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嬌發現鐘天明兩條長腿一直在發顫,好像也很緊張似的。
但他答應的很爽快:“好,就去看電影。”
麥會長熱情推薦:“去青年劇場吧,走路隻需5分鐘,我有贈票。”
長輩有贈,鐘天明雙手去接,但他的手才伸出去,蘇嬌卻說:“謝謝麥太,但青年劇場冷氣太差,我要去榮華劇場,票我自己買就好啦,我請鐘sir看電影。”
鐘天明隻好收回手:“那就去榮華劇場。”
麥會長收回票,也笑著說:“天明,對待女孩子要溫柔點咯。”
鐘天明答的彬彬有禮:“我會的。”
這不過一點小事,但蘇琴看一眼蘇旺,眼中卻暗壓著委屈和不耐煩。
她原本懷著私心,想撮合兒子周進財和蘇嬌的。
但在蘇嬌爆了羅少後,為了兒子的蛋著想,也嫌蘇嬌太過驕縱不堪為媳,她熄了那份私心,並截胡了鐘天明。
可沒見麵之前,她也沒想到小夥計男大十八變,如今竟這般的一表人材。
也就怪不得麥會長想介紹親事,附近大家都上趕著了。
但蘇嬌在如此優秀的男性麵前不但不收斂,還嬌氣到連影院的冷氣都要挑個好壞,小夥計出身的鐘天明能不嫌棄她的大小姐脾氣,嫌她難伺候而拒她?
也罷,她不行就讓周進蓮上,這個賢婿蘇琴是必定要拿下的。
……
出了福利會向左轉,蘇嬌拎著小坤包一路快走,停在了巴士站。
驀然回首,看到鐘天明大步翻飛,她才驚覺自己剛才走的比閃電還快。
但沒所謂了,就好比她不想去青年劇場,並非冷氣不足,隻是不想遇到熟人罷了。
管他鐘天明怎麼想,反正她的麵子保住了。
前後腳上巴士,蘇嬌投完幣坐下了,鐘天明卻一直站在入口處,
蘇嬌心覺得怪異,又很尷尬,因為他是跟她一起上的,穿的又是製服,就搞的一車乘客全都在看她,司機也問:“阿sir執行公務啊,要我靠邊嗎?”
“不必,正常開就好。”鐘天明一亮警官證,坐到了蘇嬌身後。
蘇嬌恍悟,他是因為沒有零錢投幣才會杵在那兒的。
用警官證乘車也隻限執行公務,否則會招司機投訴的,這麼一想,她趕忙掏了枚硬幣,回頭遞給他。
鐘天明接過硬幣,仿佛是習慣性的:“謝謝大小姐。”
大小姐三字於蘇嬌來說就好比個詛咒。
因為做了那個預知夢後她才知,像郭方阿發等夥計,彆看平日對她畢恭畢敬,其實心裡可恨她,可煩她了。
將來她和梁铖離婚,就家產展開爭奪大戰時需要人證,除周進財和蘇鳴外,彆的見證過她嫁妝的夥計全站梁铖,還紛紛當庭控訴,說她大小姐脾氣,難搞難伺候。
梁铖分明才是負心人,卻搏得法官同情,拿下家產大頭。
蘇嬌屠版媒體,成了刻薄大婆的典範。
還好那一切隻是個夢,她也絕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
巴士進了尖沙咀,放眼一片繁華,四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一想到將來自家那條老街會比這兒更加繁華,鋪麵價格也會更高,蘇嬌不由開心,勾起了唇角。
陽光灑進車窗,溫柔撫摸她的背影。
鐘天明12歲進蘇記,因為經常接送她讀書,記憶中最多的就是蘇嬌的背影。
今天她自然披散著一頭烏發,看不到。
但她要紮起頭發就可以看到,她後頸有一粒小黃米大的紅痣。
總在她身後,她後腦勺所有細節鐘天明都記得清楚。
當初他並非直接,而是間接的,因蘇嬌而走的。
但是他自己的問題,他沒照料好她,搞出了岔子,東家夫妻齊發怒,就把他給攆了。
鐘天明看得出來,大小姐似乎很怕他。
他決定還像原來一樣跟在她身後,她看不到他,應該就不會太怕了。
所以下了巴士,他依然緊跟在她身後。
而當背後跟個人,任誰都難免緊張,所以蘇嬌走的更快了,長腿翻飛。
仿如疾競走般進了電影院,她問:“最近有什麼好電影?”
售票員看到鐘天明的製服,熱情推薦:“《監獄風雲》咯,最近超火。”
鐘天明卻看蘇嬌:“大小姐想看什麼?”
蘇嬌說:“《一屋二妻》吧,我想看搞笑片。”
她的小機靈,搞笑片氣氛輕鬆,說不定能讓位這鐘sir心情好點,對她也好點。
再就是它馬上開場,可以減少他倆獨處的時間,是絕妙上算。
鐘天明迅速掏錢,說:“我們要中排中座,爆米花要焦糖味,果汁要兩瓶亞洲沙士,一瓶冰鎮一瓶常溫,常溫的要配吸管,謝謝。”
售票員打票收錢取飲料,蘇嬌心情卻不太爽。
她心說他都不問問她的口味就自作主張,會不會太大男子主義了點?
但很快她就發現問題了,他說的是她萬年不變的老口味。
細思極恐,他都記得她的口味偏好,又焉能忘記曾經的外號,田雞仔!
一個對她了如指掌,她記憶裡確是隻狗子的阿sir。
好恐怖!
……
售票員捧出東西:“祝二位觀影愉快!”
鐘天明是趁著公務空閒出來相親的,而在前些年的九龍,阿sir們要穿公服出街,人人喊打,但近幾年因為警隊在九龍戰績不錯,破了不少大案,就還好。
而且他倆一進影廳便有人悄悄起身,躬腰開溜,那都是身上有案底的。
蘇嬌不想被人矚目,低頭快走,鐘天明倒很坦然,他倆買的最近場,又是中間位,人已經坐滿,得讓位,每經過一個起來讓位的人,他都會說:“辛苦,謝謝。”
《一夫二妻》劇情確實很搞笑,一開場大家就笑的前仰後合。
但蘇嬌沒有心情欣賞電影,也笑不出聲。
夢裡,梁铖炒股的本金是她讚助的。
她開的酒樓名人雲集,她也全引薦給了他。
那些人紛紛掏錢給他投資,才能成就他在股市上的霸業。
但香江人隻要說起蘇嬌,隻會說她嫁了個好老公,卻從不說她有多優秀。
哪怕那隻是個夢,蘇大小姐也不服,她要憑自己賺錢成富婆。
今天她放低姿態給曾經的小夥計個拒絕她的機會,也是為了以後的發財大計。
但他會拒絕她吧,什麼時候他才會開口?
悄悄觀察,蘇嬌就發現這人雖麵相凶,但衣著整潔談吐得體,表現也很紳士。
而且她隱約記得夢裡好像就是一位姓鐘的阿sir會把梁铖查的很頭痛,等她去世時他正在被警方調查,並躲到國外去了。
那個阿sir名字好像就叫鐘天明。
所以這人當是個公正嚴明的好阿sir才對。
這樣一想她就又覺得自己神經過敏了。
或許他跟她一樣,也隻是被長輩逼著來走個過場的呢。
她正胡思亂想著,鐘天明突然側首,蘇嬌忙湊耳……聽他的拒絕。
但他問:“是不是爆米花味道不好,我去換一份來。”
“好吃的。”蘇嬌說著往嘴裡丟了兩枚。
滿場哈哈哈的觀眾中,他倆坐在正中央,嚴肅的像來參加追悼會。
鐘天明直覺大小姐並不開心,於是再側身,她也仿佛心靈感應般湊過頭來。
他說:“大小姐要不喜歡,咱們換一場?”
“我喜歡啊,哈哈,超好笑的。”蘇嬌乾巴巴的往嘴裡丟爆米花,笑的像哭。
為了不換一場繼續受苦,她專注盯著熒幕,彆的觀眾笑她也笑。
看劇情差不多時她偶然回頭,卻見鐘天明側肘,一雙狼眸正牢牢盯著她。
蘇嬌毛骨悚然,因為她發現鐘天明沒有看電影,而是一直在看她。
分明是對方有問題,她卻仿佛被捉現形的小偷,猛的扭頭。
總算出現[劇終]二字,她立刻起身:“咱們走吧。”
鐘天明也深悔自己剛才的魯莽,再看身側的人不知何時已走光,便示意蘇嬌走他這邊來。
本來該一起吃頓飯的,可他的傳呼機一直在響,同事在喊他歸隊。
看來是有緊要案子。
他很猶豫,出了影院,口氣遲疑:“本來……”
蘇嬌妙懂這二字的含義,也知道對方是想拒飯並直接走人,搶著說:“本來該我請您吃飯,但我還有點忙,不如改天請你吃大餐?”
她的小機靈,這種邀約男方隻要是個紳士就不可能拒絕。
等她回到光明巷,自然還可以拿這頓飯的令箭再狐假虎威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他處於跟她的在約狀態,自然也就不好再約彆人,羅家也就有得等了。
果然,他答應了:“好。”
聽到確定的回答,蘇嬌的雙眼也已然捕捉到的士了,司機見是個長發飛揚裙擺飄飄的大美人兒在搜尋著打車,猛踩油門而至:“小姐,上哪裡?”
蘇嬌一把拉開車門,笑著揮手:“等我call你喔,鐘sir,拜拜!”
司機一腳油門,的士飆的跟道閃電般,原地消失。
鐘天明麵相本就凶,一急顯得更凶。
他衝進一家士多店,抓起公用電話又陡然愣住。
他想給她打個電話,叫她注意安全,這時才發現他都沒要到她BB機的號碼。
他猙獰的樣子嚇到士多店的阿嬤:“阿sir,出凶殺案啦?”
再看他掏出枚硬幣來,且眼浮著笑意,再問:“是出了通奸案吧,捉奸在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