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誰？黑衣人是誰？怎麼擺脫王室的掌控？怎麼隱瞞自己的祝福？
一連串縈繞在心頭的疑慮和煩躁久久無法散去，就連窗外寂靜無聲的夜晚都顯得異常嘈雜，被阻攔在窗簾之外的月光都好似格外躁動。
溫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四肢就像被看不見蜘蛛絲纏繞，越是掙紮越是逃不出。床單和睡衣摩擦發出窣窣聲回蕩在悄無聲息的房間，細微而瑣碎的聲響被絲線捆綁，一點一滴的滲透而出。
女巫提醒她凶手在魔法學院，卻沒有說是老師還是學生，從調查結果看，打不過獨腿的戰士隻能簡單排除戰神班的老師們。還有那奇怪的藥，讓人懷疑起竟然有人這麼了解製藥，要不是她們立場不對，她都想去跟凶手好好討教一番。
讓人突發壞死病的藥、丟失的利器和匕首還有死在老團長家的男巫……
她被這亂麻的思緒攪亂平靜，扯過被子蓋過頭頂，發出連續沉悶的聲音：“哎，哎，哎——”
“吵死了，還讓不讓蛇睡覺了？”蛇神隔著被子用尾巴不停砸溫蒂的腦袋，一副睡眠被打攪的不悅情緒。
而他的舉動非但沒有讓溫蒂停下，反而歎氣的聲音越來越響。
一想到身邊還有條奇怪的蛇，她覺得自己身邊更鬨騰了！
她倏地掀開被子，看著蛇神，眼睛都不眨一下。
蛇神被盯得身體發毛，默默地抬起尾巴在身上捋了捋才驚覺自己隻有鱗片，鱗片再怎麼順也沒有用，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不就是盯著看嗎，誰不會。
很長時間過去，溫蒂少有幾次眨眼讓蛇神放下心，可之後又是漫長無聲的互相瞪視，她們像是提防對方的獵人，又像是兒童玩鬨，誰先移開視線誰就輸了。
“你，你看什麼？”他終於敗下陣來，不自在地問她。
“不乾什麼。”溫蒂的視線還在他身上。
蛇神轉過身背對她，惱火地抱怨：“你這樣打擾我休息了！”
一聲輕笑從身後響起。
“本來就是鬨你玩，誰知道你這麼認真。”溫蒂餘光掃過他的背影，將被子拉好，狀似不經意地提起，“你除了隱藏身形、改變容貌，還有沒有彆的能力。”
蛇神躍躍欲試，笑嘻嘻地湊過來：“讓你一睡不醒還是綽綽有餘的，要不要試試？”
“就這樣？”果然是智力不足的弱小惡魔。
見她一臉瞧不上的表情，蛇神那顆自尊心響起了警報聲，他用尾巴拽了下溫蒂一綹頭發來宣泄自己的不滿：“隻要是你能想到的，我都能做到。”
“那你告訴我凶手是誰？”
“……”
“不知道？那你告訴我黑衣人是誰？”
“……”
“這也不知道？那讓人突然乾枯的藥水總知道吧？”
“……”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你不是說自己什麼都能做到嗎？”溫蒂沒問一句，都沒有得到回答，越說越來氣，最後怒瞪了他一眼，蛇神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溫蒂側過身，放棄從這個惡魔那裡獲取線索這一想法，睡前不忘刺激一下蛇神：“這種小事都做不到，還說大話。”
“！”可惡的人類！
看著溫蒂終於發出平穩的呼吸聲，蛇神盤曲好身子，閉上眼，又立刻睜開。他閉上眼睛都是溫蒂嘲笑自己無能的嘴臉，看得他好氣，根本睡不著！
——
知道學院裡藏著凶手這一信息後，溫蒂每天多了一項活動，那就是跟著莉莉到處玩。弗洛爾斯王女殿下的朋友多得數不清，溫蒂跟在她後麵，驚訝於短短幾個月，莉莉認識了那麼多人。
“她是獵神班的……這位是弗洛爾斯某位城主的孩子……他是……”莉莉向她介紹了很多，有些人和莉莉有著很深的關聯，而有些人隻是點頭之交，但她都記得很清楚，遇到了誰，都會樂嗬嗬地上去打招呼。
午間，她們和其她學生一樣，兩三人團坐在草坪上吃午飯，樹葉為她們遮擋正午刺人的陽光。
“我沒想到你願意和我一起找人玩呢，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去找彆人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莉莉控訴起溫蒂，“你每次一下課就去圖書館，午飯都不跟我一起吃，你還……”
“天呐，小王女殿下，你放過我吧，我現在不是跟你一起了嗎？”溫蒂捂了捂耳朵，想要換來一份清淨。
但是，會因此停下的就不是莉莉了，她接著抱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陪陪我怎麼了，你為什麼都不願意？”
“這一個月我都陪你，好嗎？”
莉莉勉強點點頭，抬眸看向溫蒂，又擺了下手，善解人意地說：“如果你真的很忙，也不用陪我啦。”
“啊！愛瑪！”莉莉突然衝著溫蒂背後大喊起來，招了招手。
聞聲，溫蒂轉頭看過去，隻見愛瑪穿著戰神班訓練服，頭發簡單束在腦後，臂彎掛著學院的外袍遠遠望過來。
第一次見麵時，溫蒂對她的印象就是冷漠，與克萊爾王女完全不同的冷漠。如果說克萊爾王女有時的冷漠是為了王室尊嚴不得已而為之，那麼愛瑪就是真心實意的對待事物無法產生情緒。
“弗洛爾斯殿下。” 愛瑪拿著食盒走近，向莉莉屈膝行禮，側過身接著說，“考克斯同學。”
“叫我溫蒂就好。”她仰頭笑著說。
“好，溫蒂。”
“你要去吃飯嗎？跟我們一起吧。”莉莉往邊上挪了挪，拍拍身邊的位置，邀請她加入。
愛瑪沒有客氣，應了一聲就坐下來。
她們聊起那天在獵神訓練場後麵的林地裡迷路的事情，又聊起戰神班的訓練。
“愛瑪，你們戰神班誰最厲害？”溫蒂好奇地問。
“克萊爾王女。”
莉莉：“果然是她，你們格蕾芬國的王女真厲害！是不是每年戰神比賽她都是第一？”
愛瑪：“嗯，王女殿下沒來學院之前，每年的第一名都有變化，但在王女殿下來之後，她一直是第一。”
“戰神比賽？”溫蒂不知道還有這種比賽的存在。
“你竟然不知道？這可是大家每年最喜歡的比賽了，我好多朋友都在期待今年的比賽。”莉莉接著解釋，“比賽規則是先每個班內部比，選出前十五名參加學院不同年級的比賽，每個人都打一遍，選出五個最厲害的學生，比賽獎品是學院推薦信。”
“就是……打架比賽？”
溫蒂簡單的概括讓莉莉噎了一下：“這麼說，也，也沒錯。”
“這個推薦信很不一樣嗎？隻要正常畢業不是也有推薦信？”溫蒂繼續問。
“不一樣，這個推薦信是每個王室都承認的，用戰神比賽的推薦信可以進入王室騎士團，其它的隻是地區騎士團。”
愛瑪補充說：“不過對於王女來說推薦信沒有用處，推薦信的名額會順移給下一名。”
“愛瑪都有參加嗎？”溫蒂想要打探她的水平，那天第一次見麵時，她就有些在意愛瑪身上的味道，很淡的血腥味，幾乎不易察覺，就像是好好衝洗過，但不可避免在哪裡有遺漏。
愛瑪搖搖頭，淡淡地回答略顯冰涼：“我沒參加過。”
“你今年參加嗎？我們會去給你加油的！”莉莉握起拳頭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不參加。”像是意識到自己太過冷淡，愛瑪為莉莉的支援加了句謝謝。
溫蒂並不了解愛瑪的出身，一般人也不會把自己的出身、經曆都說給彆人聽，更何況愛瑪本身就不愛說話。
如果她出身普通，就算不喜歡比賽，這卻是每個學生不可多得能拿到特殊推薦信的機會，如果不參加比賽，就可能失去一張進入王室騎士團的入場券。是她不在乎能不能進入王室騎士團，還是她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實力？
以她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本不該深問太多，如果是平時，這個對話也就結束了。繼續問下去就顯得溫蒂太沒禮貌，可是一邊是失去生命的三個人，一邊又是克萊爾王女的威嚴，溫蒂在心裡歎了口氣，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得不去做。
做足了心理安慰，溫蒂輕輕地深呼吸一下，笑著問愛瑪：“為什麼不參加？”
沒想到溫蒂會追問一樣，愛瑪愣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往常的表情，她雖然有回答，但溫蒂也聽出了幾分抗拒的意思：“隻是不太喜歡比賽。”
溫蒂咬咬下唇，又問：“你不想進入王室騎士團嗎？我聽說王室騎士會有一些特權……”
這次愛瑪表情沒有變化，嗯了一聲。
聽到她的回答，溫蒂在心裡哀嚎了一聲，這樣追問真的不是她的性格，每一次開口都像是窺視彆人的內心。她本就不在意彆人的生活，讓她打探這些細節就像是強迫自己對彆人產生興趣。
她必須換個方式，問是問不出什麼花來了，愛瑪不願意回答的意思明顯，她也沒辦法裝聽不出來，況且這也不是審訊室……
還不如去偷一份比賽名單還有個人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