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因為顏曦和仉凜的關係,仉家人為了遮醜,所以偏幫她!?”
今晚事事不順的顏銘再一次壓抑不住怒火地直接炸了,
他氣得臉頰肌肉抽動,抬手就想要去拽安保隊長的領子,
“啪!”
顏銘手背火燒火燎般的疼,他伸出去的手被安保隊長毫不留情地一把給狠狠地甩開了,
“你敢打我?”,顏銘眼球充血,惡狠狠地抬頭瞪著麵前麵無表情的安保隊長,“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動手?!”
他的整個手背被這一巴掌給直接拍得通紅微腫,紅腫的部位甚至還隱隱滲出了血絲,可見對方用力之大。
顏銘捧著自己受傷的手背,氣得儀態全無,
站在顏銘身側的顏母看見顏銘手上紅腫的手背也氣得不輕,可她還不夠安保隊長肩膀高,根本不敢靠近麵前人高馬大又滿臉冷峻的男人,隻敢尖聲朝對方嗬斥道,“你這個狗東西,我倒要你的主人來評評理,看看仉家夫妻倆都是怎麼管教手底下人的!”
安保隊長叫嚴華,長得高大硬朗,麵無表情時,那張國字臉上透出迫人的肅穆與威嚴,“顏少,你要查監控,我們出於對賓客的尊重,所以讓你查了,但這裡是仉家,而不是你們顏家,你們沒立場也沒資格在這裡對我吆五喝六的。”
“如果你對我的工作有什麼意見大可以去告訴仉先生和仉太太,”,嚴華垂眸,毫無感情地看著麵前著顏家母子兩人,聲音冷漠地趕人,“但是現在,請你們出去,不要再妨礙我們工作!”
監控室的門,在顏母滿眼不敢置信中,當著她們母子兩的臉,極具嘲諷性地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顏銘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像是被人當眾給甩了一巴掌似的,
顏曦罵他跟他動手就算,如今居然連仉家家裡養的一條狗也敢跟他甩臉了!
顏銘又氣又恨,險些把後槽牙給咬碎,
“走,這宴會老子不參加了!”,顏銘說著,甩開顏母的手,轉身就往外走,
顏母看著自己兒子氣衝衝離去的背影,沒辦法也隻能跟著一起離開。
*
因為仉凜和仉家人表現出來的氣氛和睦,所以接下來的正常宴會都進行得很順利,
臨近十一點,宴會也接近尾聲,賓客們也開始陸續離開,
一輛輛豪車的車前燈在院子裡亮起,然後陸陸續續地從仉家的彆墅莊園裡離開,
仉凜也帶著顏曦跟仉父仉母他們告彆,
臨走前,仉母看了顏曦好幾眼,再三猶豫後還是把顏曦給單獨叫到了一旁,“小曦,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仉母人到中年卻依舊包養得很好,四十多的年紀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剛出頭,又因為是著名舞蹈家的緣故,氣質很是溫婉出眾,
顏曦微笑著看著她,“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儘力完成。”,
她沒有一下子就把話說死地直接答應,畢竟顏母今晚對她所說的話還言猶在耳,仉母在仉凜的事情上讓她感覺到很多相矛盾的地方,所以在沒確定仉母對仉凜是真的關心還是偽善前,她不會輕易地選擇相信仉母和幫她做事。
“前天我聯係到了國外的兩個著名的眼科醫生和腦科醫生,這是那兩位醫生的名片,”,仉母說著,把兩張名片遞到顏曦的手上,“小凜他是事故發生後,腦部受傷出現淤血壓迫著神經從而導致的失明,”
“當初檢查的時候,醫生也說過了以後並不是沒有複明的可能,這兩位醫生都是眼科和腦科方麵的權威,我想讓你想讓你帶小凜去他們那裡做進一步的檢查。”
顏曦接過仉母遞過來的名片,目光閃了閃,到嘴邊想要詢問的話最後還是被她給咽了下去,轉而變成,“那我跟阿凜商量一下。”
“好,謝謝你。”,仉母說著,又眼神愧疚地往仉凜那邊看了一眼,
當初發現仉凜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後來又得知她的親生兒子仉靖居然是在福利院那種艱苦的環境中成長的,她就有些控製不住地遷怒於仉凜,再加上顧忌到仉靖可能會介意她對仉凜好,所以她對仉凜的態度變得越發的冷硬疏離,後來仉凜出事失明了,她那時居然還狠心沒去醫院看他,
仉凜那樣敏銳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察覺不出她的態度變化,所以之後才那麼乾脆利落地應下顏家的聯姻請求,然後帶著一些衣物和文件就這麼離開了仉家。
可她在仉凜離開後卻開始慢慢地感到後悔,畢竟是自己花費了很多心力才養大的孩子,說沒感情那時絕對不可能的,那段時間她是情緒上頭了,所以才會對仉凜表現得那麼狠心,可隨著仉凜的離開,她逐漸恢複冷靜後,又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居然在仉凜失明最需要家人幫助和關心的那段時間,對他表現得那麼冷漠和狠心。
再加上在宴會上看到仉靖和仉凜並不是像她所想象的那樣水火不容時,她心裡更是越發得愧疚,是她敏感多慮了,但她那時候的做法也確實很傷人心,她剛剛在書房裡單獨和仉凜聊,就是在給他道歉,可仉凜卻態度很淡然地接受了她的歉意,但反倒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如果仉凜對她的道歉表現出委屈、難過亦或者是憤怒都好,她心裡反倒會好受些,可仉凜表現得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反而讓她的心裡越發的難受和愧疚。
“早點回去休息吧,”,仉母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顏曦,“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他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聯係我。”
顏曦看著仉母臉上隱忍的難過,輕聲應道,“好。”
*
車子融入夜色,朝著家的方向開去,
車窗外寂寥的街景像是一幀幀快速閃動的畫麵,飛快地往後退去,
車裡放著輕緩柔和的音樂,顏曦摩挲著手裡的兩張名片,扭頭看向身旁安靜不語的仉凜。
“阿凜,你不問問我仉太太她剛剛都和我說了些什麼嗎?”
女孩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仉凜右手拇指和食指正捏著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婚戒,聞言,把玩戒指的動作微微一頓,“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給我介紹了兩個海外醫生,想讓我帶你去找那兩個醫生檢查一下,”,顏曦一五一十地把仉母的話給複述一遍,“她說這或許有助於你以後複明。”
“她給了我兩位醫生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想要去,我可以幫你聯係。”
仉凜沉默了片刻,而後才開口,“小曦,你先把聯係方式給季雲琛吧,我讓他先查一查。”
“好,”,顏曦沒多問,而是轉身直接把手裡的兩張名片遞給前排副駕駛座上的季雲琛。
季雲琛笑著從顏曦手裡接過兩張名片後又重新轉回了身。
車廂裡陷入沉默,
顏曦腦海裡浮現出休息室裡顏母對她說過的話,
她看了一眼前排司機和季雲琛的方向,然後又扭頭看向身旁的仉凜,心裡踟躕了片刻後,還是決定等待會回到彆墅後,再找機會和仉凜說說顏母跟她說過的事。
*
明亮的車燈拐過彆墅門口,重新駛進寬敞的院子裡,
晚上十一點半,一行人重新回到彆墅,
顏曦從車上下來,
昏黃燈光下的花園靜謐無聲,飛蛾在燈火中撲簌打轉,
顏曦自然而然地繞過後備箱,走到仉凜的身旁,挽起他的手臂就想要像往常那樣帶他進去。
仉凜微微偏頭,卻姿態順從地被她牽著往裡走,
夜晚的花園透著蕭瑟與寒涼,落葉鋪在通往彆墅門口的青石板路上,兩人踩過時,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
抬頭能看見頭頂上的一彎新月,顏曦聞著夾雜著草木味道的清冷空氣,低頭輕聲開口,“阿凜,今晚有月亮,是下弦月,彎彎的一輪明月高懸在夜幕中,周圍還有隱隱的星光,今晚的夜空很漂亮。”
夜色晴朗,明月高懸,雲層散開,星火點綴,確實很漂亮,所以想要分享給他,
仉凜輕輕地嗯了一聲,夾住她手的臂彎微微往裡收緊些,像是要把她往自己的身旁再拉近些,
顏曦肩膀緊貼著他的手臂,兩人的體溫隔著衣衫彼此傳遞與交融,
“草叢裡好像有星點熒光,...像是螢火蟲,青石路旁邊木槿花落了一地,不遠處淡黃色的桂花在夜風中搖曳,”,顏曦看著那處桂花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空氣裡有淡淡的桂花香味,你聞到了嗎?”
仉凜聞言,還真的仔細地嗅聞了一下,淡雅怡人的花香流入鼻尖,讓人聞著內心寧靜,“聞到了,香味很清淡,但很好聞。”
他看不見,但能通過顏曦的言語勾勒出這一方寧靜的天地,
把月亮星火,蟲螢花香,通過想象一點一點地填滿他原本漆黑的世界,
他在通過她的話語,她的眼睛,來看到這寧靜美好的夜色,
“還有嗎?”,他還想要聽到更多,她的聲音,以及她嘴裡的如詩夜色,
“還有...”,顏曦目光從一旁的花園轉移到彆墅門口,看到門前燈光下等待著他們的橙黃身影,笑彎了眉眼,“貝貝在彆墅門前等我們回家。”
金黃色的大狗狗正蹲在門前的燈光下,搖晃著尾巴,咧著嘴,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像是在朝他們無聲地說著,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