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把這幅畫掛起來。”穆蘭澤結結巴巴地說，然後迅速地拿著畫離開了櫃台，躲進了二樓。
看著穆蘭澤倉皇而逃的背影，甘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剛剛撩了一純情的小男生。
喜歡我？
甘草一邊整理著畫具，一邊若有所思。對她而言，情感一直是生活中需要摒棄的部分。在這個副本世界中，愛情是最為廉價的存在，所有的情感在人性麵前都不堪一擊。
她早已習慣將一切無用的情感拋諸腦後，維持內心的冷酷與理智。然而，不知為何，她發現自己竟對這隻小狐狸產生了偏愛，不再抗拒穆蘭澤那份隱秘而不張揚的歡喜，甚至內心深處還隱隱有些期待。
期待……
甘草輕輕扶住額頭，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發瘋。
一個來曆不明的毛茸茸而已，不就是圖他的毛嗎，怎麼就開始圖他人了。
畫筆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個個雜亂無章的線條，甘草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把一張紙畫滿塗鴉。
穆蘭澤幾次下樓，和甘草匆匆對視了一眼，又觸電般的彆開眼。
他站在窗邊扒拉著盆栽，耳朵又露出來了，好氣啊，她哄哄你就往前湊，真沒出息。
看到旁邊的麒麟玩偶，抓過來當做甘草狠狠地揉圓搓扁。
思索片刻後，他還是決定布置了一個隔音結界，撥通了姐姐的電話。
“阿姐。”
“有什麼事求我？我這兒還有會，快說。”聽到弟弟那略顯生疏的稱呼，穆大姐無奈地旋轉著手中的筆。
從小到大，每當穆蘭澤闖禍需要她幫忙遮掩或有求於她時，總會這樣稱呼她。
“我喜歡上了一個妖怪，我想追求她。”
“哢嚓……”穆大姐手中的筆瞬間斷裂。哪家的小妖精把我清純可愛弱小無助漂亮帥氣完美優秀的弟弟拐跑了！不對，還要追，單戀！
穆大姐腦海中閃過無數狗血橋段，把斷筆一扔，繼續問：“誰？彆告訴我是那個草根鋪子的老板。”
“嗯。”穆蘭澤心虛的應了。
跟穆大姐同一個辦公室的秘書看到自家總裁神色一會發青，一會發綠，左手握成拳頭揉搓著。
“你之到她的身份是什麼嗎？她就是一個上古時代閉關的老妖怪，今年才剛出來，你彆看她很年輕，她的年紀是至少是你的曾曾曾曾祖母那一輩的。這老牛吃嫩草，不是你還求著老牛吃你啊。”
穆蘭澤想了想甘草的氣質和外貌，以及神秘的來曆，以及應付市場管理局時突然冒出來的各種文件。
“新增空白戶口也不一定就是老妖怪吧....再說了，她要是沉睡了很多年的話那心理年齡不就還和年輕人一樣嘛，那個四表姐夫不也是這樣。”
“那能一樣嗎？”穆大姐翻了個白眼。
“阿姐你就說怎麼辦吧。”穆蘭澤自暴自棄地說道。
“你看上她啥了。彆告訴我你是想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不是....她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很心軟的，很護短，很理智，實力好強，畫畫還好看.....”穆蘭澤自己都不知道在胡亂說什麼，揪掉一片葉子，“反正，就是喜歡....我是不是完蛋了阿姐。”
“沒救了，埋了吧。”穆大姐一聽就知道自己這弟弟是徹底栽了。
“啊~”
“沒想到啊，小弟，你居然有成為戀愛腦的潛力。我那個聰明伶俐、溫文爾雅的弟弟去哪兒了。被毒沒了是嗎？”
“畢竟我失憶了一個月嘛。”
“哦，那就是在那一個月發生了點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穆大姐咬牙切齒，想把桌子搓出一道溝，心裡把穆三叔罵了個狗血淋頭。
“那怎麼追啊。”
“你跟她聊過嗎？她知道你喜歡她的事嗎？她的理想型是什麼你知道嗎？”
“沒聊過，我們交流很少，她總是避著我，不知道，她看起來就像是斷情絕愛的那種。”
很好，地獄級難度。穆大姐把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
“她為什麼避著你，她真沒察覺到？我提醒你，在我們的情報裡，她可是不是你口中的形象，能從上古洪荒活下來的妖，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穆大姐的話讓穆蘭澤沉默了。他知道姐姐說的沒錯，甘草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她的實力深不可測，她的過去神秘莫測，心思更是難以捉摸。
“我明白的，也有分寸。”穆蘭澤的聲音依舊低沉而堅定。
穆大姐輕歎一聲，深知弟弟一旦做出決定便難以動搖。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隻能支持你。但是，你要小心，不要被感情衝昏了頭腦。”
“若想追求女妖，首先，你得深入了解她。了解她的興趣愛好、生活習慣乃至過往經曆。隻有這樣，你才能找到合適的接近方式。”儘管心存諸多不願，穆大姐還是開始為弟弟出謀劃策。
“試著弄清她為何回避你。當然，結果可能有兩種：一是你們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二是她或許對你也有好感。不過，我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穆大姐給弟弟潑了盆冷水。
“我還是不建議你....現在族裡也快收網了。你遲早是要回來的。”
“知道了。”穆蘭澤穆蘭澤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夜色。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期待，有緊張，也有一絲不確定。
晚餐時分，依舊是兩小隻鬨鬨騰騰，團子嘰嘰咕咕，甘草和穆蘭澤沉默安靜。
餐後，甘草將穆蘭澤叫到天台上。“我們聊一聊。”
夜風凜冽，二人並肩站在開闊的天台上，彼此間一片寂靜。
“你...”“你...”一妖一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說道。
“我先說。”甘草搶先一步開口。
“好。”
“你對我有好感對吧。”
穆蘭澤麵對甘草的直球提問，有些手足無措，大姐剛剛給的建議全部從腦子裡跑出去了。
“嗯，是的，不僅僅是好感，而是喜歡。”話音剛落，穆蘭澤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甘草沒想到穆蘭澤也很直球，呼吸也亂了一瞬，眨眼的頻率快了不少，她假裝轉過去看夜景。
“我不是妖，我來自另一個世界，我的種族是人類。咱兩種族不同，那你還喜歡我嗎？”
“妖界種族不同相互通婚的多的去了，這和喜歡不喜歡的有什麼關係。”
“那我的真實年齡很大，至少上百歲，是你的幾倍你也不介意？”
“你的樣子是你真實的樣子嗎？你到底幾歲？”
“當然是真實的樣子。但是，我能維持目前的容貌是因為我的身體被改造過很多次。有修仙世界，科幻世界，奇幻世界，克魯蘇世界....說白一點，我就是老怪物，這、你還喜歡？”
“我，沒聽懂。什麼意思？”
“除了妖界之外，還存在著無數個小世界。作為能夠穿梭於這些世界的‘玩家’，我們的目標是完成被稱為‘副本’的任務。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可能會在一個世界停留幾天甚至幾年。一位名叫‘主神’的存在會為我們安排各種符合該世界規則的身份。因此，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實際年齡，時間對我來說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了。”
穆蘭澤感到有些困惑，他試圖從這段話中抓住幾個關鍵點：“所以你現在的身份也是被世界意識合理化的身份。但你確實活了很久。”
“對。”
“所以你現在也在通關副本？”穆蘭澤覺得這個概念有些不可思議。
“不是，我退休了。來你們妖界躺平養老的。你們世界有副本，但是和我沒關係了”
“所以……”穆蘭澤想要描述些什麼，卻找不到合適的詞彙。
“那麼，你還會喜歡我嗎？喜歡一個大你至少一百歲的老怪物。”
“怪物？”穆蘭澤仔細打量著甘草，看到了一張冷豔美麗的麵孔，以及那種從容不迫、慵懶自在的態度，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
接著他又想起了她對毛茸茸物品的喜愛，對高糖高油高碳水食物的偏愛，以及房間裡擺滿了各種玩偶。
“不像。一百歲而已，妖族的平均年齡是五百歲。你連就活了五分之一都不到，我還以為你是洪荒時期上千歲的大妖怪，倒是比我想象的年輕。”穆蘭澤微笑著說道。
這下輪到甘草沉默了。
“上個月，緋緋一族三百歲的五少爺與一百多歲的鮫人成婚了，他們還差了兩百歲呢。”穆蘭澤看著甘草眼睛亮的像星星。
“所以你其實，也不是對我沒感覺對嗎？老板。”
甘草與穆蘭澤的對話在天台繼續進行著，夜晚的微風吹拂著，帶來一絲涼意，卻無法驅散兩人之間那微妙而特殊的氛圍。
“你應該也了解，我這個人有時候會有些瘋狂，不會……”
“老板姐姐。”穆蘭澤笑著打斷了甘草的話，“姐姐是什麼樣的人，我會自己去感受。男朋友給擼的。”
穆蘭澤把腦袋伸過來，耳朵化為原型，紅到充血的耳朵昭示著主人的故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