得的錢財越多。”

“直播雖賺錢,可你去呱呱,也不過是個打工人。呱呱即使分你股份,又能有多少呢?怎麼也多不過你該繼承的對吧?”

“再說了……”黎世建壓低聲音,“有些事,沒必要在風口浪尖上乾。被人看著,怎麼乾都是錯。等事情冷下來,才更好動作。”

黎世建所說的,也正是楚衍所憂慮的。現在的商圈,早已不是侯子芳創業時的景況。

連新興的互聯網都已然一片紅海,傳統行業更是卷得生不如死。創業的難度之大,沒有誰比他們這些苦苦支撐企業的CEO更清楚。

所以楚衍的目標,才會定在對股份的爭奪上。做生不如做熟,他在妙言經營了3年,切實有自己的班底、自己的擁躉,比起什麼重新創業、什麼換條賽道,要靠譜的多。

隻不過因為身世問題,他必須對獲得的股份有所放棄。但這反而是他最容易接受的。

錢多了,不過是個數字。真要看重錢,光是他父親留給他的足以讓他花天酒地一輩子。

但人生在世,總該有些追求。野望、成就、大權在握,根本不是單純的金錢可以比擬!沒碰觸過權力的人,永遠不知道權力那讓人爽到頭皮發麻的快感是怎樣的美妙!

楚衍的餘光,瞥向了落地窗外一望無際的風景。隻有站在這裡,才能理直氣壯的眺望一座城市的霓虹閃爍、車水馬龍。

從頭爬起?楚衍眼眸微垂,僅拿著個高中畢業證的他,真的有機會嗎?即使重新拚儘一切,重新參加高考,等研究生畢業時,互聯網賽道還會等他嗎?

不會的。七八年後的社會,早已天翻地覆。現在的他拔足狂奔都跟得艱難,停下7年再起步,無異於找死。

所以妙言……他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