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話遊戲 阿寧,我不想玩(1 / 1)

三生羅網 [雙重生] 應陵 5307 字 11個月前

少女在他唇下掙紮著、抑製不住地微顫,終於洶湧地哭泣起來。

傅雁寧將她緊緊圈攏在懷中,自私地企圖用她的溫度緩解著自心臟處彌散至全身的寒涼。

他在反省,為什麼剛剛未及深思就將藏在心底的話和盤托出。

他完全被陸微仰起臉等待另一個男人吻上的場景刺激到了!

前世過往如急湧的潮水般將他裹狹地喘不上氣。

他於那洪流中掙紮著嗆了水,內心的遽痛讓他絕望,讓他自我懷疑,是否是自己不夠好,為什麼她總是不願安安心心待在自己身邊?

於是,才失掉了克製,不管不顧地發作。

也許她和那人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也許她根本沒有主動獻吻,也不是故意騙自己,是自己看錯了想錯了。

幸好,他及時刹住了那股暴怒的狂流。

“聽話,回家再說,好嗎?”他將人困在懷裡不放。

“你會跟我分手嗎?”少女無聲地沒完沒了地落淚,撐起模糊的眼,執拗地盯著他。

“不會。”

這次的回答來的那樣快、那樣果斷,是他最本能的反應。

哪怕她故意騙自己,對他人獻吻,他也還是不忍放手,

分手,他說不出。

“我不該說那些氣話”,傅雁寧冷靜下來,認清了現實,伸手握上她已是冰冷的指尖。

“不是你的氣話”,陸微抵著他胸膛搖頭。

“什麼?”

“你說的不是氣話。”懷中少女的聲音流失了生息一般沙啞。

“是氣話,彆像個孩子。”他掌心輕輕撫了撫她後腦。

“那些都是實話,對不對?是你想說卻從來沒有機會對我說的。

傅轍哥哥,你曾經很恨我的吧?”

傅雁寧緩和下來的眸光隨著她這句話茫然地定住。

許久許久,

久到陸微以為他不會回答,才聽見他平靜地應了那句:

“沒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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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雁寧堅定地環攏上她,連拖帶拽把人塞進回家的車,陸微團縮在他懷中,完完全全像具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她突然沒頭沒腦開口:

“好像從來沒有跟你一起喝過酒。”

“怎麼沒有,以前你喝桂花酒,隻小半壺便酣醉如泥,

上回跟方繼夏去酒吧也是醉得不省人事。”

傅雁寧記得清晰。

陸微紅著眼睛糾正:

“我們是一起喝過酒,但總有一個人是清醒的!

跟你一同喝醉卻是從來沒有,以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傅雁寧看著她眼眶莫名有些酸脹,他把人摟進懷裡,手心覆上那哭得紅腫的眼睛,“傻瓜,彆瞎想”。

“家裡有酒嗎?”陸微執著地問。

“沒有,我不喝酒。”

車在N大小區門口停下,“那我去一下羅森。”

陸微往街角一家24小時超市走去。

“乾什麼?”傅雁寧預感不妙。

“買醉!”

她有種壯士斷腕般的果決。

陸微飛也似走進超市,邊說邊把旋風般將貨架上陳列的每一種50毫升的小瓶洋酒掃進購物籃,威士忌、金酒、白蘭地、伏特加……越堆越多。

“就在羅森喝嗎?”傅雁寧匪夷所思。

“我!要!去!你!家!”

陸微提著籃子,臉湊到他跟前,憨萌開口,“好不好?”

看著強作無事,對著自己笑意嫣然的她,傅雁寧心口重重一跳。

購物籃裡已經裝上了十多種小瓶烈酒,每樣陸微都拿了兩瓶,雖然一瓶看著隻有一口,加起來也有幾百毫升了。傅雁寧眼睜睜看著陸微又裝了一瓶紅酒、一瓶清酒。

“阿寧……你彆亂來。”

“今晚把這些都喝了!我們不醉不歸!”

陸微提著一袋丁零當啷的快樂,高聲宣布。

確定把這些都喝了不會歸西嗎?傅雁寧額角抽動。

邵思鈞還沒睡,聽見開門的動靜迎上來。

“老哥,嫂子,你們一起回來的?”

他看見陸微徑直進屋,堆在餐桌上的兩大袋酒,不禁咂舌。

“要辦party?”

“要自己喝。”傅雁寧比劃了手勢,表示頭疼不已。

“哥,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趁陸微去拿酒杯,邵思鈞低聲問。

“怎麼看出來的?”

傅雁寧愕然一瞬,然後有些沉痛地點點頭。

邵思鈞鄙視了一秒他哥哥臨時出走的智商,

“這還不明顯眼睛哭那麼腫,哥,好好哄!”

他雙拳互撞兩下,神秘兮兮道,

“沒什麼事是親親抱抱這樣那樣解決不了的。”

陸微從廚房出來,抱著三隻高腳杯,興致高昂,

“毛毛,今天我們不醉不歸!”

“嫂子,我朋友喊我去玩,你們回來時候我剛準備出門,今天晚上不在家住哦!”

邵思鈞火速套上連帽衫,隨手拿了幾件東西塞進背包,走到玄關搭上門把手,

臨了他回身,“你跟我哥都彆喝太多!”

他對著傅雁寧霎了霎眼睛,抿起一抹壞笑:

“哥~好好加油!”

門啪得一聲關上。

站在玄關裡的兩人像是被重新關進了一個巨大的真空球,劇烈的心跳聲很近很清晰。

“我們第一次像今天這樣吵架。”陸微突然開口,唇角微弱地向上抬了抬。

傅雁寧低下頭,看著被打濕的羽睫,

曲著指腹輕輕滑過她掛著淚痕的臉頰,將她抱吻在懷裡。

“對不起,是我不好。”

又是這句,陸微心臟皺縮著,苦澀的味道泛上心頭,

他永遠都是開口道歉,說是自己不好。

“是你太好!”

陸微眼眶冒出好幾顆淚,眼睫勉力支撐著,不讓它們輕易掉落。

“哪怕是我做了錯事,你也從不說我,總是騙我說沒關係、不是我的錯、是你的不是。”

“今天,是你第一次對著我說了真心話。”

她低頭用手指抹掉右邊臉頰上的眼淚,抹完左邊又滾下一行。

“傅轍哥哥,我們玩個遊戲吧!”

她破涕為笑、仰頭注視著他。

“什麼遊戲?”

“你喝掉一小瓶酒,我就告訴你我的一個秘密,我喝掉一小瓶酒,你就告訴我一個秘密。”

陸微笑眯眯看來,眼底卻是有些哀傷的凝重。

傅雁寧搖搖頭,“我沒有秘密。”

“那你便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必須用真心話答。”

她舉起手指,“我發誓我說的全部都會是真話。

如違此誓,……”

嘴被傅雁寧捂上。

“傻瓜,即便說了假話,也不值當為此賭咒上人生。”

陸微伸手取過一瓶白蘭地,小小的50毫升,她擰開蓋子仰頭往嘴裡倒,像個勇猛的小獸。

醇烈的酒精順著喉管滾落,火舌一路燎灼到胃。

她抹掉一把酒精刺激下噙出的淚花,定定注視著傅雁寧,毫無折衷地開口:

“傅轍哥哥,你記得所有的事嗎?”

沉默了半分鐘,他終於開口:

“記得,樁樁件件。”

傅雁寧受不住那目光,到底垂下眸,盯著搭在酒瓶上的那雙手,他看見修長蒼白的指尖微顫了幾下。

“上一世在西山救我時……”,陸微惶然。

“那時便記得。”

“那為何還要去救我這個害你家破人亡之人,我寧願你忘了。”陸微砸下一串淚。

“已經過去了。”

“該你喝了。”她固執地伸出手,遞上一小瓶烈酒。

“阿寧,我不想玩這個遊戲,我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傅雁寧搖頭,沒有伸手去接。

“我想告訴你!”

陸微皺著眉喝下小半瓶,捧住他的臉,以唇封緘。

傅雁寧再難自抑地戰栗,這場景似曾相識,周身血被滑入口腔的酒精瞬間燒得沸起。

他手掌用力貼上她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彼此喘息難續,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阿轍哥哥,你問我,好嗎?”

傅雁寧遲疑了許久,到底還是問出口:

“你為何要將我贈你的「玄英」送與苻景,你可知,苻景用……?”

他不是不想知道陸禹寧的秘密,而是……

“我知道……”陸微沒讓他說完,

“他用「玄英」殺了你,我親眼見到了。”

傅雁寧心跳在失控。

“你從牢中假死脫身,我無法親身再去見你,於是讓太子帶上「玄英」代我送你一程。

我想告訴你我想念你,卻無法明言。

我們曾經拿著「玄英」「蒼靈」對天地起誓要生生世世。

我想,你見到它定會明白我的心,

誰知,誰知反而害了你……”

“不怪你……他拿另一把刀一樣殺我,隻是「玄英」讓我更痛苦。”

傅雁寧反而去安慰她。

“太子回來告訴我,你看見玄英隻是道謝,我便心知有異,嵐鋒他們去尋了你整整兩晝夜,終於發現了你。

我從你身體上拔下「玄英」找他對峙,可他可他……”

陸微已是淚眼婆娑,恨得顫抖起來。

“他拿你姐姐威脅你,是嗎?”傅雁寧靜靜開口。

“你怎知道?”陸微淚眼怔怔,愕然呆住。

“我夢見過一切。”

原來那不是幻夢,早在他昏迷夢中,陸微便已然對他傾訴過,於是他夢見了那一切,令他揪心的、痛楚的、無法阻止的一切。

陸微又仰頭喝儘一瓶,似乎意猶未儘,又喝上一大口紅酒。

“傅轍哥哥,你曾經恨過我的吧?

她等了一會,“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寂然一瞬,傅雁寧平靜開口。

“恨過的。”

陸微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該是這樣。”

“如今……早就不恨了。”

他眸色深沉地看著她的眼睛。

陸微執著地遞上一小瓶酒給他,“換你問我了!”

“阿寧——”傅雁寧製住她手腕。

“問我!!!”

傅雁寧愣愣接過塞進手裡的酒,猶豫片刻,仰頭喝下:

“我曾夢見你拿「玄英」去了太子那裡,他強占了你,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我死了。”

“什麼?”

有東西在傅雁寧腦中炸開,他周身血液隨著那爆裂聲凝固住。

“我自戕了,用「玄英」,那柄浸透你鮮血的劍。”

她勾唇笑了笑,因醉意爬上血絲的眼眸早已是無淚。

“聽說兩人若得血乳相融,下一世便還會有緣再相見。

傅轍哥哥,你看,我們不是一次又一次遇見了嗎?”

陸微對他微笑著,像是在說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故事。

“不想抱我一下嗎?”她擰開另一瓶酒,表情輕鬆地向傅雁寧伸出手。

傅雁寧隻聽得見腦中澎湃的浪與呼嘯的風,

他機械地伸出手去,扣住那雙手腕,摁住脊心將她壓在牆上,狠狠吻下,力道完全脫了控製。

陸微疼哼出聲,嘗到她順著臉頰滑落進唇縫的淚時,他終於艱澀地開口。

“阿寧,我不知道,不知道是這樣。”

陸微仰頭又要將那一小瓶酒飲儘,被他製住雙手,

“彆再喝了,你直接問我,我絕不騙你!”

兩人酒量均不佳,

不同種類的烈酒這般混著喝下去,遲早心臟痙攣、脈搏增速,神智喪失。

“清醒的時候,我既不敢問也不敢說”,陸微苦笑。

“傅轍哥哥,你如今會全然相信我嗎?”

她把幾欲炸裂的頭埋在他胸前。

傅雁寧沒有開口答,又要他如何信口開河騙她。

他低頭看著少女眼瞳中堆蓄起的水光,酒勁猛地衝開那固執死守,

“會,定然會的。”

“真好,傅轍哥哥還會相信我。”

陸微傻乎乎地笑,小女孩一般發自內心地開懷。

“輪到你了,再問我一個!”

手臂又勾上來,柔軟的唇又堵上來,為他渡酒。

這一口比之前的更烈,傅雁寧被灼燒得意識即將抽身而去。

他恍恍惚惚將這幾日縈繞在心頭的那個疑問拋出:

“延之,他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