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不配你的愛(1 / 1)

三生羅網 [雙重生] 應陵 4523 字 11個月前

「終於承認了!!!」

陸微心下如釋重負,忙不迭推著張景陽的肩,便要站起身來,卻被那一雙手臂緊緊扣著動彈不得。

“張總,放手,這樣於禮不和。”

陸微擰眉掙紮,激起有些薄醉的男人更多的征服欲,他把人又絞進懷中幾分,嗓音低沉:

“知道嗎?我喜歡你,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他醉意上頭,不留餘地扣緊她後腦,就要吻下。

通往露台的門忽然被摜得砰然巨響,在悄寂的深夜花園如平地驚雷。

他驚愕回頭,

“張總,這麼好的興致?”

一道聲音冷然似利箭破空。

陸微定睛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瞬間噙淚,她趁張景陽錯愕間一把將他推開,脫逃出桎梏。

“阿轍哥哥!”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傅雁寧身邊,抬起盛滿驚惶的眼濕漉漉望他。

抱住他的臂膀如溺水之人攀緊浮木。

“不是跟朋友吃飯,怎得在這裡?”

不等她回複,傅雁寧釋然笑了笑,抽出手臂,目光掃過時的神情淡得拒人千裡。

他沒有再看陸微,清冷的眸光銳利直視張景陽,轉頭嗬笑一聲:

“張總,這麼巧在這裡遇見,想過來告誡你一句,多行不義隻會自食其果,少走點夜路。”

“一尊自身難保的泥菩薩,也好意思在這嗆聲。”

張景陽看著陸微親昵地貼抱著他,戾氣翻湧。

“既然張總對自己的處境了如指掌,那我便不多話了。”

傅雁寧心緒煩亂,沒有興趣與這樣的人渣繼續嘴仗。

他話說完抬腿便走,

臨了想起什麼,驀然停步問陸微,

“你是繼續留在這,還是與我一起走?”

“傅轍哥哥?”

陸微懵懂地怔在當場,撞上他黑曜石般沉深的眸光時,手腳乏力。

見她半晌無言,傅雁寧垂睫轉身。

他傷剛好,走得並不快,陸微回過神來亦步亦趨跟上,幾次想去牽住他,都被他的手不著痕跡地避開。

“傅轍哥哥——”

陸微見他不理會自己,小跑幾步超到他跟前,倒退著展臂攔著他,

“停下,你聽我解釋好嗎?”

傅雁寧麵無表情地注視了她一眼,步履未停。

深夜時分,兩人一前一後追著走上了館外的噴泉廣場。

空氣中沁著清涼,可一種無底的焦灼漫散進傅雁寧骨縫間,他不敢停步,怕一停下,就有人迫不及待提醒著自己正走著一條萬般熟悉的老路。

陡然被她自背後抱住時,傅雁寧忍不住滯了一息,

他伸手去掰開她手指,清晰地感覺到緊挨著他後背的臉受驚一般瑟縮了一下。

陸微力氣突然大得驚人,兩隻細弱的胳膊不管不顧在他腰間鉗扣著,頭抵著他後背悶悶開口,

“傅轍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求你聽我解釋。”

“鬆手。”

“我不鬆,除非你願意聽我說,不再跑。”

陸微執拗地說。

“借口這麼快就編好了嗎?”傅雁寧心中無名火起。

“阿轍哥哥,不是編的、不是借口,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在醫院時我偷聽到姚老師說,是張景陽害你,所以我才答應了他的邀約。我想……”

傅雁寧搖頭打斷她:

“阿寧,今天你真的很美!讓人一秒都挪不開眼。”

他終於回轉身,帶著無限眷戀地望著那樣美的她,自嘲地笑起來:

“哪怕我看見那麼美的你穿著彆人送的裙子,被人摟在懷中親吻,也挪不開眼,

是不是這世上最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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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耘發來的視頻時,傅雁寧鬼使神差地選擇讓司機掉頭來宿心。

越踏近展館,心越是不受控地懸起來。

他走進去時展演剛剛結束,沙龍裡人頭攢動,巡睃一圈都沒有看到陸微的影子。

“張景陽拽個什麼勁,圈子裡誰還不知道遠鴻的情況,看他還能笑多久!”

吧台邊,恰巧與傅雁寧站的極近的一人語帶譏諷地低聲吐槽。

旁邊同伴笑著拍拍他,“彆為那家夥生氣,得意不了多久了,除了玩女人他還能做成什麼?”

“確實,不過他玩女人真有一套。今天又帶來一個新麵孔,長得比前幾個強多了,估計是個小明星,怪不得Gilenko Vules的高定也送了,今天Isac說下午還把人帶去他工作室。

不知道睡過沒有?”

“他小張總帶在身邊的人,怎麼可能還沒睡過的?他玩的有多花你不是不知道。”

舉著酒杯的人戲謔一笑,倏然感受到一旁的傅雁寧投來探究目光,一邊禮貌點頭頷首,一邊壓低聲音,拉著同伴走至彆處。

沙龍裡的空氣開始變得很燥,傅雁寧的呼吸徹底亂了起來。

立身於熙熙攘攘間,傅雁寧突然生出令他眩暈的、茫然的下墜感,

他不自主地邁步,急切地分撥開人群,一處處尋找起來。

走到通往露台的玻璃門時,他終於遠遠瞧見了與那人坐在一起的陸微。

她正巧麵對著門的方向,傅雁寧將那一幕看得清晰。

那張被月光銀輝灑滿的臉略微仰起,眸光含春地瞧著眼前之人,如一朵殷切待人攀折的花,

男人湊身吻向她時,長睫還兀自胡亂地撲顫著。

傅雁寧指尖不受控地虛蜷了幾下,徹底失去了握住的力,

此時此刻揪心的遽痛像一場真實到令他不得不信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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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在想,是不是我再遲來半刻,你二人便要一起去共度春宵,或者說,你們已經上過床了?

就如前世你背著我一次次與你的太子哥哥那般……”

那張俊美的臉結上了一層冰。

“陸禹寧,你到底還有沒有廉恥,還有沒有心?”

陸微臉色變得煞白,呆呆怔住,這一世傅轍哥哥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陸禹寧,咬牙擠出這三個字時,似是帶著難以排解的暴戾。

“你沒有!因為你很清楚,我這樣一個蠢貨無論如何都會毫無保留地愛你,就算你對我張機設阱,碾碎我的心,我還是會愛你!”

落在耳中的話句句如刀。

“你知道嗎?每次你喊我傅轍哥哥,都讓我憶起那些曾經讓我心如刀割的往事。

即便這樣,我還是努力去說服自己,要去原諒你、忘掉你的不堪、接受這一世的你!”

瞳孔因著痛苦緊縮著,一貫疏淡的神色如今滿是失控的哀怒,

他的質問,像是要把這幾世的慟都不管不顧地在此刻宣泄殆儘......

腦中琴音錚鳴不止,遲遲落不下的心鈍痛難當。

恍惚間,陸微聽見傅雁寧忿忿道:

“原來這一世,你根本沒有任何變化,還是朝秦暮楚、本性難移!”

這話將她死死釘在原地,

許久之後,她伸出手,胡亂抹去那一臉的淚。

心臟被人攥住,皺縮著——生疼。

臉頰終於再不見一絲血色,她用儘渾身氣力,才從齒間艱澀地擠出聲音:

“阿轍哥哥,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看我的,對嗎?

是了!!我不該喊你阿轍哥哥,這名字會讓給你想起我有多不堪,傅轍哥哥也不應該叫!

傅雁寧,是我的錯,你說的對!

我從頭至尾,就是個居心叵測、水性楊花的女人,壓根不配你的愛。”

她嗚咽著,像是被抽儘最後一絲氣力,淚終如洪水徹底決堤。

再也沒有站著的力氣,陸微緩緩蹲下,埋頭膝間,

他就站在眼前一直沒有離開,卻一反常態地任由她就那樣飲泣,眼睜睜看她淚水接二連三止不住地砸落。

心口被人毫不留情地揪緊,疼得令她整個人不受控地團縮起來,

她忍不住張口呼吸去勉強挨過那難忍的乏窒感。

傅雁寧就站在離她極近的地方,靜靜地,

視線落在她頭頂,被她清晰地感知到。

陸微卻覺得他離自己太遠,遠到隔開了一重重這輩子再難逾越的萬水千山。

“起來,回家。”

陸微恍神,這絕不是傅轍哥哥的聲音,

沒有一絲溫度,絲毫不憐惜自己,像是在漠然地儘一個熟人的義務。

傅雁寧俯身抓住她的胳膊,“起來。”

“聽話——”,

他語氣還是軟下一分,手上使出勁去拽她起身。

也許是他使的勁道太大,也許是陸微哭掉了體內太多的淚水,她像片落葉般被輕飄飄地扯起,撞進他懷中。

她低著頭時,傅雁寧心中已是艱澀的痛。

驀然對上那雙被暴雨衝刷過後的眼,心臟底部的某一處徹底崩裂,胸臆間的血肉不可遏製地墜下那無底深淵。

“還能再抱抱我嗎?”聲音如蚊蚋。

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那一雙冰涼的手臂還是環上來,死死扣住,

“再抱一次。”

她哀求。

傅雁寧被她合腰摟著的身體僵硬得如墜冰窖,暴怒下散儘的理智漸漸回巢。

“傅轍哥哥,再這樣叫你一回好不好?”

原本覺得已然徹底乾涸的淚腺又充盈起來,淚珠成串地隨著她抬臉的動作滾落下去。

“我剛剛——我剛剛說的全部都是謊話、是氣話!

我沒有居心叵測、沒有水性揚花,我愛你,從頭到尾隻愛過你。

你願意信我嗎?”

陸微執著地看他,手臂收緊幾分,等著他的答案,

安靜了好一會兒。

那個期待中的答案沒有出現,她絕望地怔然鬆開那雙手。

突然,陸微想起包裡的錄音筆,

她立刻忙不迭地翻找,找到時竟小聲雀躍一下,取出來殷切地遞過去。

“我剛剛錄下了跟張景陽的對話,傅轍哥哥,你快些聽,你聽了就不會再誤會我了”,

她委屈地扁起嘴,

“對不起,我又喊你傅轍哥哥了,對不起!!!”

她開始變得語無倫次,渾身都在顫抖,指尖也抑製不住地微顫,在屏幕上點出最近錄製的文件。

許是錄製時間太久,被點亮的熒光綠屏幕隻堅持了幾十秒就徹底熄滅。

“怎麼沒電了???不要關機!!!”

她絕望,忽然眸子重又如被點亮一般,

“沒事,我們回館裡借充電寶,有電了你就能聽了,你會知道!會明白的!會相信我的!”

她回身拉上傅雁寧,抬腳就要往美術館跑。

下一秒,一股力猝然拽著她回身,

不顧一切把她深深摟進懷裡,低頭凶狠地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