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趙母，趙母有一個女兒就是這一次進廠的人，又要被辭退的人。一開始說好的還沒有畢業，在技校讀書的時候，最後一學期到工廠工作，等畢業後就能轉正。

趙母還想著女兒也算是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自己不用操心那麼多。誰知道工廠說不要那麼多人就不要那麼多人了，這讓趙母很是頭疼。

“沒有辦法，這是廠裡的規定。”蘇母道，“你女兒還年輕，拿了熱乎的畢業證去找彆的工作，也能找的。”

“技校的畢業證，能有多好？”趙母心急，“當初，也是她成績不好。我想著她讀了技校，好歹能進我們工廠的。工作穩當，不需要去思考那些問題。誰知道……誰知道……”

趙母紅著眼睛，她以為自己那麼做都是對女兒好。

“我能把工作讓給她，讓她……”

“不行。”蘇母打斷趙母的話，她知道趙母很關心孩子，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很多政策都不一樣了，“現在外麵有很多機會，不是非得待在棉紡廠的。廠裡不單單是不收技校出來的職工子弟，也不讓頂替工作了，一份工作，不能一直傳下去。時間不一樣了，我們都得認識到這一點。說難聽一點，現在是這些年輕的職工子弟不能轉正，等過些年，就是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

蘇母知道遲早會有那麼一天的，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做好手裡的事情，“等到以後，我們多半也是停薪留職，等著拿退休金的。”

“這……那你還做得罪人的活？”趙母問。

“總得有人來做，我不做，廠裡就不讓彆人做了嗎？”蘇母道，“總要有人來當這一個壞人。說實話，看著這些人被辭退，不能轉正，我也心疼。有的人是我看著長大的，進了廠子，也是在我手底下乾活，我手把手教導他們的。他們不是做得不好，是工廠變了。工廠自負盈虧，要發展，要創新，不能跟一潭死水一樣，總從我們這些人裡麵要人做事。”

“唉。”趙母歎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記得你們家趙芳的廚藝還可以，做的包子饅頭啥的，都還挺不錯的。”蘇母道，“實在不行，就弄個攤子，去賣早餐試一試。”

“她的廚藝是還行，先前讀技校的時候，還有去學習廚藝。”趙母道，“當時，她就說多學習一門手藝，以後也好辦。那個時候，二廠那邊早就已經動作，撤了一大批職工子弟。”

“瞧吧，這些年輕人都很聰明的，你女兒早就想過了的。”蘇母道，“你去問問她，想做什麼，是去賣包子饅頭，還是做蛋糕賣，那都好。還有啊，現在早點退，廠裡也有多給半個月的工錢。繼續拖下去，浪費時間，廠裡也不可能給補償。”

蘇母沒有要趙母帶來的雞，大家都不容易，她不能收。蘇母跟趙母在一個單位工作多年，彼此關係還不錯。蘇母這才跟趙母說這麼多話，換成彆人的話，蘇母才不願意多說，那些人也不願意聽她說的話。

那些人都覺得蘇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蘇母就是故意要辭退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想想，工廠又不是蘇母私人的，就算沒有蘇母來說這些事情，也有其他人來說這些事情。

在趙母離開的時候，蘇母還道，“就我們這一條街，有一個鋪子要轉讓，小是小一點，但要是賣包子賣早餐，還是可以的，就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轉讓出去。”

趙母拎著雞回去，她跟女兒趙芳說了蘇母的話。

“蘇阿姨說的話沒有錯。”趙芳道，“三廠算是比較晚不讓職工子弟進廠的了，我在讀書的時候，就想著我可能進不來。”

這也是趙芳當初去學習廚藝的原因，她怕自己進不了棉紡廠，又沒有其他的能力。要是得自己找工作的話，怕是不好找。

“媽，那個……我手裡沒錢，你們能借一些錢給我嗎？”趙芳道，“我跟人說好了，要租店鋪的。”

“租店鋪？”趙母驚訝。

“對，就是租店鋪。”趙芳點頭，“我想去做包子賣。”

趙芳原本想著做蛋糕之類的，但是她又覺得蛋糕之類的東西單價太高了，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蛋糕。要是做包子饅頭，這就不一樣了，很多人早餐都喜歡買包子饅頭。

趙母做的饅頭總是硬邦邦的，而趙芳做的饅頭蓬鬆有嚼勁，不是那種跟石頭一樣的硬邦邦的，讓人看了一眼就不想吃的。趙芳學習廚藝之後，她在家裡還有做飯給家裡人吃過，家裡人都覺得她做得不錯。趙芳還想著等過年的時候，她還能做年夜飯。

“你蘇阿姨剛剛還跟我說有店鋪轉讓，說可以讓你去做包子饅頭賣，沒成想，你自己都想好了。”趙母歎息，“我跟你爸確實還有些錢，就是……”

“等我賺錢了，我就會還。”趙芳道。

“不用你還，就當是提前給你的嫁妝錢。等到你結婚的時候，我們就不給你嫁妝了。”趙母還有彆的孩子，她把錢給趙芳，其他的孩子必定會有意見。

“沒有問題。”趙芳見她媽答應了，臉上露出笑容。

趙芳原本還想著要是她媽不答應的話，那她就得設法去借錢。隻是她年紀輕，認識的人也少，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手裡基本都沒有什麼錢的。

不是所有人的家裡都跟趙芳家裡這麼好處理，但是大家都沒有辦法，他們折騰蘇母沒有用，廠裡要騰退人，那就是得騰退。

有人說讓職工子弟去蘇父開的工廠上班，蘇母拒絕了。要是真讓這些人去蘇父的工廠上班，這些人不懂得感恩，到後麵就隻會鬨。

升米恩鬥米仇，還是得讓那些人自己去想辦法工作。

蘇玉茹知道蘇母最近比較忙，她也不敢多麻煩蘇母。蘇玉茹買了一些紅棗、桂圓、紅豆、花生等東西，她媽頭被砸，還流血了。蘇玉茹還特意去電器店，買一下電飯煲，不用煤氣罐子，用電就能飯的電飯煲。

這個時候的電飯煲功能沒有那麼強大，但還是比較好用的。總好過要去盯著明火煮飯的好，有電飯煲就能好很多。

當蘇母看到蘇玉茹買了電飯煲回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這個電飯煲有多好用，而是道，“你哪裡來的錢買的？”

“攢下的。”蘇玉茹早就想好應對之策，“我上學不是還有獎學金嗎？加上你們平時給我的零花錢，我攢下的。”

蘇玉茹強調這些錢是她攢下的，她越是這樣，蘇母就覺得越不對勁兒。自己的女兒，蘇母清楚，就蘇玉茹平時大手大腳的，女兒得買新衣服，還時常買一些好吃的，女兒很少用化妝品，但也有買，護膚品倒是經常用。

蘇母管著家裡的財政，她哪裡可能不知道那些東西要多少錢。

“媽，您這麼看著我乾嘛？”蘇玉茹心虛。

“真是你攢下的？”蘇母挑眉。

“當然是。”蘇玉茹道，“媽，您就放心用，來路正當的錢。我有點犯困，去睡一覺。”

蘇玉茹不敢再待在她媽的麵前，生怕她媽繼續問下去。

蘇母瞧見女兒這般心虛的模樣，她在想女兒歲數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蘇母相信蘇玉茹不可能去用來路不正當的錢，她懷疑蘇玉茹是去葉小舅舅的酒吧打工了。

每天晚上，蘇母都要瞧瞧女兒是什麼時候回來。女兒要是沒有回來的話，蘇母還會著急，會想著得出去找人，怕女兒發生意外。

蘇母想到葉小舅舅送蘇玉茹回來的情景，昨兒，還是大兒子去接的女兒。時間太晚，就得要人接。先前，蘇玉茹一周也就是一個晚上有課，是蘇父和蘇大哥輪流去接的蘇玉茹。

而現在，葉小舅舅還有送蘇玉茹，這說明蘇玉茹絕對是去了葉小舅舅那邊。

隻要女兒沒有出事情，蘇母就不多問了，省得女兒不高興。孩子大了，不能總在孩子的身上綁一根繩子，讓孩子不能動彈。

蘇母稍微一想，她就覺得女兒多半是在葉小舅舅那邊唱歌。蘇玉茹不是一個能吃苦的孩子，她不喜歡做家務，不喜歡掃地、洗碗，也不喜歡洗衣服，蘇母還有經常幫著蘇玉茹洗衣服。

彆人都說蘇玉茹這麼大了，怎麼蘇母還幫著蘇玉茹洗衣服呢。蘇母就說蘇玉茹也有洗，就是冬天太冷了，怕女兒凍傷手，她不忍心讓女兒洗衣服。

回到房間後，蘇玉茹關上門，她躲到被子裡麵。蘇玉茹從包包裡拿出錢，她還是攢了不少錢的。蘇玉茹想著等多攢一些錢之後，她就買房子或者是買黃金。

前世，蘇玉茹看過一個新聞，說是一個過氣的明星早年在首都買了一套四合院，後麵，那套四合院價值飛升。很多明星賺了錢，他們都買大房子，還買好幾套房子，趁著賺錢多的時候搞投資，錢會不斷貶值的。

“一百、兩百、三百……”蘇玉茹一張張數下去，“一千二。”

蘇玉茹覺得這些錢還是太少了，她以前都是乖乖讀書，她爸媽讓她考南城大學，她就上南城大學。南城大學的獎學金數額還行，可蘇玉茹平時買衣服買蛋糕之類的零嘴，也要花不少錢。她不是一個喜歡委屈自己的人，有錢就得享受。

以前，蘇玉茹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現在，她也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就不對。

即便蘇玉茹知道自己是小說裡麵的人物，當她穿到小說裡，這個小說世界成為真實存在的世界之後。這就說明這個世界已經獨立自主運行，這個世界不一定就會按照原著作者安排那樣的劇情走。

接連幾天，崔明澤都有去酒吧聽蘇玉茹唱歌，每當蘇玉茹唱完之後，他就走過去，遞給蘇玉茹兩百塊。

葉小舅舅已經知道崔明澤的舉動，他沒有攔著崔明澤。

崔明澤在蘇玉茹的麵前沒有多說彆的，沒有說邀請蘇玉茹一起玩，他怕驚嚇著蘇玉茹。

心上人，第一次心動，總得小心翼翼的。

崔明澤擔心蘇玉茹不高興，而蘇玉茹拿著那些錢，她沒有說不要。彆人打賞她的，她乾嘛不要呢。

崔明澤沒有說彆的話，蘇玉茹就不說。

從小到大，追求蘇玉茹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都很喜歡她。蘇玉茹想自己也不算是白白收彆人的錢，她在酒吧唱歌，彆人就是可以打賞她的。

“謝謝。”蘇玉茹還有感謝崔明澤。

崔明澤聽到蘇玉茹的感謝，臉上也帶有笑意。

蘇玉茹很快就走了，她沒有想著要跟崔明澤多說話。在蘇玉茹過來唱歌後，也有其他人打賞她，隻不過彆人不像是崔明澤給這麼多錢。

當蘇玉茹走後，吊兒郎當的裴東宇走到崔明澤的身邊。

“你就這樣一直打賞她？”裴東宇問。

“先這樣。”崔明澤暫時不敢表白，他有點怕，他還以為蘇玉茹失戀了，得循序漸進。

崔明澤現在要做的就是多出現在蘇玉茹的麵前，讓她知道他很看重她，讓她漸漸地知道他的心意。

“你這麼磨磨蹭蹭的，小心她被彆人追走了。”裴東宇道。

崔明澤瞥了一眼裴東宇，他就往酒吧外麵走。今日份的歌已經聽完了，蘇玉茹要回去，崔明澤想自己也要回去。

當崔明澤要門口的時候，他又後退幾步，他看到了蘇玉茹跟一個男的走近。

“哥。”蘇玉茹開心地走到崔明澤的身邊。

雖然蘇玉茹換了一身衣服，還摘下麵具了，但是崔明澤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蘇玉茹。蘇玉茹的聲線很有特色，還有就是崔明澤記著蘇玉茹的身影。

“看什麼？”裴東宇疑惑，“不繼續玩嗎？”

“……”崔明澤沒有打算繼續玩，他本身就不喜歡在酒吧玩的，如果不是蘇玉茹在這邊唱歌，他才不來。崔明澤早就發現了，蘇玉茹基本都是唱完歌就離開。

“美女啊。”裴東宇瞧見了蘇玉茹，微黃的燈光下，蘇玉茹的臉不是顯得很清晰，但是裴東宇以自己看女人的經驗來判斷，這女人很漂亮。

在裴東宇想要過去的時候，崔明澤伸出腳，裴東宇差點被絆倒，還往前走了幾步才穩住。

“不是，我得罪你了嗎？”裴東宇疑惑，崔明澤怎麼絆他，“你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