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南邊是種植園，每隔十米就有一個端槍的城衛隊站崗。

坨坨、雲善和小叢三個小的趴在柵欄上，透過縫隙往裡看，小菜一壟一壟地長得又高又壯。

看到熟人後，坨坨高興地大叫，“盧林。”這是盧洋洋的爸爸。

附近站崗的城衛隊立馬看過來。

盧林抬起頭，看到花旗站在外麵，他笑著揮揮手，“怎麼來這邊了？”

“隨便轉轉。”花旗說。

柵欄把三個孩子完全擋住，盧林沒看到還有小孩在下麵。他拎著水桶走過來時才注意到柵欄的縫隙扒著些手指，仔細一看才發現有三個孩子。

“東南角有集市，那邊很熱鬨，你們可以去逛逛。”盧林說。

花旗點頭。他和盧林說了兩句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自始至終城衛隊隻是盯著他們看，並沒有多餘舉動。看來城衛隊和盧迪迪說的一樣，隻要在城裡不搶東西，城衛隊就不會出來乾涉。

他們沿著種植園前的小路一直往前走。雲善在路邊看到有狗尾巴草，拽了一根拿在手裡。他趁著坨坨不注意，拿狗尾巴草刺撓坨坨的臉。

“哎呀。”坨坨跑開，從路邊拽了幾根狗尾巴草，編了個小兔子給雲善，“呢，像不像兔子？”

“嗯。”雲善高高興興地接過，跑回來舉給花旗看，“兔~”雖然雲善現在仍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話，但是他發音已經很標準了。

“像小兔子。”花旗回應他。

突然一聲獸吼聲讓花旗打起警惕。他抱起雲善，謹慎地打探四周。

“怎麼了？”坨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有野獸。”花旗小聲說。

“野獸？”坨坨皺起眉頭納悶道，“人類的地方怎麼會有野獸？”

花旗也不知道，他們繼續往前走，很快就看到有巡邏的城衛隊。

“彆往前了。”城衛隊領頭的小隊長說。

“那邊是什麼？”坨坨好奇地問。他已經能看到前麵有高高的圍牆。

“養殖場。”小隊長說，“那邊飼養的動物很凶，彆到那邊去。”

“往那走。”小隊長指著右邊的一條小道。

花旗領著小妖怪們順著右邊的小道離開。

“人類還飼養野獸？”小叢轉頭看向有著高圍牆的養殖場。養殖場的飼養的動物很多都是為了吃肉，為什麼不養一些溫和的動物呢？這是小叢的第一想法。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所有動物的本性都是趨利避害，包括人類。隻有在沒有溫順、適合養殖的動物時，人類才會選擇養殖野獸。

這個世界到底變異成什麼樣了呢？竟然找不到適合飼養的溫順動物。

離開養殖場好一段距離，花旗才把雲善放下來，帶著他們往東南角去。既然東南角有集市，他們一定要去看看。

遠遠就能瞧見集市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喧鬨聲。這邊的攤子和小飛哥家鎮上集市擺攤差不多。地上鋪了一塊布，東西就放在布上。

攤子上的東西五花八門。有吆喝著賣餅乾的、賣衣服、賣鞋的，也有賣本子、賣衛生紙，還有賣藍晶的。

賣藍晶的攤子上很熱鬨，很多人都在挑揀藍晶。妖怪們好奇地蹲下來看。攤子上的藍晶能量都很低。應該就是張波說的，少於100積分點的那種。

“看看？藍晶便宜賣。20積分點一個。”攤主熱情地招攬生意。“35積分點兩個，隨便你挑。”

兩個一起買，一下子降了5個積分點，這可不少。花旗在攤子上翻翻撿撿。

坨坨站在一旁不理解地問，“咱們要這個乾嗎？我們晚上可以不用電。”他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熄，而且還可以手搓小光球，完全可以不用電。

“賣錢。”花旗從裡麵找出兩個能量最高的藍晶，刷了35積分點給攤主。

攤主高高興興地喊，“下次再來。我這兒貨多。”

離開攤子後小叢小聲說，“這人是騙子。”

坨坨，“啊？”

“藍晶肯定在進城時都測過，值多少錢就是值多少錢。他賣這個價，肯定是不值的。”小叢說。

坨坨，“哦哦。”他轉頭看向花旗，“那我們不是被騙了嗎？”

“不一定。”花旗顛顛手裡的兩塊藍晶，“我挑了裡麵能量最高的兩塊。隻要超過35，咱們就賺了。”

“攤子生意紅火說明裡麵會有貴的藍晶。”小叢分析道，“比如10個裡麵有一個貴的。10個藍晶隻有1個是虧的，剩下的9個都是賺錢的。隻要賺到的錢比虧的多錢就是盈利。”

坨坨受教地點點頭，“哦哦。”

雲善對於有色彩的東西一直沒有抵抗力。花旗剛買的兩個藍晶被他要了去，一隻小手裡攥了一個。狗尾巴草編的小兔子被坨坨插在雲善上衣的小兜裡，雲善時不時就要低頭看一眼。

雲善手裡拿了東西，不讓坨坨和小叢牽他。兩隻小妖怪把他夾在中間走。花旗跟在雲善後麵。

“賣衣服，賣衣服。”攤主坐在凳子上熱情地招呼，“便宜賣衣服。15積分一件，隨便挑，隨便選。”

小叢蹲下來看了看，衣服的質量真的很不錯，甚至比他們之前在商場裡看到的質量還好，顏色也更鮮豔。質量這麼好的衣服竟然賣這麼便宜？

坨坨蹲下來伸手剛準備翻開看看，小叢拉住他的手，“彆摸。”

“怎麼了？”坨坨不解地偏頭看向小叢。

“可能是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小叢小聲說，“張波說過的，死人身上的衣服便宜，質量還好。”

“商場裡的衣服明顯不如這裡的。”

紮著一頭臟辮的攤主笑道，“肯定不如這裡。這些都是十年前工廠裡出的衣服。”

攤主提起一件碎花裙子，“你們看這印染。現在哪裡能做得出來？”

注意到這幾個都是小男孩，攤主立馬換了一件藍色，後麵印著卡通畫的衣服，“這件怎麼樣？小朋友都喜歡這樣的。”

小妖怪們沒說話。雲善也跟著蹲在那看。

花旗向右偏頭看向後麵，他察覺有人跟著他們。

坨坨拉起雲善的小胳膊，“我們去找些好玩的。”

他們繼續往逛，被跟蹤的感覺很快消失，花旗轉身迅速把後麵的人全都掃視一遍，沒發現異常。

“哎？這邊有賣花的。”坨坨拉著雲善的小胳膊要帶著他去看花。

右邊突然跑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眼看就要撞上雲善。花旗眼疾手快用手抵住男孩。

“對不起，對不起。”男孩站起身來趕忙道歉。

倏地，一股熟悉感覺湧上花旗心頭。他還沒抓住這是什麼感覺，男孩越過他，笑眼彎彎地對雲善和坨坨說，“小弟弟們，對不起啊，差點撞到你們了。”

雲善好奇地看著這個人類。

坨坨沒說話。

男孩從兜裡掏出一截很小的圓木頭，裡麵還能掉出一小截木頭。男孩笑著對雲善說，“這個給你玩。”

雲善好奇地伸出小手。坨坨拉著他的手沒撒開，雲善晃晃手，看向坨坨，“啊。”

坨坨鬆開手，剛想嘟噥一句。

“哎？”男孩突然站起身，驚訝地看向前方。

妖怪們跟著轉頭去看。就在這個時候，男孩抓走雲善手裡的藍晶，換上小木頭。

“什麼也沒有呀。”坨坨茫然轉回頭說。

“剛剛有個賣肉的人。”男孩聳聳肩，“集市上可不常遇見賣肉的。這裡肉比市場裡便宜一些。”

“這樣嘛。”坨坨想，他們下次或許可以來集市上買肉。

“不和你們說了。我先走了。”男孩轉身就走。

雲善低頭擺弄手裡的小木頭。他抓著小木頭，裡麵掉出一截更小的木頭，但是拽不出來。

花旗看著男孩離開的背影，抬起手悄悄使了法術，標記了男孩。

木頭拽不出來，雲善找坨坨，讓坨坨和他一起拽。雲善抓著上麵一截粗點的木頭，讓坨坨拽裡麵細的木頭。

坨坨拽了兩下後，後知後覺地說，“雲善，可能就是這麼玩的。”他把木頭拿起來，把小木頭按進去再鬆手，小木頭又掉了出來。

雲善看了看，重新把木頭拿回來抓在手裡。

妖怪們領著雲善繼續去看花。攤子上一共也就10朵花，還都是一個品種，就是草裡特彆容易見到的喇叭花。

不過這喇叭花比他們之前認識的喇叭花個頭大得多，一個得有孟老頭車上的塑料喇叭那麼大。紅的、粉的、藍的、紫的，一共四種顏色。

“還是小的好看。”坨坨說。小喇叭花紮成一把也很好看。攤子上的喇叭總讓他想起孟老頭喊“收破爛~”的大喇叭。

雲善還不會聯想，他把木頭和藍晶裝進自己的小兜裡，伸著小手指著大喇叭花高興地喊，“大~”他也知道這花長得大。

雲善蹲在藍色的喇叭花前湊近了小腦袋聞，小臉都快埋進花裡。

聞完了，雲善很開心，轉身站起來，指著大喇叭花咧著小嘴笑，“香~”

話剛說完，他突然閉上眼睛，人一軟，摔倒在花前。

妖怪們：！！！

“雲善！！！”坨坨驚慌地叫喊。

花旗趕緊把雲善抱起來。

坨坨上前拽住賣花老攤主的衣服，大聲質問，“你怎麼雲善了？！”

小叢戒備地站在花旗麵前，準備好戰鬥。

花旗趕緊檢查雲善。用法術反反複複地檢查三遍，確定雲善身體沒問題。

“哎呀。”老攤主“嘖”了一聲，拿起雲善聞過的藍色喇叭花趕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記摘花芯了。”

“雲善為什麼為暈倒？”花旗抱著雲善皺起眉頭語氣不善地問老攤主。

“喇叭的花芯會散迷香，小體型的動物湊近了聞會被迷暈。”老攤主連忙解釋，把摘掉的花芯拿給妖怪們看。

“小叢你去聞聞。”花旗看向一旁的小叢。小叢在他們幾個裡的體型最小。坨坨是個植物，不算動物。

小叢拿起花芯聞了聞，身體很快和雲善一樣軟下去，暈倒在攤子上。

“要多久能醒？”花旗問老攤主。

“幾分鐘，幾分鐘就能醒。”老攤主好心地把小叢往布上拖了拖，“怪我沒摘乾淨。”

小叢的情況和雲善一樣，都是聞了大喇叭花後暈倒的。不過到底怎麼樣妖怪們還不知道，得等小叢醒後確定沒事，他們才能放心。

雲善暈倒的樣子就像乖乖睡著了，眼睛緊緊閉著。肉嘟嘟的小臉蛋圓潤得很可愛。

坨坨依舊抓著老攤主的衣服，好奇地和老攤主打聽大喇叭花的事，“隻會迷倒小型動物嗎？”

“大型動物迷不倒嗎？”

“一朵花肯定迷不倒大型動物的。”老攤主耐心地解釋給坨坨聽，“就好像迷藥，小孩子隻用一點就能迷倒，大人用得量多。還有人身體特殊，要迷倒的話得用更多的迷藥。”

一分鐘後，小叢先醒了。

“哎呀。”老攤主對坨坨說，“這個小朋友身體就特殊。我孫子看著比他還大一兩歲，上次聞了，躺了五分鐘。”

“有沒有不舒服？”花旗問小叢。

小叢搖頭，看向花旗懷裡的雲善，“還沒醒嗎？”

“估計還得幾分鐘。”花旗說。

又等了十分鐘，雲善才睜開眼睛。眨巴眨巴大眼睛，人有些懵，軟乎乎地喊，“花~”這是在喊花旗。

“雲善有沒有不舒服？”花旗輕聲問他。

雲善轉著腦袋看了看，很快高興起來，指著攤子上的大喇叭花說，“花~”

“要~”

花旗放他下來，“你去挑一朵。”

雲善高高興興地跑過去，挑了一朵粉色的大喇叭花。花旗先是檢查一遍，確認花裡沒有花芯，才把重新給雲善。

攤主不好意思地說，“少收你一個積分點。”剛剛這些人看起來像是要打他。

“6個積分點。”

花旗掏出身份證刷積分點。沒想到植物的變異方向不隻一個。喇叭花不僅變大，還能產生迷藥。

坨坨抓著的雲善的小手把大喇叭花當喇叭用，快樂地喊，“收破爛~收破銅爛鐵~收破爛~收破銅爛鐵。”

集市上的人們紛紛看過來。這樣的話在喪屍病毒爆發以前他們常聽見。末世降臨，收破爛這個行業已經徹底消失。人類沒有可回收的破爛，隻要是可持續利用的物資，現在都被十分珍惜。

雲善哈哈笑起來。前天他和坨坨還跟著孟老頭去收破爛了。雲善對這兩句話很熟悉。

“啊~啊~啊~”他不會喊，隻會跟著胡亂叫兩聲。

聽到有叫賣鹹紅薯，妖怪們出於好奇，花10個積分點買了兩個鹹紅薯。身份證裡隻剩下最後1個積分點。

坨坨看著卡上的餘額，很是惆悵，“這兒的錢真不經花。”

“餅乾，餅乾，十年前的餅乾。就一袋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旁邊攤販的吆喝聲傳進妖怪們的耳朵裡。

“十年前的餅乾？”坨坨疑惑地看向小叢，“餅乾有保質期十年的嗎？一般不都是幾個月或者一年？”

小叢搖頭，“沒有保質期那麼久的。”

餅乾攤販聽到他們的話，拿起號稱十年前的餅乾給妖怪們看，“看，沒鼓包。包裝也好好的。以前添加劑多嘛。說是保質期一年，誰知道到底能保多久？”

“買了試試吧？十年前的餅乾可比現在的餅乾好吃多了。這還是巧克力味的呢。”

妖怪們當然不敢買。餅乾攤販還在極力推薦，“不貴，不貴，5個積分點。賭一把？”

妖怪們：......賭一把的結果大概率是輸。

妖怪們帶著雲善繼續往前走，餅乾攤販大喊，“4個積分點！”

坨坨回頭喊一句，“沒積分點啦。”

餅乾攤販這才歇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