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奪玉佩(1 / 1)

女店家臉頰鼓囊囊的,見少女的麵頰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免輕笑出聲,

“來我們這的都這樣說,正常得很,姑娘可千萬要把握住機會,我瞅著那公子生得氣宇軒昂,想必是個稀罕物”。

宋栗安尷尬得嘴角抽了又抽,隻得借口離開,“時候不早了,店家早些休息”。

“姑娘,我們今日的客房隻有一間,委屈委屈您了”,女店家衝宋栗安喊道。

宋栗安腳步一沉,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合著講了那麼多是因為客房隻有一間的緣故?

客棧樓道內點著三兩把燭火,隱隱約約地照著入房的路。

小童突然在轉角將她攔下,抱給她一堆草藥便跑開了,宋栗安摟著這些草藥推開了房門。

燭火幽暗,謝複生仰躺在床上,鼻息微弱,眸色黯淡,黏糊糊的玄衣緊貼皮肉,宋栗安替他寬開腰帶,將上衣褪了下來。

由於臂膀處的箭頭橫在那裡,右臂的衣服怎麼也扯不下來。

宋栗安轉身去拿剪刀的當兒,謝複生便將箭頭拔了出來。

宋栗安看著血肉模糊的臂膀和不斷滲出來的烏血,手中的剪刀都被嚇得從手中滑了下去。

謝複生看她怔在原地,開口道,“怕了”。

宋栗安回過神來,搖頭道,“沒有,你這毒怎麼辦”。

宋栗安見他已經把上衣扒下,便轉身去拿藥草。

謝複生從床上坐起來,眸子一抬便見宋栗安捧著一堆雜七雜八的草來,忍不住彎唇道,“你拿這些雜草做什麼”。

“這哪是雜草,可是給你治病的藥草”,宋栗安把草藥放到一邊,喃喃道。

謝複生一愣,眼底破開一道漣漪,“這些草藥對我沒用”。

“沒用?那你咋辦,這大晚上的也沒醫官,還是試試吧”。

宋栗安一邊偷偷地從他的衣服夾縫處翻出係統玉佩,一邊擰乾帕子扔給他。

“自己把身上的血搽乾淨先”。

宋栗安以為天衣無縫,幫他脫了上衣,拿回了玉佩,還討了個人情,可她這點小技倆都被謝複生儘收眼底。

謝複生垂眸看著躺在身側孤零零的濕帕,又抬眸看見宋栗安鬼鬼祟祟的樣子,眸光流轉,

氣若遊絲地說道,“我手上有傷,動不了”。

聞言,宋栗安眼角一顫,剛剛自己生拔箭頭都沒吭一聲,隻是擦個身體而已,就動不了了?

於是她納悶道,“你不是還有一隻手嗎”。

“也有傷”

宋栗安扔下搗藥石臼,就走了過去,四下察看了一番,沒有傷啊?

抬頭恰對上謝複生晦暗不明的眸子,宋栗安立馬反應過來了,“愛擦不擦”。

忽地,謝複生猝不及防噴出一口烏血,宋栗安一驚,忙將他扶好躺下。

“你怎麼了,是毒氣深入肺腑了嗎”。

還沒等謝複生回答她的問題就暈了過去,宋栗安登時慌了手腳,忙把修養了大半天的係統搖出來,

“係統,快出來快出來”。

玉佩沒有回應,宋栗安一怒之下嚷道,

“你睡了那麼久,再不出來,你就找彆人去完成你這破任務了,還不出來是吧,那我就砸了你”。

說到“砸”字,玉佩才象征性地閃了閃,旋即焦急地吼道,“彆彆彆,我出來出來了”。

“你看看,這個人怎麼救”

係統閃著光,好似端詳了一番,“這個人看著怎麼這麼熟悉”。

“哦,就是那個妖王”

係統的聲音打著顫,

“妖王,什麼?妖……妖……妖王,宋栗安你瘋了,你有事沒有,我看看你怎麼樣了”。

“他有事,我沒事,不過怎麼會這樣”,宋栗安雲淡風輕地說道。

係統慢慢向她解釋到,

“血契相連,你怎麼可能會沒事,隻可能是一點,就是血契反噬,你們的痛感各自分家,再不互相牽涉了,倒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宋栗安兩眼放光,期待地問道,“那性命呢”。

“你想得倒是美,性命當然還是連著的,他若是死了,你也沒嘍。欸,你要乾嘛,啊啊啊,有人殺係統了”

宋栗安強擠起笑,“那他怎麼救”。

“自己割血救”

宋栗安仍舊擠著笑,“割我的血?割哪裡的”。

玉佩黯淡了一刻,複又亮起,嬌滴滴地說道,

“嘿嘿嘿,心頭血哦,就是心窩那裡的血,要趁熱趁新鮮,最好是現割現取”。

還沒等玉佩緩口氣,又忽然尖叫一聲,嗚嗚地哭道,

“我要告訴我們殿下你虐待我,我不要當你的係統了,可惡的人……”。

宋栗安沉下臉色,一字一頓道,“再說一次,割哪裡的血”。

係統委屈巴巴地擤了擤鼻子,“哪裡都可以行了吧”。

“不早說”,宋栗安手起刀落,刀口上的一滴血便落在了地毯上,洇出一朵紅花。

宋栗安把手放到謝複生唇角上方,隨著鮮血漫入口中,謝複生的唇色才漸漸變淺。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手上的傷口都快愈合了,“係統,可以了嗎”。

係統玉佩閃了閃光,又睡了,宋栗安歎歎氣,真是個破係統,索性再舉上幾刻。

長睫覆下,眉目精致,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更是挑不出一絲差錯,這人確實長了一張令人稱羨的臉。

忽然,他掀開了眼,四目相對下,氣氛有點尷尬。

宋栗安立馬縮回手,退向一邊,“你……這麼快就醒了”。

謝複生悶悶地應了聲,唇間濡潤,淡淡的血腥氣在口中蔓延開。

瞥見宋栗安掌彎未乾的血跡,一時間恍了神。

又轉眸看見桌沿的玉佩,心裡頓時有了七八分猜想。

“你怎麼樣了”,宋栗安擦乾淨手問道。

還是沉悶的回應聲。

“既然沒事,我也去睡了”,宋栗安伸了伸攔腰。

不得不說妖族的恢複能力還真是強,剛剛還慘白如紙的臉現在就有了朦朧的血色。

“嗯”

少女揮了揮手灑脫地脫離視野,雙髻鬆脫,軟塌塌地垂了個不太雅致的嬌憨模樣。

恰是銀盤柔光,將少女的小臉鍍上一層聖潔的光輝。

謝複生偏過腦袋,視線卻緊緊地落在玉佩上,它究竟是何物,宋栗安又是何人。

這兩大疑問蠱惑著他和衣下床,腳剛踩到腳踏的當兒,宋栗安又折身回來。

“你怎麼下來了”,宋栗安看著謝複生一瘸一拐地挪下來,很是納悶。

謝複生神色一僵,頗具頓感的翻身又躺回了床榻上。

烏發在身下漫開一道瀑布,雙目緊盯房梁,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不過宋栗安倒是沒有多想,徑直走向櫃子,將裡麵的床褥一股腦抽了出來,紮紮實實地抱在手上便走了。

走之時還特意貼著木桌走去,袖口一個掠影,玉佩收入囊中。

隨著月影漸漸退出窗欞,謝複生身上的傷已經完全愈合,就連體內的毒素也清理得一乾二淨。

妖力不增不減,恰好夠他毫無保留地殺死一個人。

不知為何,謝複生本能地覺得宋栗安這人很是古怪,尤其是那個通人性的玉佩,直覺告訴他這個捉妖師不能留。

桌沿靜悄悄的,屋內的一角傳來酣睡聲,謝複生赤著腳,輕聲挪到那聲源處。

少女裹著厚厚的被褥,蜷著身子窩在一角,粉唇翕張,長睫似羽。

距離腦袋的不遠處,蠟燭燒得火旺,火苗揮舞著拳腳,將少女埋在暗夜中。

黑氣適時地從謝複生的袖口竄出,扭動著身子撲向宋栗安,卻在距離額心隻有分寸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以三成功力摧毀了血契的一角,又用二成功力封印了血契的另一角,邪術未解,若此時動手隻怕是前功儘棄。

謝複生抿了抿唇,將黑氣收回掌心,起身離開。

忽的,一陣冷風從窗口灌了進來,地上熟睡的少女將衾被下意識地拉了拉。

衾被細微的拉動聲讓謝複生頓下離去的腳步,眸色一暗,原路折返。

少年的膝蓋輕脆地磕在木板上,謝複生屈起臂彎,笨拙地將她抱了起來。

宋栗安輕飄飄地縮在懷中,後頸散開的長發環繞手臂,微露的領口溢出清香,熏紅了少年的耳尖。

忽而,臂彎裡熟睡的人兒睜開了圓潤的眸子,呆呆地對上他的赤瞳。

謝複生腳步一滯,一個不由分說就將她丟了出去。

黑氣本能地滾去將宋栗安穩穩托住,宋栗安爬起身往袖口一摸,玉佩不見了!

下一秒,不遠處躺著的玉佩忽閃了光,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撲了過去。

正要觸碰到玉佩的一刻,一團黑氣圈住了她的手。

宋栗安眼睜睜地看著係統玉佩被謝複生彎腰拎起又握到掌心。

沉厚的麵上擠出無奈的笑,“謝複生,這是我的玉佩”。

謝複生略略地點了點頭,手指輕旋,給宋栗安解了禁錮。

“還給我,你拿它作什麼”,宋栗安跑去追。

“秘密”,謝複生將玉佩舉過頭頂,輕挑眼尾,玩味地看著差他一截的少女蹦來蹦去卻拿不到。

宋栗安臉色憋得紫紅,拿不到就算了,還像逗貓一樣逗她。

四下環顧一圈,尋了張借力的凳子,謝複生一個不留神,躍起的宋栗安就從他手裡拿下了玉佩。

玉佩還沒捏幾秒,謝複生就闊步來搶。

黑氣繞在謝複生身邊,隨著他的腳步步步逼近,黑氣愈積愈多,朝宋栗安張著獠牙。

“宋栗安,把玉佩拿來”

宋栗安將玉佩塞到胸口,氣勢洶洶地反駁道,“玉佩又不是你的,你就搶”。

“不是我的又如何,總歸會到我手上就是了”,謝複生嗤笑一聲,赤瞳泛起幽幽波光。

“毫不講理的無恥之徒”。

宋栗安隻顧往後退,卻沒想到到底了,腳背撞到腳踏的那一刻,她隻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