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這幅模樣,薑知蕎到嘴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平素從未向任何弱者低過頭,更彆說道歉,若非神明要求,她怎會……
星際使者諾諾,也就是薑知蕎認為的神明,催促道:【蕎蕎,快啊,把我教給你的話說出來,隻有和沐夕晚成為朋友,我們的任務才能進行下去!】
她心中一顫。
對,任務還要繼續,不論如何,隻要能改變命運,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緩步走上前,努力裝出真誠的樣子,由衷道:“沐姑娘,你誤會了,我來此是想向你道歉。”
沐夕晚:“我信你個大頭鬼!”
一語了斷,薑知蕎眼睫輕顫,不知作何反應。那雙絕美的狹長鳳眸裡流露著滿滿的無奈與自責,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楚楚動人,若是換做平常人定不忍心責怪。
但沐夕晚見過人山人海,在識人方麵已頗有經驗,更彆說對於害過她的薑知蕎,即便再美,於她而言也是絲毫濾鏡都不複存在,一眼便看穿那麵具下的不情願與濃烈惡意。
在諾諾的指導下,薑知蕎再次開口。
“無論你是否相信,我都要對你說一聲抱歉,那晚怪我太過衝動,險些傷了你,我在此保證日後定不會再如此冒犯。”說著,她將手中提了半天的籃子小心遞過去,眉眼一彎,語氣罕見的溫柔:“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代表我的誠意,希望你能收下。”
人總是對向自己表達惡意的人比向自己表達善意的人有著更高的包容度,薑知蕎一番操作下來,沐夕晚立刻比方才有氣勢多了,一個冷哼過去:“傻子才收,吃了恐怕連明天的太陽都難見到。”
“怎麼會,這都是我——”沒等她說完,沐夕晚已迅速跑進屋,從門縫中露出半顆腦袋,沉聲道:“再不離開,我可真要叫人了。”
哐當一聲,木門緊緊閉上,之後再無任何聲響。
冷風中散開一聲輕歎,薑知蕎收回籃子,歉疚道:“抱歉,我儘力了。”
諾諾愣了愣,它知道薑知蕎生性孤傲,又對沐夕晚有著很大的隔閡,能做到這種地步已是不易,便溫聲鼓勵:【沒事噠,咱們再接再厲,總有成功的那天。】
*
後麵幾日,沐夕晚每天都在撿樹枝,像個被耍的狗,他嚴重懷疑青山月收她為徒是因為太無聊,根本就沒有想好好教她的想法。
在她時不時的敲打與央求下,今日,青山月總算同意教她些彆的東西。
午後時分,陽光正好。
青山月從屋內抱出一堆黃紙以及厚厚一摞書,扔到沐夕晚麵前,打發人似的。
“今日學畫符,照著書上練,有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
留下這句話後,又朝一旁的搖椅走去。
沐夕晚不由露出一個佩服的眼神,這人上午晚上躺床,下午躺椅子,一天下來就沒走幾步路,難道一直躺著就不會累?
而且多數時候躺著也不睡,就乾乾睜個眼望著天空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嘖嘖,大佬的世界,真搞不懂。
看著和自己上半身差不多高的書,沐夕晚一個腦袋兩個大。
聲音中夾著淡淡的埋怨:“師尊,您就不能親手教我嗎,要我自個琢磨,那得多浪費時間。”
青山月靠在搖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無聊至極地把玩著剛從火鳳身上薅下來的羽毛,悠悠然道:“修行是自己的事,凡事都靠師父怎麼行。”
這話也好意思說?
“我好像還沒靠過你什麼吧,凡事都讓我自己學,要你何用?”沐夕晚一時心直口快,不小心將心裡話說了出來,對上青山月鋒利的眼刀後,立馬將頭埋下去,沒骨氣道:“我馬上學。”
時光匆匆,歲月靜好,花香暖陽作伴,她很快就學得滋滋有味。
整個人都沉浸在書本裡,還時不時有模有樣地念上幾句咒語。以至遠山響起一陣嘹亮的鐘聲時,不由嚇了一跳。
憤憤抬眸望去,原是早上來時經過的那座山。
當時就發現那裡出入的人比平常明顯多了不少,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便好奇詢問:“今日那座山為何如此吵鬨?”
青山月懶懶回答:“五年一度的宗門大比即將開始,各大宗門齊聚,自是比平日吵些。”
聞言,沐夕晚心中一動,宗門大比,劇情已經進行到這了嗎。
在原著中這可不僅是幫助男主聞名天下的大事件,還是他進入妖界開啟下一副本的重要轉折點。
隻因這次大比不同以往,前十名可以獲得下一屆赴妖使身份。
代替修真界前往妖界談判。
說起來,原主在這件事上也有所參與,還不知到時候會以什麼樣的契機摻和進去。
總之,自己估計是閒不了幾天了。
要準備開始乾壞事咯,桀桀桀。
剛低下頭準備繼續畫符,一件更重要的事突然從沐夕晚腦中冒出,握筆的手一頓,她緩緩抬頭看向遠處的青山月。
眼神微妙地試探:“師尊,宗門大比這麼重要的事,您不需要過去鎮場子嗎?”
“是該去一趟,但懶得動。”一想起此事,青山月就不由蹙起眉頭,煩悶道:“密密麻麻的人,吵得要死,況且,一眼就能猜出誰會贏,著實沒什麼意思。”
“哦?”沐夕晚來了興致,嘴角一彎:“師尊覺得誰會贏?”
心中藏著答案看彆人猜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我?”青山月扭頭對上她的視線,眼角掛著笑意,刻意將尾音拉長:“我猜……”
沐夕晚被釣得兩眼放光:“誰?”
而後便聽他一字一句道:“你、夫、君。”
沐夕晚:“……”
雖然很想辯解,但她覺得對方不會在意,幾天下來,她算是搞明白了,青山月這人隻撿自己喜歡的話往心裡去,話鋒一轉:“師尊就這麼肯定,沒準會天降紫微星,壓上季仙君一頭呢。”
“這世上哪有什麼紫薇星。”青山月遙遙望著遠山,信誓旦旦:“況且,不出意外的話,季淮安這次怕是拚了命也要贏,他狠起來可不是什麼善茬。”
沐夕晚眨了眨眼,問:“為什麼?”
沒有回應。
“好吧。”不該知道的事不要知道,沐夕晚還是懂這個道理的,抿了抿唇,遺憾喃喃:“那也太可惜了。”
數日後,青山月果真帶著火鳳前往宗門大比現場,徒留沐夕晚一人在平雲峰練習畫符。
待他走遠,沐夕晚小心翼翼鑽進木屋,她之前隻來過花廳,還是第一次看到花廳後的場景,竟還是一堆木屋,不同的是,此處有個懸崖,崖邊還有個精致的亭子,風景極佳。
【這就是你說的方法?偷?】
“當然不是,這裡隻有我們三個生物,少了東西也太明顯是我乾的了。”
沐夕晚緩步走進青山月的房間,環視著四周,“這次來的目的主要是探察情況,看看魂匙到底附在什麼東西上,先明確目標,日後再想辦法。”
他的房間很大,東西又多,尋起東西來十分麻煩,“話說,我應該如何感應魂匙,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也太沒用了吧。”沐夕晚恨鐵不成鋼,隻能慢慢翻箱倒櫃地尋覓起來。
未免被青山月察覺,她儘量將翻過的地方都恢複原樣。
然而找了一圈都毫無成果,最後來到一處梳妝台前,剛打開抽屜,沐夕晚就被眼前的畫麵驚呆。
她揉了揉眼睛,確認沒看錯後,訝異地張大下巴:“不是……他一個男的為什麼有這麼多女子用品!”
簪子,發冠,發帶,絨花……
看著滿滿一抽屜的飾品,甚至還有胭脂水粉,沐夕晚眼中滿是驚詫與不解。
“莫非……他是個變態?”
係統同樣懵:【這……不可能吧……】
話音未落,門外就響起一陣腳步聲。
【不好!有人來了!】
沐夕晚渾身一激,迅速合上抽屜,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屋內慌亂地尋找藏身之處。
然而,為時已晚。
隨著腳步聲愈來愈近,木門很快被打開,一道頎長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外,在屋內撒下大片陰影。
青山月眼眶微縮,視線凝聚在屋裡人身上,語氣異常不悅:“你進來做什麼?”
沐夕晚還在裝模作樣地擦著桌子,在他開口後詫然回頭,“哎師尊,你回來了?”
她笑意盈盈地站起身,麵不改色道:“哦對,是這樣的,我看彆的徒弟都按時給自家師尊打掃房間,就想著進來看看您需不需要,畢竟這是做徒弟的本分嘛,況且還是做您的徒弟,我自當勤奮些。”
“本來還想給師尊一個驚喜呢,沒想到您回來這麼快。”
空氣似有一瞬的凝滯。
青山月警惕地望著她,並未回話,而是迅速以神識在屋內探察了一遍。
發現並無異常後,才稍稍安心。
素來佛係淡然的人,忽而嚴肅起來,也是極駭人的,“不需要,我自有術法清掃,日後不必如此麻煩,沒有我的允許,也不要擅自進來。”
冰涼的聲音宛若最威嚴的警告,不容反駁。
沐夕晚連連點頭:“嗯嗯,知道了。”
她的笑容還僵在臉上,背後早已冷汗涔涔,鬼知道她現在有多緊張,方才那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在身旁遊走的時候,她嚇得差點跪下,不僅如此,還要控製住自己的心裡話。
幸好沒亂動他的東西,不然此刻怕是已經躺著了。
“出來吧,今日學習使用符紙。”
沐夕晚鬆了口氣,立刻跟上,“好嘞,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