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空中交織成絢麗的圖案,猶如一條巨龍在夜空中盤旋飛舞,引得圍觀人群發出陣陣驚呼。江流和李靜遙看得入神,挽月站在一旁,目光在絢爛的的火影中忽明忽暗。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江流直覺一向敏銳,感受到異樣後眉頭微微皺起,轉身打量四周。不遠處,幾個黑影正在悄然逼近,動作迅捷而無聲。正當她準備提醒挽月和李靜遙時,幾名黑衣人猛然衝出,手持利刃竟是直奔三人而來。
“小心!”李靜遙低喝一聲,迅速將挽月拉到身後。江流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匕首,刀刃在火光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她猛地揮了兩下,逼退站在前麵的黑衣人。
刺客人數眾多且伸手敏捷,眼看著又一撥人衝到眼前,江流拉著李靜遙和挽月迅速後退,低聲道:“快走!”
三人在混亂的人群中左拐右拐,朝著鎮外的小巷奔去。刺客緊追不舍,腳步聲在狹窄的巷子裡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挽月似乎是對地形極為熟悉,她走在最前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子,紅裙在夜色中宛如一朵盛開的豔麗的花。
三人剛拐進胡同裡,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在後方逼近。江流猛地轉過頭,見幾名黑衣人從陰影中衝出,刀光在月影下閃爍,看得人不寒而栗。
“分開跑!”挽月當即立斷,推了江流一把:“你跟靜遙走,我來引開他們。”
“不行!”江流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太危險了。”
“你們二人身份尊貴,萬不可出什麼閃失。”挽月扭頭看了眼黑暗處奔來的追兵,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江流:“我若是遭遇不幸,還請你幫我把香粉送給何夫人。”
她將二人推進胡同,又道:“我並非不知廉恥之人,也從未想過要破壞何大人與夫人的感情,隻是……我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的內心。”
江流眉頭皺得更緊,猶豫道:“你……”
眼見著刺客就要追上來,挽月將瓷瓶塞進江流手中,把她推進黑暗裡,道:“快回王府通報,快走!”
江流不再多言,一把拉住李靜遙,低聲對挽月道:“保重。”
她咬了咬牙,手中緊緊握住瓷瓶,朝黑暗的巷子裡跑去。心跳如鼓,耳邊隻剩下自己的呼吸聲和不遠處淩亂的腳步。巷子裡越來越窄,四周的牆壁仿佛在朝她擠壓過來,她拐進一個昏暗的胡同,腳步突然一頓——前方竟是一條死路!
江流猛地回過頭,發現一路以來自己都是抓著一團空氣,李靜遙早已不見了蹤影!
“糟了……”江流在心裡暗暗叫苦,她握緊拳頭,抬起頭,見一道黑影從身後的牆頭躍下,江流冷冷地後退一步,下一秒,手中的匕首以向著那人的脖頸劃過。
黑影敏捷地側過身,一隻手拉過江流,以一個近乎環抱的姿勢將她禁錮在懷中,江流還未反應過來,一隻溫熱的手掌便捂住了她的嘴:“彆動,是我。”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王府書室中獨有的淡雅檀香。
江流渾身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反握住李承允環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
李承允的氣息籠罩著她,胸膛緊緊貼住她的後背,溫熱而堅實,江流甚至能感受到他躍動的心跳。兩人的呼吸聲在黑夜中被無限放大,江流緩緩側過身,借著月光看清了李承允慢慢浮現在麵前的臉。
“挽月她……”
“她沒事。”李承允低聲道:“暗衛已經趕過去了。”
江流微微彆過臉,又道:“你來的路上可曾見過靜遙?”
“……已派人送她回宮了。”
江流這才鬆下一口氣,收回手中的短刀,眯起眼睛打量李承允:“天降神兵。”
李承允不答,隻是伸手拂去她額前的碎發。江流在月色下微微皺起眉:“此事頗為蹊蹺,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過安生日子了。”她抬眸與李承允四目相對,半晌,才想起了挽月的請求。
巷子裡昏暗危險,不宜久留。江流攥緊瓷瓶,轉身走出黑暗的巷子:“我們先回去吧,過兩日我再去何大人府上探望挽月。”
·
三日後,江流進何府看望挽月。何千盛彼時正在行宮與皇上商議朝事,府裡隻有傭人來來回回奔走。丫鬟引著江流進了後院,小院裡陽光正好,荷花開了滿池,微風拂過時帶起陣陣幽香,隻是寬闊的院子裡僅住著挽月與兩個下人,略顯得有些冷清。江流輕手輕腳走進屋,見挽月臥在榻上,雙目緊閉。
“挽月娘子那日受了驚嚇,回來便臥床不起,昨日夜裡更是被夢魘著了,後半夜才沉沉睡去。”丫鬟給江流倒了杯茶,輕聲說道。
“是我不好,那日讓她一個人麵對那麼多刺客。”
“姑娘不必自責。”丫鬟又遞上一碟糕點,笑道:“虧著那日何府侍衛來得及時,未讓挽月娘子受皮肉之傷。何大人又救了娘子一命,娘子感激不儘呢……”
江流抬起頭:“是何府的侍衛救下的挽月娘子?”
“正是。”丫鬟回答。
江流皺眉,情不自禁握緊了手中的瓷瓶。竟不是王府的侍衛嗎?她心中疑慮重重,但見挽月遲遲未醒,便也不好多嘴過問,於是便朝丫鬟道:“你可知何夫人住得是哪間院子?”
丫鬟一愣,隨即猶豫著開口:“……何夫人病了有一段日子了,實在是不宜見客。姑娘若是有什麼話要說,儘管告訴奴婢,奴婢定一字不落地把話傳給何夫人。”
江流想起那日見著何夫人時,她麵色慘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心知丫鬟並未誇大其詞,不由長歎一口氣。她又看了挽月一眼,才將袖中的瓷瓶取出,遞給丫鬟道:“挽月托我將此物贈予何夫人,既然何夫人臥病在床,我也就不好前去探望,還是拜托你幫我轉交給她。”
丫鬟微微頷首,雙手接過瓷瓶:“是。”
何府上下都冷冷清清的,江流在後院待了一會兒,既不見何千盛回府,也不見挽月轉醒,她心裡還憋著一肚子疑問,便揮揮袖子又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時,江流一路從前院走到後院,又去書房晃悠了一圈,始終未見著李承允的身影,便拉來木乙問道:“你家王爺呢?”
“王爺早些時候進宮去了,說是皇上有要事要與他商議。”
“要事?”江流撇撇嘴:“那狗皇帝的要事無非就是吃喝玩樂逛逛青樓,再不濟就是挑幾個不順眼的砍砍腦袋,也值得你家王爺火急火燎地進宮?”
“姑娘這話可不興說出口。”木乙緊張地回頭四下探望,見院子裡沒有旁人後,才稍稍鬆下一口氣。
“皇上不會真拉著王爺去逛紅袖館了吧。”雲佩小心翼翼地咬著牙。
“隨他們逛唄,聽說醉月樓新來了幾個跳舞的書生,長得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改天我帶著你去瞧瞧。”江流胳膊肘拐了拐雲佩,漫不經心道。
雲佩兩眼放光,連連應下。木乙站在一旁急得直撓頭:“姑娘先彆急,等王爺今日回來我去打聽打聽,有了第一手消息絕對及時告知姑娘。”
江流勾了勾唇角輕笑一聲:“那就交給你了。”
……
“去青州!?”
後院內,江流和雲佩齊聲開口。
“青州連日暴雨,河水暴漲,已衝毀堤壩三十餘處,皇上急得焦頭爛額,一時又走不開身,便派了王爺先行前往青州,治理水患。”木乙站在樹下,向江流解釋道。
“此事實在緊急,王爺走得匆忙,出了宮門就策馬前往青州了。”
江流一邊聽,一邊皺眉:“治水?早就聽聞青州河道年久失修,堤壩更是偷工減料,如此一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他為何走得這樣急?”
木乙搖搖頭:“不知。隻是青州知府連上了三道奏書,皇上一時脫不了身,便隻好讓王爺儘快出發前往青州治水。”
江流蹙著眉,心下憋著一肚子疑問問不出口,她抬眸看了看一臉無措的木乙,心想也隻好等李承允回姑蘇再問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