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1 / 1)

第二天一早,公司再次召開高層會議。

但這次楚衍並沒有受邀參加,估計正在討論他的股份問題。

正好,昨天的一波帶貨,加上各平台的流量,弄得整個公司手忙腳亂。楚衍坐鎮公司,四方調度,務必確保貨品充足、物流暢通。

處理完手裡的緊急事務,楚衍上各社交平台巡視了一圈,看著輿論在可控範圍內,才放下心來。

等到股東會議結束,楚衍一個電話打到了營銷中心,把徐玉屏喊來了辦公室。卻絕口不提股份,而是吩咐道:“加強輿論引導,重點在我哥的姓氏上麵。其餘的不用提太多,他姓侯本身,就是女性市場的利好。做過了容易被人抓到尾巴,反而招黑。”

徐玉屏快速的寫在記事本上,又問:“昨天我看輿情導向,不少人在挖過去的事,但暫時沒挖到聞總。要提醒一下聞總嗎?”

楚衍搖了搖頭:“同行是冤家,昨天聞總當眾截了彆家流量,但阿丟丟她們愣是沒一個敢爆往事的,可見聞總背後確實有人。我們不必多事。”

“怪不得,昨天輿論挖到柳董意外在社區醫院生產之外,就再沒信息了。”徐玉屏放下心來,隻要媒體不敢挖聞九玉的過去,就牽扯不到柳青青身上。

至於柳靖和柳青青組團犯蠢,對品牌形象倒不是多大的影響。彆看大眾嘴巴裡喊著厭蠢,但真有蠢貨了,他們吃瓜比誰都積極。瓜即流量,獻祭一個傻缺股東換利潤,賺翻了好嗎。

“至於我跟我哥的兄弟情,也不必過分營銷。但偶爾得放點消息,讓大眾保持印象。”楚衍頓了頓,才道,“真假少爺的紅利遠不止於此,既然發生了,就不要浪費。”

“必要時,放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讓大眾一直追不到大結局,他們才會一直惦記。”

徐玉屏:“……”似是而非的消息,該不會是兄弟反目之類的吧?嘶——他們楚總真是個百無禁忌的男人!

現在公司上下忙得要死,楚衍三言兩語交代完關鍵信息後,又道:“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幫我把苗總請來。我有些生產上的事要叮囑他。”

徐玉屏點點頭,退出了楚衍的辦公室,順路通知了生產計劃部的總監苗紅民。

突然激增的銷售量,必然會帶來一係列的問題。各個環節在緊急情況下,麻煩不斷。於是楚衍索性住在公司,帶領著一群高管隨時策應。有人坐鎮和沒人坐鎮,是截然不同的。

楚衍鎮在公司的兩周時間,整個妙言雖然小事不斷,但總體來說算得上井井有條。

並且,因為楚衍在各個環節的親力親為,讓一線員工也感受到了楚衍的辦事能力到底有多強。無論多繁雜的事物,他總能很輕易地抓住關鍵線頭;無論多難的溝通,他三言兩語就能抓住重要信息。

整個生產部門,又一次見識到了年輕CEO的風采。一線員工們也不禁發出歎息:可惜是個冒牌的,不然妙言的將來大有可為啊!

越是壓力巨大的時候,越能鍛煉人。近期的楚衍不僅自己滿廠飛奔,還順便捎上了侯東澄。

一來是穩定妙言軍心——妙言的普通員工,剛受到真假少爺的衝擊,必然人心浮動。把侯東澄往自己身邊一放,敢因他身份而生幺蛾子的自然少了;

二來也是真心實意的想提升侯東澄的個人能力,再怎麼樣,侯東澄比柳靖厚道。所以侯東澄個人能力的提升,至少對目前的他是有利而無害的。

兩周時間一晃而過,因直播流量帶來的銷售高峰開始回落。儘管徐玉屏竭力在互聯網上維持著熱度,但吃瓜網友從來喜新厭舊。天大的瓜,兩周也吃膩了。特彆是楚衍和侯東澄並沒撕起來,趣味性更小了。

要不是杜家的物料豐富,徐玉屏還撐不到兩周呢。

但兩周的強曝光,效果是喜人的。周例會上,副總唐誌勤翻著資料彙報:“兩周以來,前來谘詢的線下商超明顯有所上漲。明確表示加大進貨量的有17家,進貨幅度平均提升31%。

因為這兩周情況暫時處在熱搜曝光期間,更準確的數據,將在月底進行彙總。屆時還請苗總那邊安排好相應的生產任務。”

唐誌勤說畢,徐玉屏笑了起來:“我們運營中心收到的反饋也非常好。官網銷售額提升了143%。雖然峰值持續時間不長,但銷售品類的數據分析顯示,用戶購買趨勢明顯的向高端係列的安心褲與超薄日用衛生巾傾斜。”

聽到徐玉屏的話,與會人員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妙言當年以便宜實惠起家,因此儘管搶占了下沉市場,占住了不小的市場份額,但下沉市場的利潤終歸有限。想要賺錢而不是僅僅維持,需要向更高端的市場進發。

超薄日用就是他們向高端市場打的第一炮,但顯然效果很一般。在市場上一直競爭不過國外的幾個大牌,導致最後不得不使用諸如買一送一的打折大法,再次落回了低端市場的老路。

但這次楚衍主導的安心褲則不同,因真假少爺的巨大流量,妙言的安心褲首次進入了大眾視野。精致的國風包裝,加上稍低於國外幾個大品牌的價格,在流量的帶動下,取得了非常好的戰果。

至於怎麼擴大優勢,就看各部門如何通力協作了。總之,妙言總算邁出了走向高端市場的第一步,如何不讓人欣喜?

兩周的連軸轉,從楚衍起,各個高管都是筋疲力竭。年紀稍大的幾位,眼底的青黑格外明顯。也無怪乎黎世建要把重擔壓在楚衍身上,管理一家公司,屬實是個體力活。

因此,各部門說完要事後,楚衍果斷的結束了會議。回到辦公室的他,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半天爬不起來。

整整兩周,平均每天休息不到5小時,對他身體的負擔真是太大了。

楚衍癱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好羨慕爸爸的精力充沛啊。不過,精力充沛好像也沒什麼用,還不是年紀輕輕就沒了。

緊繃的弦一旦鬆開,困意便排山倒海的襲來。靠在沙發上沒幾分鐘,楚衍已經睡死過去,甚至因過度疲倦而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生活助理張瓊霞推門而入時,就看到楚衍以一副很不舒服的姿勢睡著。連忙退出辦公室,找到還在跟辦公軟件死磕的侯東澄,在他耳邊低聲道:“澄哥,楚總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你能幫忙把他扶到休息室裡去嗎?”

這兩周楚衍有多忙,侯東澄是知道的。聽到張瓊霞的話,他趕緊跑到辦公室內,一把將楚衍抱起,轉移進了休息室。

睡沉的楚衍渾然不覺,甚至感覺不到筆挺的西裝硌得身上多不舒服。被放在床鋪上時,翻身一滾,抱著被子繼續睡了。

侯東澄重重歎了口氣,搶過楚衍抱著的被子,替他蓋好,確保他不會著涼後,才悄悄退出了休息室。

休息室外的辦公室此時空無一人,侯東澄站在落地窗前,透過22層的大玻璃窗,看向了鱗次櫛比的遠方。

22層,在這個動輒百層高樓的時代,聽起來挺一般的。可站在窗邊往下看時,卻能清晰的感覺到,其實,22層的高度,已經十分的駭人。

樓下的物流車輛在園區內進進出出,不遠處的廠房有輕微的轟鳴透過打開的窗縫傳入。侯東澄抬手摸了摸窗棱,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這間總裁辦公室所代表的沉重壓力。

“跟小說裡的霸道總裁們,真的好不一樣……”侯東澄低聲呢喃,“一點也不高大上,一點也不狂酷炫霸吊炸天。都恨不得親自去扛紙箱子送貨。弄得渾身灰撲撲臟兮兮的,還不如去刷臉當網紅……”

侯東澄垂下眼瞼,仔細回憶著這幾天的經曆。

“感覺,我真的做不來的樣子……”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澀,“訂貨的那些人,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後語的,怎麼聽得懂的……”

侯東澄用力的抹了把臉,無聲的鼓勵了自己一句:我再學學,再學學……實在學不懂了……才能放棄……

不然,怎麼都不會甘心。

因為,他才是侯子芳的血脈,是妙言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手機忽然輕微震動,打斷了侯東澄的思緒。看著來電顯示,他心中一喜:“王警官!”

“侯先生您好,”聽筒那邊傳來了個柔和的女聲,“您此前提交的探視申請,因當事人拒絕,申請失效。如有需要請再次申請。”

侯東澄的眼神暗了下來:“她連親兒子都不想見嗎?”

那頭的女警頓了頓,才輕聲道:“我們有對鄒女士進行過心理乾預,心理科建議,暫時不要刺激她比較好。”

侯東澄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女警也陷入了沉默。自從鄒映芳被拘留,侯東澄跑了無數次警局和看守所,都跟警察們混了個臉熟了,卻始終沒見到鄒映芳。一開始他們對掉包彆人孩子的鄒映芳沒好印象,但隨著調查的深入,警察們也一個個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尤其是,查出鄒映芳有嚴重的心理問題之後。似乎她對侯東澄與楚衍的拒絕探視,也有了理由。隻是,侯東澄也必然很不好受。

同樣在直播間吃過瓜的女警,終是同情的安慰了侯東澄一句:“鄒女士目前狀況還好,您請放心。”

“我知道了,王警官,謝謝您。”寒暄兩句後,侯東澄頹然的掛斷了通話。不等他平複情緒,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侯東澄不自覺的拿起手機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短信:“侯少,我是金輝的馮良,住你們家隔壁的隔壁的鄰居。我們在金闕雲華喝酒,你要不要來玩啊?”

侯東澄???

什麼玩意兒?新款電信詐騙?十分警惕電信詐騙的侯東澄想也沒想,果斷刪除短信拉黑號碼,熟練的讓人心疼。

手機另一端的馮良半天沒得到回複,索性一個通話撥過去,半天無人接聽,大概率是被拉黑了,不由嘴角抽了抽……

“不理我?”馮良吊兒郎當的把玩著手機,輕佻地吹了聲口哨,“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