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試，學校進行為期一周的補課。高二高三更是延長到二周，苦不堪言。

李淼淼當即發瘋：“啊！我不想補課啊！”

江浸月十分平靜：“你不想也沒辦法。”

李淼淼眼睛發紅：“月月，你現在瘦了，嘴也變毒了。”

江浸月扯出壓在李淼淼手下的草稿。

“你現在像極了沒有感情的學習機機器，我走了……”

江浸月拉住她，“等等。”

李淼淼笑了，一臉了然：“害，還是舍不得我。”

“不是。”江浸月眨眨眼，“是，舍不得你。問你個問題。”

李淼淼“嗬嗬”兩聲，罵了江浸月虛偽。

江浸月問：“我真瘦了？”

“你問我啊？”李淼淼點了點她腦袋：“肯定瘦了啊，你是不是學習學傻了。不過尚未成功，仍需努力。”

補課沒有體育課和訓練，江浸月才感覺到陳亦辭的睡隱有多大，每次下課幾乎都能看著陳亦辭的後腦勺，也沒見去過幾次食堂，大多數點外賣，抓點外賣的時候，就去趟賣點湊合解決。徐玥月經常來送溫暖，給陳亦辭帶麵包零食。

陳亦辭偶爾收幾次，班級裡男生起哄半天，各個嘴角掛著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歡朱彤。

朱彤，江浸月好久沒見過。

“這道題可以給我講講嗎？”郭大通問。

眼前的筆袋清晰，江浸月：“我看一下。”

“權方和。”

“權方和…是什麼啊？”

“等一下我拿張紙。”

講了半天，郭大通似懂非懂。江浸月吐口氣，抬眼時陳亦辭和李飛取外賣回來，帶著寒氣。

“你們倆真是頂風作案啊。”

陳亦辭說：“還行，運氣好。”

“沒被抓就萬幸，我昨天中午點外賣直接偶遇史校，當即就給我扣在那了。”

江浸月盯著他翹著的一撮頭發。

陳亦辭感受到目光，抬手扒拉兩下頭，那撮毛被摁下去。

周五放學，高二高三的補課被迫終止，全校師生沸騰。

“今年過年早，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買衣服？”林憬惜放假經常往江浸月家，有天想起還沒置辦過年時穿的新衣服。

江浸月放下筆，靠在椅子上歪頭問躺在床上的林憬惜：“不知道。”

“你也彆不知道了，下周一你跟我去，我倆一起去買衣服。”林憬惜說。

江浸月想了想下周一應該沒事：“行。”

周一一早，林憬惜登門拜訪，江浸月被她從床上拽起。

林憬惜大方地欣賞江浸月換衣服：“果然是瘦了，今天必須由高級服裝師小林，給你搭配一套炫酷皮膚……”

江浸月把衣櫃裡的鏡子掰開看，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她說：“到時候你幫我挑。”

“肯定幫你挑，不然你買的那些都不堪入目。”林憬惜表情嫌棄，指著掛在一旁的針織毛衣，花色老氣，款式也是如此。絕對不是正值青春的少女，能選出來的。

江浸月取下那件衣服：“你不覺得它很成熟？”

“成熟過頭了吧。”

“……”

“這家之前在我們學校的牆上可火了。”林憬惜帶著江浸月進店，一眼鎖定一件黑色衛衣。“這個還挺不錯，黑色正好適合你。”

衛衣款式簡單，隻有袖口縫上的白色方塊logo，身後還有個簡約的印花。

江浸月伸出手，遲疑片刻，最後伸手將衣服拿下來。

她說：“就要這個吧。”

過年，江浸月穿的那件黑色衛衣。開學，江浸月每次穿身上，都會莫名產生不可訴說的想法。

“臥槽，月姐怎麼瘦這麼多。”李飛進門開口第一句便是肺腑的臟話。

李飛這麼一說，大家才跟著說道：“確實，月月真的瘦了好多。”

開學前，江浸月量了一次136，不僅體型變化明顯，臉上甚至有了骨骼感，每一個五官呼之欲出，比以往多了韌性之感。

江浸月很滿意現在自己的心態，一直循序漸進沒什麼過激的減肥行為，複查的時候情況一直在好轉。

“月月，你這咋瘦的啊，好厲害。對了複查了嗎？現在情況好轉老了吧。”李淼淼露出羨慕的目光，直到郭大通來了才回座位。

郭大通先是愣住，隨後朝兩人打招呼。

江浸月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寫上幾個字，又被叫著給拿作業。

“月姐人美心善，作業借我抄抄。”

“月姐你這瘦這麼多啊，我看我作業有點胖，急需要你的方案來幫它瘦身。”

江浸月又被騷擾一晨讀，直到李岩來班級巡查，單獨找她談話。

“根據你上學期表現和成績，經過校裡麵研究決定，把你調到實驗a班。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最好師資都在實驗a，而且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實驗a的數學老師帶數學競賽，如果你要是能拿出成績，自主招生十分有幫助。你要是同意，今天下午搬到實驗就行，我跟那邊的老師打招呼。”

“不去。”江浸月想也不想拒絕道。

李岩根本沒有想過江浸月會拒絕，除了高二分班考試和托關係，學校的實驗a根本進不去。

“為什麼？”李岩問。

江浸月沒想隱瞞李岩：“實驗班時間緊管的嚴，強迫上早晚自習，我的學習習慣不適合去。”

李岩教江浸月一學期，也摸透了她所謂的“習慣”，去實驗班根本不會讓江浸月像現在這樣舒坦，想乾什麼乾什麼。

李岩歎口氣：“學校現在很重視你，比實驗a的第一都重視，你自己考慮清楚，彆後悔。”

“嗯。”江浸月隨便說幾句敷衍過去。

李岩問：“最近身體怎麼樣？看你這樣零食和飲料得斷挺長時間吧。”

江浸月：“挺好。”

“那就好。”李岩看眼手表，“哎啊，這是要上課了吧，害。你不去實驗班就不去實驗班吧，但是你要是後悔隨時來找我，還有數學競賽要是找到你你必須去啊。”

“嗯。”江浸月起身離開，一股視線燒的她心窩發燙。她回頭，陳亦辭站在數學老師辦公桌桌邊，數學老師擺手示意他離開，他邁出腳走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聽到什麼。

江浸月側過身，餘光瞄了眼他脖頸處，淺灰色衛衣。她眼神一沉，還沒走幾步陳亦辭與她並肩。

走著走著他突然開口：“怎麼不去實驗a？”

估計是談話後期才來。江浸月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跟他敘述，正組織語言的功夫，陳亦辭補充道：“我隨便問問，不願意說不說。”

“哎——”

沒等江浸月有什麼動作，陳亦辭幾乎是一瞬間與她拉開距離，大步走進班級。江浸月看著背影收回手。

“哎啊，你怎麼和月姐一塊回來的？”

“岩哥和老頭一個辦公室，你傻啊。”

你一句我一句，一個人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消息：“哎月姐，我聽說你要去實驗a啊？”

此話一出，喧嘩停止，不約而同看向江浸月。

李淼淼瞪大雙眼，不可置信：“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郭大通難得放下筆。

沉默中，陳亦辭放書的聲音凸顯。

江浸月說：“我沒去實驗a。”

“啊？”眾人異口同聲，“怎麼沒去呢？為啥啊？”

江浸月猶豫片刻：“我——”

音節還沒發全，陳亦辭一腳踹到桌腿上，一聲悶響，聲音帶著不耐煩：“為啥，喂草。”

說完從後麵扯來羽絨服，披上後往桌子上一趴。

“……”陳亦辭這麼一攪合，大家也都沒在過問，摸摸鼻子默默回到自己座位。補第一節的語文試卷，聲音下意識的放輕。

江浸月回頭看他已經換了個方向，臉埋進臂彎裡。

“行了，都彆奮筆疾書了，你們誰沒寫作業我心裡都有數。是不是李飛，陳亦辭。”語文老師從包裡掏出《量子糾纏》重重拍在講台上，“還有你江浸月啊，上語文都能看個課外書。我都想還給你了，結果你語文考63啊，你量子糾纏糾纏了個啥啊？我看你也彆糾纏了，你就跟這書說拜拜吧。”

陳亦辭的笑聲細微，江浸月停下手中演算的筆，從桌中抽出語文書，壓住下麵的偏微分方程。

“好了，彆笑了，今天講新課。”臨近下課，語文老師想起道：“對了，我們這周學竇娥冤那個話劇，周五上課的時候表演，你們看看人物報一下名。”

提到活動，下麵犯困的人提起精神。

“就平時活躍的李飛，陳亦辭，林七，還有那個林影安啊，你們這個團體是不是得演一下。”

李飛舉起手踴躍報名：“老師，我要演那個儈子手。”

“啊，行，你演儈子手，到時候還得準備道具啊。”

“老師，我真拿刀啊？”

語文老師扶額：“那你拿吧，沒到你台詞呢就得去校長室喝茶。”

“哈哈哈哈哈。”

陳亦辭翻半天書，舉手示意：“老師，我棄權。”

“不行，你棄什麼權，我親自給你選一個。”語文老師看一眼，“你就演那個官老爺，在那一坐，林影安和林七就在旁邊喊‘威武’。”

陳亦辭手握拳放在嘴邊輕笑一聲。“行。”

林影安和林七不想，還想反駁李飛在一旁大喊：“威——武——”

“哈哈哈哈，喊得還挺像。”

下課沒多久，人物都對上號。之後的每次下課都在排練。當選竇娥的李淼淼真情流露，偶爾與“她媽”陶夏對視會笑場。

李飛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玩具軟刀，抽出一頓砍林影安和林七。兩人撒腿往陳亦辭身後跑：“啊大人，救救我們倆，儈子手走火入魔了！”

陳亦辭笑著張開手攔住李飛，李飛哇哇大叫伸著刀就要砍，林影安和林七見李飛掙脫不了，躲在身後開始喊：“威武……啊！”

“哈哈哈哈哈哈！”

班級吵鬨聲穿耳，偶爾的尖叫如爆竹炸響。江浸月捏了捏鼻根，吐出一口氣。

“很吵？”郭大通從桌裡摸出一副新耳塞，推到江浸月桌前。“新的，隔音。”

江浸月確實很需要：“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的……”

窗外陽光普照，冰雪漸融，江浸月帶上耳塞，白紙上的墨水不斷，陳亦辭張揚的笑聲卻怎麼也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