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而出(1 / 1)

顯性暗戀 悲傷橙子 3903 字 2個月前

等清理乾淨頭發,季好就出去了。這時候他已經平複好了心情,虞清梨沒說晚上他去那,他就在房間裡坐著。

比起市中心那套房產,這裡的物件使用年限一看都更久。梳妝台上擺著兩個相框,一張是全家福,另一張是沒看鏡頭專心吃手的寶寶梨。

季好把相框翻過去,看見後麵寫著“十個月的我”,他隔著歲月戳戳寶寶梨的臉,眼淚無聲地掉下來。

虞清梨很多時候都想不明白季好為什麼那麼喜歡哭,明明他既不脆弱也不矯情。

她不理解,但是有點心疼。

“對著照片哭什麼呢?”虞清梨抽了兩張紙給他擦眼淚,故意逗他,“是不是覺得我可愛死……了……”

他的眼淚又落下來,大滴大滴的,落在她眼睫下麵,灼人得很。

虞清梨眨眨眼,閉上眼睛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

早上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虞清梨哼了一聲,頭往被子裡縮,季好拍著她的背,迷迷糊糊摸到手機,也沒看是誰就點了接聽。

“聽說你被人打了?”男人幸災樂禍的聲音隔著聽筒傳過來,“還活著吧?”

季好清醒了,看了一眼備注。

是唐頌欽。

季好握住收音的地方,連忙把虞清梨撈出來,“唐浪他哥打電話來了。”

虞清梨聽見名字後也清醒了,皺著眉接過手機問,“你說什麼?”

唐頌欽無語,但還是重複了一遍。

“托你的福,暫時死不了,”虞清梨起身,打了個哈欠往外走,又衝季好比了個口型讓他繼續睡。

“對麵幾個人啊,都能把我們大小姐開瓢。”

虞清梨看著季好起來進了洗手間,不在狀態地回道,“兩個。”

那邊沉默了一會,問,“你故意的吧?”

虞清梨短促地笑了一聲。

唐頌欽確定了。

他就說這人從小打架打到大,又學了那麼多年防身術,怎麼會傷成這樣。

“我沒辦法啊,”虞清梨看著季好又偷偷摸摸躺回床上,聲音壓低,“他跟其他人都很好,跟我一起就小心翼翼的,我昨天晚上洗完澡出來看見他又在哭,他跟我一起不是哭就是跑,我對他那麼好,他乖乖跟我待在一起怎麼了。”

唐頌欽毫不留情地揭開事實真相,“就你那個狗脾氣,誰跟你一起不得小心翼翼的?”

虞清梨沒話說了,沉默了一會又為自己辯解,“我欺負他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老翻舊賬有什麼意思,我早改了。”

唐頌欽笑起來,罵她,“活該。”

虞清梨撇了撇嘴,沒反駁。

兩人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唐頌欽看她精神不錯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後虞清梨站在那惆悵了一會才進屋洗漱。唐頌欽沒說錯,她就是活該,可是她現在是真想改。

季好沒睡,看她過來也隻是很冷淡地瞥了一眼。虞清梨心思活絡起來,掀開被子鑽進去,把手放他裡麵。

季好凍得打了個哆嗦,皺著眉握住她到處亂動的手,問,“這麼舍不得怎麼不多聊一會?”

“舍不得什麼?”虞清梨舒適地眯了眯眼,並沒聽出來他話裡的夾槍帶棒,還以為他在關心自己,“他過兩天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帶你去見見。”

季好咬著唇,“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他看起來又想跑。

虞清梨當機立斷,摟著他的脖子皺著眉哼唧,“季好,我頭疼。”

季好一僵,知道她在撒謊但還是不可遏止的緊張起來,他小心翼翼地撥開上麵的頭發查看,也確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季好,”虞清梨笑起來,趴在他脖子上聞,“你噴香水了?”

季好把她的頭發理好,人往裡縮,臉埋進枕頭裡,聲音甕甕的,“我沒有,我天生就是這個味。”

“哦。”

他這個動作剛好暴露出一截毫無遮攔、瓷白的脖頸,勾得虞清梨沒忍住舔了一下,看他沒反應又叼著那塊肉用牙齒磨,“那你天生就挺香的。”

第一下的時候季好還以為是錯覺,現在真真實實地感受到脖間的異樣,他扭過頭來,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你……”

“我怎麼?”虞清梨鬆口,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看他反應這麼大反而有些疑惑,“你怎麼了?”

季好從臉紅到脖子,還沒說話手機鈴聲就又響起來。

大早上不知道怎麼這麼忙。

虞清梨皺著眉分神拿起來一看,是趙燕綏。

“什麼事?”

趙燕綏說,“吃飯,你起了嗎?起了就下來,有事跟你說。”

虞清梨開了免提,手機擱在旁邊,“起了,我馬上來。”

“行,你一個人嗎,季好在旁邊嗎?”

季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扭回來了,偏頭隻露出了半邊臉,眼睛水亮亮地看著她。

虞清梨挑了挑眉,用口型問他,要說嗎,說你在這兒?

季好咬著唇,賭她不敢說。

虞清梨看出來了他什麼意思,挑了挑眉,故意拖長調,“季好啊,季好他在……”

季好心臟都差點跳出來,什麼都顧不上了,慌忙去捂她的嘴。

虞清梨眨了眨眼,把他的手拉下來,補充說,“隔壁房間,我去叫他。”

……

趙燕綏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一圈,嘖了一聲,“下手還挺重。”

昨天晚上冰敷過,藥也是上的效果最好的,但到今早了臉上還是留著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虞清梨沒理他,自顧自咬了一口蟹黃小籠包,又發現季好沒有牛奶,就那麼乾咽。她瞥了一眼低頭看報的老爺子,把自己手邊的牛奶拿起來喝了一大口,皺著眉裝模作樣看了一眼假裝不愛喝後順手遞給季好,這才跟趙燕綏搭話,“還行吧,畢竟是個成年人,這點手勁還是要有。”

“什麼破習慣,你都喝了一半了給人家什麼意思,”虞老爺子等虞清梨說完,一個眼神掃過去,一旁的管家會意,指揮保姆又端了一杯過來。

虞清梨目的達成,厚臉皮的笑了聲,兩口吃完碗裡的,湊過去跟趙燕綏咬耳朵,“你要跟我說什麼事?”

趙燕綏字正腔圓地回她,“聽說你未婚夫要回來了。”

他聲音不小,跟生怕某人聽不清一樣,說完又不動聲色地撇了一眼。後者垂著眼沉默地喝著粥,看著像是對這話沒反應,但顫動的眼睫卻暴露了一切。

虞清梨倒是從頭到尾都沒看季好,表情也很莫名其妙,“我哪有未婚夫?”

趙燕綏懂了,他妹妹還沒開竅。

沒開竅就還有得救。

他心情好了點,摁在指印上擰虞清梨臉,疼得她齜牙咧嘴的,“你怎麼沒有,唐頌欽啊,是你自己說長大了要嫁給他的。”

虞清梨嗆他,“那我還說要嫁給喪彪呢。”

季好小聲問,“喪彪是誰啊?”

趙燕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喪彪是我養的狗。”

季好沒忍住抿唇笑起來。

他一笑虞清梨就覺得丟人,騰一下站起來,隻覺得臉上臊得慌,“爺爺,我回去了。”

老爺子氣定神閒地喝了口茶,“你回去可以,小好得留在這陪我兩天。”

虞清梨皺眉,“不行。”

季好拉她的袖子,想讓她少說兩句,“我行……”

虞清梨瞪他,“行什麼行?你作業都沒帶。”

現在這種場合,難道作業帶沒帶很重要嗎?

季好張了張嘴,捂著臉頭低下去,耳尖都是紅的,徹底不說話了。

結果是虞清梨回去拿作業,人質留在這。

離開前虞清梨一步三回頭,最後隻能敲了敲手腕,衝他無聲說,彆怕,我在。

……

趙燕綏踩著刹車,減速駛進居民樓。

這個小區很舊,路就一車寬,邊上栽著的楓樹又高又粗。不少大爺大媽站在陽光下大聲交談,看見這輛豪車後又停下,毫不掩飾上下打量的目光。

季好家住在六樓,這裡沒有電梯,趙燕綏隻能跟著一層一層往上爬。他往上望了一眼,螺旋逼仄的空間,空氣裡邊都是灰塵和貧窮的味道。

“小狐狸精就住這啊?”

“嗯,”虞清梨輕車熟路的從門口掛著的牛奶箱裡拿出鑰匙開門,“你彆這麼叫他,他又不是沒有名字。”

趙燕綏輕嘖了一聲,跟著她進去。

裡麵還是收拾得很乾淨,趙燕綏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坐下,看著虞清梨拿著拖把出來先是把地上已經乾掉的血跡一拖、把茶幾上沾著血跡也擦乾淨,又大力的把他屁股底下的沙發毯硬抽出來丟進洗衣機裡,最後挑了兩件衣服胡亂往書包裡一塞。

乾完這些,她把那個鼓鼓囊囊的書包往肩上一甩,說,“走吧。”

趙燕綏的表情很微妙,“你長那麼大,在家裡乾過的活加起來都沒今天多吧?”

虞清梨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褲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辯解道,“他平時都沒讓我乾。”

趙燕綏真要掐人中了。

另一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小孫女,她衝動、任性、沒腦子,行事乖張、隨心所欲,但好在本性不壞。她呢,是該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但是我又舍不得她遭太大的罪,”老爺子領著季好到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親手倒了杯茶遞給他,“唉,不該一直說這些的,你們還年輕,不懂這些,來,嘗嘗。”

季好接過,眼睫顫了顫。

虞老爺子又一次仔細打量他。

空有皮囊,不夠擔當。

不對。

老爺子眼睛一眯,看見他彎著的後脖頸上露出的位置偏下的紅痕,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他不是孩子,當然看得出來這是什麼。

“虞書馥呢?”老爺子手都在抖,克製不住火氣,狠狠拍了拍桌子,大聲問道,“虞書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