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啵兒吧(1 / 1)

江言進退兩難。

金丞的人品對他而言還是太不能理解了,也太不能接受。

祝白白還在他床上,401裡的一切都混亂無章,仿佛成為了體院最亂的一個宿舍,充滿了不能言說的暗湧。

“陪我。”金丞用口型說。他又騰出一隻手,做了一個抽煙的姿勢,並攏的食指和中指在嘴唇上輕輕一落又抬起來,熟練得很。

你如果不過來陪我,我就舉報你抽煙。

金丞不傻,一個人能被什麼拿捏,就說明他在意。彆看隻是抽煙一件小事,可它對江言就是大事。他在意,特彆在意。

隨後,江言看了看旁邊的祝白白。

祝白白驚魂未定,也看向了他。

江言給他指了指旁邊的床:“你去金丞床上睡一下。”

“啊?”祝白白剛剛躺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去金丞的床上睡覺?

“你先去。”江言又指了指。

儘管心裡充滿問號,可祝白白還是下了床,雖然不理解師兄的意圖,但大師兄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於是他爬上了金丞的床,雖然他們同班,可他不了解金丞,軍訓時兩個人不在一個宿舍,金丞被分到遊泳隊那邊去了。遊泳隊的人肩寬體厚,每一個都是雙開門,金丞混在裡麵洗澡,像一群倒三角裡麵混進了一個異類。奇怪的是,遊泳隊和金丞的關係還非常好。

祝白白曾經見過幾次,遊泳隊的肌肉猛男光著膀子,把金丞扔起來玩兒,好幾個人又一起接住。金丞似乎很擅於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那也彆打到我床上來啊!祝白白哀怨地躺在金丞的枕頭上,正準備拉床簾,借著窗外的電閃雷鳴他看到師兄的床簾在晃動。大概是師兄也躺好準備睡了吧。

祝白白沒多想,拉上床簾準備睡覺,明天一早還有訓練。對於頂尖運動員來說,充足的睡眠可太重要了。

就在他幾米開外,金丞差點被江言擠下去。

雖然體院的床都是加長加寬,可容量也是單人床,沒說過讓兩個人一起睡。金丞還剛好在外側,整個身體壓在床欄上,不得已隻好側躺。

江言還是平躺,而且已經閉上了眼睛。靜心,保持道心就好,眼前一切不過雲煙。

都過來了,還想裝作無事發生?金丞將一隻手放在他胸口上,像模像樣地往下壓一壓:“帥哥,手感不錯。”

江言眉心緊蹙,就當是被狗摸了吧。

“我以前也摸過挺多,你身材最好。遊泳隊那邊的,胸肌太大,我不喜歡那麼大的。”在類似呢喃的聲音裡,金丞閉上眼睛,“他們好飽滿,特彆是遊蝶泳的。”

他眼睛閉上了,江言的眼睛卻睜開了。自己去年就是和遊泳隊一個宿舍,認識的好兄弟之一是蝶泳冠軍,確實很大。

“你倒是挺了解他們……的身體。”江言冷不丁地說。

金丞動了動肩膀,輕鬆地笑了。因為左耳聽不到,江言的聲音忽近忽遠,外加窗外的雷雨聲,真是上好的白噪音。“還行吧,誒,我剛才沒摸夠,能不能再摸摸你?”

“休想。”江言拒絕。

“切,真小氣,長那麼好看還不讓人摸,再過一年,你想讓我摸都沒戲了呢。”金丞忽然歎了一口氣。

江言哼笑:“怎麼著,明年你轉學還是出國?”

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金丞的家裡是開邁巴赫的條件。跆拳道目前在國內發展隻能說一般,和熱門競技項目不沾邊,離爆門更是遠得不行。如果金丞的家裡那麼有錢,說不定他短時間內就會轉業。

江言作為詠夏道館的下一任主理人,最清楚人才流失有多嚴重。

“明年……萬一我換宿舍了呢。”沒想到金丞卻這麼說,“我要是換宿舍,你會想我嗎?”

江言的眉心又輕微一擠,擠出了很不明顯的紋路。“那你趕緊換吧。”

“你真討厭,哈哈。不過我喜歡。”金丞笑著轉了過來,左耳朵壓在枕頭上,右耳朵聽著江言喘氣,“江言,你打過啵兒嗎?”

話題轉換如此生硬,江言的臉色不比旁邊的牆好到哪裡去。“和你沒關係吧?”

“要不咱倆試試?就是那種,真正的打啵兒,不是嘴兒對嘴兒一碰。”金丞注視著江言的唇線,真的太想試試了。

“你還是趕緊睡覺吧。”江言微不可查地往牆的那一麵偏身子。金丞又開始不正常了。

“哈哈,我不,你是不是覺得我特討厭?”金丞卻將手重新放在江言胸口,在他心口畫圈圈,“是啊,我好壞啊,我怎麼這麼亂來。”

江言喘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

“那這樣吧,既然你不讓我摸,換成你摸我?”金丞直接將手往下挪。

挪過的地方依次是江言的腹肌,劍突,人魚線,肚臍……就在江言馬上要阻止的刹那,身子一彈的前一秒,他的手被金丞揭了起來。而後不等江言有所反應,金丞強迫性地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摸我。”金丞渴求地舔了下嘴唇。

江言的手指一直不動,大腦產生了幾秒鐘的短路。金丞穿了一件寬肩白色背心當作睡衣,但布料偏薄,指腹能輕易地感受到體溫,以及下麵的肌肉走向和凹凸。偏偏江言的手又非常敏感,隨著金丞的呼吸,他甚至可以想象出皮膚上的紋理和出汗的程度。

“我操,哥們兒你的手有點硬啊。”金丞也感受了一下,原先他看這雙手美麗還以為柔弱無骨,沒想到跟改錐似的。

江言還是一言不發,手指被金丞攥得滾燙。

“你這手……”金丞一隻手壓著江言,一隻手捋起江言的手指頭,套.弄了一下,“怎麼這麼好摸。”

江言用力地往回收了一下。

“彆動,不然我舉報你抽煙。”金丞若無其事一般靠住江言的肩,自己就是命好,到哪兒都有帥哥陪,“學長。”

江言瞪著天花板,安靜的目光在黑夜裡狠狠紮進了屋頂。

“你摸摸我好不好?我想感受一下。”金丞說得毫無心理障礙和羞恥心,“那種……充滿愛惜的摸,使勁兒了怕我疼,不使勁兒怕我沒感覺,那種力度。”

“你是不是有病?”江言終於說話了,聲音很低,有點痛恨。

“不摸就不摸,乾嘛咒我有病,我不想有病,我身體健康。”金丞愣了愣,沒再耍貧嘴,而是老老實實地收回了手。他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後又把想說的話藏在了黑夜裡。

江言很快將自己的右手收回來,然而沒用,那感覺已經烙印了,揮之不去。他隻是觸碰了金丞的胸肌,可想象力這東西最不講理,它可以無限延伸。窗外的雷雨聲更加不講理,頗有風雨逍遙摧枯拉朽的架勢,吵得人睡意全無。

這樣大的風雨,祝白白什麼都聽不到吧?

師弟一直都是一個小睡豬,隻要碰到枕頭就睡著了。

自己也得變成一頭睡豬才行。

快變豬,快變豬,趕緊睡著就不用麵對金丞花樣百出的幺蛾子。江言正努力催眠自己,耳邊的喘息聲忽然明顯起來,伴隨著帶有熱度的呼吸,襯托著布料的摩擦,鬨得人無法清淨。

“好想找人摸。”金丞自言自語著。

江言轉了過去,隻能用後背衝著金丞。

這一夜的雨水像是沒完沒了,將前一周的悶熱儘情打破,雷聲和閃電像是一對兒曖昧的情侶,難舍難分,兩個一起出現又一起消失。

礙於早練的緣故,江言的體內有一個生物鐘,到了時間就會清醒。天蒙蒙亮,儘管有窗簾和床簾擋著,但依稀可以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屋裡隱隱約約的空調聲。

他緩慢地醒來。

金丞正摟著他。

自己不乾淨了!江言瞪大雙眼,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可是單人床不允許他躲到天涯海角。金丞的一條腿就掛在他的腰上,兩條手臂牢牢地勒著他的肩,像無尾熊。

趁我睡著了,暗算我?掐死我?江言左右偏轉頭部,希望找到機會抽身而退。

自己也不是睡眠很沉的人,怎麼昨天晚上真變豬?江言心裡充滿了矛盾感,恨不得抓住金丞的腳踝將人扔下去。現在這姿勢太曖昧,兩人胸口相貼,金丞就紮在他脖子底下,像是將他當成了暖烘烘的熱源。

臭流氓。江言不想看他。

幾秒種後,金丞的右腳開始在他小腿上滑動。

江言開始看他,隻能看到一個發旋和蓬鬆黑亮的頭頂。金丞的腦袋很圓,像土豆。

脖子上非常癢癢,他的眼睫毛像淘氣的小刷子在惡劣騷動,挑戰江言的皮膚敏感度。由於貼得太近,他甚至能感覺到金丞眼皮下的眼球不斷震動,儼然正在做夢。那隻腳還在他腿上滑,腳骨堅硬,腳心卻意外柔軟。

腳趾偏細長,很乾淨。

腳指甲修剪得很圓潤,江言都能想象到金丞翹著腳在床邊上,手裡拿著一個指甲刀,床邊放著一個垃圾桶,一點一點地修剪出喜歡的形狀。足弓弧度非常柔順,趾縫之間藏著不明顯的肉粉色。

毛桃子長腳了。

江言又不想看他了,於是又閉著眼睛把身體往後挪。結果他這樣一動,正在睡覺的始作俑者醒了過來,迷迷蒙蒙當中,金丞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毛桃子又長手了。

“你這回……怎麼沒走?”

江言刷地睜開眼,金丞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彆人。一個經常,高頻率,陪他睡覺的彆人。

金丞半個人還在夢裡,早就忘記自己身在何處。但是他覺得摟著的人應該是大哥,隻是腦袋裡麵短暫地冒了個問號,金啟明不是半夜就走嗎?每次都偷偷摸摸,偷感很重的樣子,怎麼今天自己都睡醒了,他還在?

更奇怪的是,這一覺睡得好暖和。

金丞腳冷,末梢血管的供血功能一直不怎麼樣,手腳經常冰涼。所以他習慣性地靠近任何熱源,現在也不例外。緊接著,熱源開始揪他頭發,金丞不耐煩地抬起臉來,金啟明你是不是找揍啊!

“啊……”結果看清之後,大哥的臉沒了,變成了江言的冷臉。

“嗨,美人。”金丞慵懶地笑起來,用勾勾搭搭的語氣說,“早上好啊。”

沒想到江言一言不發,撥開他的手,從這一張床邁到了另外一張床上。

切,大早上生什麼氣啊?自己影響他晨.勃了?金丞躺著伸了個懶腰,百思不得其解。

半小時後鈴聲一響,這天的訓練和課程正式開始,上午安排先是敏捷性訓練2小時,再緊跟著一節大課。中午吃飯,下午又去健身房拉有氧,金丞按部就班地跟著,隻是左耳朵仍舊聽不見。

不會一輩子聽不見了吧?金丞開始後怕,抽空換了個創口貼,打算再給它3天時間,再聽不到就去醫院。正在他休息的時候,一條振奮人心的消息來了。

周高寒:[新乾事開會,你來不來?]

金丞放下手機,一秒都不帶猶豫。當然要去了,從周高寒手裡把3篇采訪要回來!誰也彆想欺負跆拳道!

運動員的生活其實非常枯燥,江言一直都這麼覺得。如果說光憑借熱愛,堅持一年兩年綽綽有餘,但是能長期以往堅持下來,更需要一份超出常人的自律和長期主義。

後天就是體育節了,江言到時候要上場表揚特技。現在他在更衣室裡填寫明天的訓練計劃,一位不速之客給他發來了信息。

周高寒:[猜猜誰給的?(紅酒照片.jpg)]

7、8萬的帕圖斯,就是金丞在更衣室裡拿出來的那一瓶。當時他要給自己,自己沒要。

江言認出了酒瓶,新消息又彈了出來。

周高寒:[你小朋友的酒,很潤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