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蒂又來到了咖啡店,不過這次與昨天不同,不是來揍討厭的同學,而是托馬斯邀請她來的。
“我聽說這裡的咖啡和甜點很有名,一直想來嘗嘗……”托馬斯停頓了一下,對溫蒂一笑,“但是獨自一人來有些寂寞,特彆的地方還是和朋友一起來,回憶才會更深刻。”
溫蒂倒是不知道這裡出名,不過咖啡確實不錯,她昨天喝完立刻精神煥發,打人的勁都大了,她抿了一口咖啡,點點頭:“咖啡真不錯呢。”
像是突然想起,溫蒂對托馬斯說:“其實你不用請我吃飯的,傳言不是你說的,你沒有過錯,不必放在心上。”真正傳謠的蠢貨昨天已經被她暴打一頓。
“你……你不想和我一起吃飯嗎?”一直輕柔說話的男人,語氣裡帶了些失望,他微微低下頭,不再與溫蒂對視。
“裝!再裝!”蛇神一如既往地隱藏身形,一路跟著溫蒂來到這裡,他原以為人類女孩要再打一次人,他就差興奮地搓手了,結果發現她是來約會的!
他伸直身體,趴在她們桌邊的窗戶上,聽到托馬斯的話實在是忍不住嘲諷:嗬,這種小把戲我見多了,人類女孩這麼聰明,肯定也看得出來。
托馬斯沒等溫蒂回答,接著說:“如果沒有那個傳言,我也想和你一起吃飯,作為朋友……”
不知道為什麼,溫蒂聽這話好像聽出了幾分委屈的意思,好像拒絕他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雖然溫蒂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他這般模樣,讓人實在不忍心開口拒絕。
“你不願意嗎?”他終於抬起頭,試探地開口,好似把自己想與她交好的心意攤在溫蒂麵前,讓她看在眼裡。
隻是交朋友而已,托馬斯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壞人,他這樣風度翩翩、溫柔體貼,溫蒂沒有理由拒絕:“沒有不願意,很高興成為你的朋友。”
蛇神眼睛微眯,不屑地掃了托馬斯一眼,人類男人,嗬。
他側頭看向溫蒂,試圖在她臉上看出些什麼感情,她如往常一般,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讓人覺得隻是個人畜無害的老實人,而事實是她藏著創始神祝福,把她惹急了她就權衡利弊去打人,還有,她肖想權力。
她一人獨處或是和他在一起時,蛇神不隻一次聽到她說:“權力,真好。”
正是覺得她有趣,蛇神一直圍著她轉,想為自己漫長無聊的生命增添色彩。現在托馬斯好像誠意滿滿地想和她做朋友,但他卻覺得托馬斯想要的不止這個,聰明如她應該有所發現,可偏偏她接受了這點。
她應該是有所考慮,自己沒她聰明想不到而已,這麼一想,蛇神心情便好許多。
不愧是他挑選的玩伴,他想和她一直耍人玩。
為了紀念她們成為朋友,托馬斯提議一起去雜貨店買紀念品,溫蒂欣然答應。
來到熟悉的雜貨店,她們在一張擺滿飾品的桌前認真挑選著,項鏈、耳環這些常見的物件都很精致,大多設計靈感明顯來源於古老的傳說和神之祝福。
溫蒂指著一條鑲嵌綠色水晶的項鏈,對托馬斯說:“這條怎麼樣,自然神的代表色,這枚水晶很清透,很適合你。”
順著她的手指,托馬斯向那條項鏈看去,一排透亮的綠色水晶整齊排列,用銀鏈串接起來,像精靈一般靈動的項鏈,他此前沒在雜貨店見過做工如此細致的項鏈,伸手將項鏈拿起端詳一周,他點頭讚許溫蒂的眼光,把她誇得都有些臉紅。
一旁的蛇神聽著他說的話,又看了看溫蒂微微泛紅的臉頰,鄙夷地瞥了一眼:“阿諛奉承。”
她們還在挑選適合溫蒂的飾品,突然有個中年男人尖聲喊:“你怎麼能偷東西!”
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見中年男人一邊喊,一邊伸手禁錮住托馬斯的手腕高舉起來。托馬斯的手腕被他抓得發疼,不由皺起眉試圖掙脫,中年男人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迅速環顧四周,想在人群中找到店主。
“快來!店主呢?這裡有小偷!”中年男人興致勃勃,為自己伸張正義的英勇舉動而感動,“他一直在反抗!做賊心虛!”
所有人都被這尖銳高亢的聲音吸引注意力,她們竊竊私語,有幾個人大聲說著:“看上去眉清目秀的,怎麼做出這種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很窮嗎?搞錯了吧。”
毫不掩飾的質疑,讓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托馬斯無措又慌亂,甚至對此感到一絲厭惡,胃部傳來難忍的酸澀感,強烈的不適讓他此時難以思考,甚至忘記證明自己。
店主終於從裡間跑了出來,她四處張望,最後眼神落在一角:“什麼小偷?偷什麼了?”
中年男人用空閒的那隻手指著托馬斯,抬高下巴,有些炫耀似地開口:“他偷了一條項鏈,我看見了!”
托馬斯有些懊惱,他如果一開始就把拿項鏈的手放在明麵上便不會招來這些猜忌,現在錯過了機會,他再拿出項鏈,倒顯得他偷了但不得已才要還回去。
店主快速上下打量了一遍托馬斯,縱使有些懷疑中年男人所說的話,她還是喊來男性店員。
沒有人注意到溫蒂站在托馬斯身側,向後側方伸手拽了拽被托馬斯拿在手裡的項鏈,寬大的袖袍擋住了她們的動作,托馬斯有些詫異,眼睫顫了一下,他猶豫幾秒後鬆開手,項鏈被溫蒂順勢接了過去。
店主對喊來的男店員吩咐道:“去搜下他身上有沒有東西。”
“你不能這樣毫無理由的搜人。”溫蒂站了出來,不疾不徐地擋在托馬斯身前,她本來不想參與這些糟心事,希望托馬斯可以自己解決,但他除了掙紮,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像個啞巴一樣。
男店員見到溫蒂蹙眉怒視自己,有些膽怯,他小步退後,用眼神向店主求助。
“抱歉,小姐,但隻有這種方法能證明你的同伴沒偷東西。”店主記得溫蒂,那位和米斯特城主的兒子一起來過,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得罪溫蒂。
中年男人左看看右看看,沒有人開口說話,他抬手就向托馬斯的衣袖摸去,他滿懷惡意,似乎忘了自己是來抓小偷並發揚自己善良行為的,他大聲道:“如果沒有偷就不怕被搜身了!”
托馬斯使勁將他的手向外扯離自己的身體,但他的力氣怎麼也抵不過中年男人常年勞作練就的底子,他終於開口為自己解釋:“我根本就沒有偷東西,你鬆手!”
“你心虛了吧!”中年男人不依不饒。
突然一聲沉悶的“咚”聲從地麵傳來,中年男人停了動作,向後看去。
雜貨店裡一時安靜下來,就連方才路人們小聲議論的聲音也隨著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離去。即使老團長從騎士團退休,他在位時的威嚴尚有留存。
店主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她私心認為溫蒂兩人沒有偷東西,但那中年男人卻一口咬定,那麼多客人在這裡,她不能僅憑自己的私心就不查這件事,想要不得罪人,又要解決麻煩,她真的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還好騎士團老團長來了,他向來公正,雖然有點怪脾氣,但至少現在還是有不少人信任他。
騎士團老團長拄著他沉重的拐杖,一步步走近,雜貨店裡隻有拐杖重擊地麵和他鞋子與地麵摩擦的聲音,騎士團老團長沉聲喝道:“真不像話!”
“鬆手,你這不講理的老東西。”
中年男人聽到騎士團老團長對他這麼說,愣了片刻,為自己的行為解釋:“我看到他偷了……”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在騎士團老團長的注視下,慢慢鬆開了手。
騎士團老團長慢慢走進飾品桌,拿起那條綠色水晶的項鏈,抬起頭向溫蒂的方向看去,與她四目相對,又很快移開視線。
他拿著項鏈給中年男人看:“是不是這條?我看到她們隻是拿著看了一會兒而已。”
“是……好像是這條。”中年男人有些難堪,隨便應了幾句埋頭匆匆離開。
鬨劇突然開始,正如它的結束,沒有人在意誰被無端指責,更沒有人在意逃走的加害者。其她客人歸位做起彆的事來,該購物的購物,就像剛剛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店主終於走近她們,向她們道歉,主動招待起溫蒂和托馬斯,熱情地一一介紹每一樣精巧的飾品,騎士團老團長沒有走開,陪在她們身邊一起挑選。
“還是這條吧,金色水晶更好看些。”這之後,溫蒂不再看向那條綠色水晶的項鏈,總覺得那條項鏈跟她們犯衝。
托馬斯眸光微閃,像是剛緩過來,他恢複往常柔和的微笑,表示讚同。店主接連推薦,溫蒂最後選了一枚白色飛鳥的胸針,店主為表歉意,最後還給她們打了折扣。
騎士團老團長跟她們一起離開雜貨店,溫蒂以為他有話要說,可卻一直沒開口,幾人無言地走著,遠離人群後,溫蒂不想浪費時間,先一步開口:“老團長先生,謝謝您。”
托馬斯微微欠身,說:“多虧了您。”
騎士團老團長向她們點頭示意,沒有多說什麼,邁開步子離開,經過溫蒂時,湊到她耳邊讚歎:“乾得漂亮,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