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大半天,彆說男主的消息,連半個活人的影子都沒碰上。
係統也是急的團團轉,因設備有限,對於不重要的角色,它隻有見了麵才能檢測出來,對於楚楓這種重要的頂多也隻能檢測到方圓三裡之內。
而且還必須手動,所以多數時候它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以至於沐夕晚麵前閃過一道人影時它都沒發覺。
隻是疑惑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你沒看到有人過去嗎?”沐夕晚熄了照明符,壓低腳步悄聲跟了上去,“我看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似乎是……”
她的某位仇家。
“果然。”她趴在一塊巨石後,探出脖子看向石林中的人,逐漸露出個陰測測的眼神。
這人正是劉海,當初引她入山門的死胖子。
此刻正追著一隻發粉光的蝴蝶跑,渾身上下的墮肉隨著他的動作來回晃悠,與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滑稽又好笑。
沒想到這麼懦弱又膽小的人也會來此地捉妖。
【……你想乾嘛?】
沐夕晚嘿嘿一笑,在地上摸索著什麼:“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不好好戲弄一番,難解我心頭之恨。”
說著,她已撿起一塊石頭,掂量一下,覺得重量合適,眯起眼睛瞄準劉海的背,下一秒,蓄滿全身的力重重扔了過去。
“砰——”
耶,正中靶心。
沐夕晚連忙將脖子收回,椅著石頭等待劉海的反應,臉上早已憋不住笑。
以這王八蛋的性子,估計得嚇出個好歹。
係統無語:【不懂就問,你很閒嗎?】
她當即擺擺手敷衍道:“這山穀那麼大,找男主的事八成得靠運氣,刷步數沒什麼大用,而且天色還早,不著急。”
聲音一氣嗬成,可見她此刻的愉悅。
哪知半天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她疑惑再次看去,隻見劉海連頭都沒回,像是壓根沒感覺到,隻一昧追著蝴蝶跑,突然發出一道透著滿滿擔憂與恐懼的聲音。
“花花,彆跑!花花,彆到那裡去!”
話音剛落,他忽而跑到一巨石前,站定,起初是對著石頭一頓亂摸,之後便開始用力砸去,邊砸邊嗚咽著。
“爹馬上來救你!彆怕!”
不怕疼似的,骨頭撞擊硬石的聲音愈來愈大,粘稠的鮮血順著石壁流淌下來。
沐夕晚這才察覺不對,定定巡視,視線最終落在他肩上停著的粉色蝴蝶身上。
那蝴蝶通體透明,翅膀抖動間散發出點點粉色顆粒,體積很小,若非在夜色中閃爍著微弱的光定難察覺。
這莫非便是迷蝶?
是了,劉海此刻的模樣極像是陷入了某種幻境。
倏忽間,他身前的巨石上方突然落下什麼東西,沐夕晚下意識連忙隱藏自己,而後小心露出一雙眼睛看去。
那是……藤妖。
準確來說,是藤妖分身。
隻見樹藤紮的小人正騎在劉海脖子上,他卻還在奮力捶打石頭。
此時出現在這,莫非幻妖果真與它結盟了?
也不知有何陰謀……
不過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這麼看來,她現在是不是也算它半個盟友?
那若見了藤妖,是打還是不打?
怎麼說呢,自己這身份,當真是尷尬啊。
尋思之際,那邊,藤妖分身已伸出觸手纏上劉海的脖子,他的臉色陡然脹紅,眼球似要蹦出來,喉間發出陣陣痛苦的聲音。
沐夕晚眉頭一皺,莫名覺得背後發涼,斟酌片刻,最終還是無聲捏出一張火符。
【你要救他?】
它一直不覺得沐夕晚是個善良的人,此刻很難相信她會為了昔日的仇人向自己潛在的盟友動手。
直到聽見她說:
“雖說是有仇,但上次也算是加倍報了回來,見死不救多少有些殘忍,我怕我晚上會睡不著。”她聲音平淡,好像真的是件不甚重要的事,隻因開心便做了。
“光想想大半夜夢見他頂著個血肉模糊的豬頭來扒拉我,就覺得渾身發毛。”
少女站在夜色中,蓄勢待發,眉眼罕見的堅定。
是真的為了自己,還是因骨子裡存著不忍,它希望是前者。
沐夕晚前世生在那樣一個和平的世界,心存善念乃是正常不過,然她日後要走的路,絕不允許她有一絲的惻隱之心。
找準時機後,沐夕晚迅速衝了上去,藤妖纏著劉海,不及反應,很快被火符燃成灰塵。
沒了支撐,劉海一骨碌滾倒在地。
見他半天仍舊沒反應,沐夕晚走到他身旁,蹲下查看,便見那雙眼睛依舊空洞麻木,仿若失了魂,呆滯地望著天空。
“還沒醒?”她正疑惑著,劉海臉上忽而漾起一個釋然的笑容,淚珠順著臉頰滑落,微微彎著的唇邊輕聲吐出幾個字:“夫人,我來陪你了。”
之後便閉上雙眼,再無聲息。
?
沐夕晚一向討厭詭異的氣氛,尤其是在這種黑燈瞎火的荒郊野嶺。
見狀,一個巴掌直接扇了過去,“醒醒!趕緊醒醒!再嚇我弄死你!”
劉海卻依舊睡得如死豬,緊接著便是接連數個響亮的巴掌,“醒不醒!”
片刻後,身處混沌的劉海總算感知到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迷蒙蒙的眼睛慢慢睜開,隻覺眼前天旋地轉。
“停……”他被打的頭暈目眩,聲音虛弱:“什……什麼人?”
“醒了?”沐夕晚停下手中動作。
劉海隨之慢慢看清頭頂的人。
一個……以黑布覆麵的女子。
荒郊野嶺,莫非有賊?
一時之間,他將方才夢境中的一切通通拋之腦後,膽戰心驚地望著她,連眼睛都不敢亂眨。
剛試探著起身,還沒起一半,沐夕晚又一腳將他踹了回去,而後迅速在他腦門貼了張定身符。
劉海僵硬地躺在地麵,重重咳了幾下,一臉膽怯道:“女俠……這……這是做什麼?”
係統同樣有點懵:【你這又是搞什麼幺蛾子?】
沐夕晚懊悔道:“我忽然想起來,他給薑知蕎報信那次賬還沒算。”
“嘖,早知道不救了。”
【……】還真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一點也不帶落下的。
視線落在劉海那張驚恐的大臉盤子上,沐夕晚唇角一勾,精致漂亮的眸中暗藏鋒芒,冷聲逼迫道:“本姑娘今日救了你,識相的,把身上的錢全交出來,否則……”
沒等她說完,劉海便急道:“我交交交!”
他一向惜命,沒有絲毫猶豫,立馬說出藏錢地。
“瞧你那沒骨氣的樣。”
沐夕晚收回腳,不忘刻意嘲諷一句。
係統緊接著嗤笑一聲:【猶豫一秒就是對小命的不尊重,我就說他和你挺像的吧。】
“……”
“嗬嗬。”沐夕晚的笑瞬間消失:“我謝謝你啊。如果可以的話,請滾出我的腦子,OK?”
“就這麼點?吃那麼胖沒想到是個窮鬼。”她掂量著錢袋,嘖嘖一聲,很是不滿。
拿了錢即刻便起身離開,隻留下個瀟灑的背影:“符紙很快便會失效,祝你好運。”
劉海嚇得牙直打顫,欲哭無淚,怎麼捉妖重地也有人行竊啊!
不僅行竊,還言語攻擊……
*
季淮安手中綁著女藤妖,自然便成了藤妖分身襲擊的主要對象,剛踏入山穀就被數十個分身尾隨。
由於幻妖吩咐在先,說他有用,不能下死手,是以它們的主要目的隻是救下夫人。
然這修士的厲害是見識過的,主身尚應對不暇,更彆說妖力降到百分之一的它們。
在他周圍潛伏多時,也沒敢貿然上前,隻待他陷入幻境,再一舉拿下。
殊不知季淮安有了上次教訓,早在入穀的那一刻就已封住鼻息。
因堅持不了多久,他儘量加快了腳步。
月光稀薄,濃濃夜色中,銀冠束起的馬尾隨風飛揚,隻於密林間留下一道閃著雷光的白影。
穀內妖氣衝天,必然不止幻妖一個。但他如今的目標隻有她,便隻當在暗處跟著的藤妖是某些雜碎,並未在意。
方才,幻妖分身在氿雲劍下消散之際被捆住一抹妖息,當下靠著這一抹妖息,他已知曉她的大致方位,的確是在穀內。
以他一人實難以對付,但未免打草驚蛇,還是決定獨自先行前往,屆時若有必要,再設法引其他修士。
藤妖分身們見他遲遲不中招,著急忙慌聚在一起商量對策,半晌後,傳音給距離季淮安最近的其它分身。
藤妖與幻妖的幻術均賦予迷蝶之上,需以迷蝶為起始,方可逐一開啟親情、愛情、恐懼三重幻境。
而迷蝶致幻主要靠人吸入其產生的靈粉,季淮安已然接觸過空氣中殘餘的粉末,雖效果沒剛產生的好但也不至任何反應也沒有。
是以它們猜測他是用了某種辦法阻擋了呼吸。
但……尋常人定然不知還有另一個途徑:迷蝶在觸碰到肌膚之時,亦可通過觸手將靈粉注進體內。
此時此刻,季淮安停駐在原地,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前方,手中的劍雷光乍起,隱隱散發著凜冽的殺意。
風卷衣袍,四下皆寂。
他在心底默念出兩字:藤妖。
看來它果真與幻妖勾結了。
麻煩。
數十個藤妖分身在三丈之外將他包圍,手中皆提著一大簇紅色的花,奇異的是並未向他發起攻擊。
而是揮舞著手中的花,在他周圍迅速旋轉起來,速度快到隻能看見殘影。
無色粉狀顆粒撲麵而來。
確定附近隻有這幾隻,季淮安眼神一凜,揮出數道劍風,藤妖瞬間被打的七零八落,有的甚至當場消散。
收劍入鞘。
粉末卻粘了滿身,他剛邁出一步,便發覺不對勁。周圍聚了很多蝴蝶,甚至有越來越多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