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小媽攻×逆子受(1 / 1)

林年看安成民這麼油鹽不進的模樣就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安文光翻版,都是坐在那裡跟個石頭一樣不吭聲。

林年感覺自己被氣得胃疼,他胃本來就不太好,今天一整個白天隻啃了一塊小麵包,忙得團團轉,回來又要處理安家這父子兩個人的事,現在隻感覺胃疼得他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年重重地歎了口氣,按了按自己的胃部,坐在椅子上試圖跟安成民講道理:“成民,就算是你老婆是因為生文光難產死了,但這不是文光的錯,他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你不能因為這個就遷怒於他。”

“而且文光身上一半還流著他母親的血,你這樣虐待他的時候,也想想他的母親好不好?”林年又想了想,想到了原本安成民被安文光關進療養院裡折磨致死的下場,忍不住說道,“而且你這樣做,不怕日後被文光記恨嗎?”

安成民歪著頭,看向他:“我不是因為芊芊死了遷怒安文光。”

林年愣了一下,問道:“那是因為什麼?”

“芊芊死的時候,我就不想活了。”安成民從地上站起來,可能是林年強行把他拖上樓梯的時候撞到了腿,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林年麵前,兩隻手如同鐵鉗似的捏住林年的肩膀。

林年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他捏得很痛,但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安成民這副樣子,眼神空洞得嚇人,一時間也忘了掙紮。

“但是芊芊死前要我保證,她要我一定陪著安文光長大,看他繼承家業。”安成民那雙空洞的眼睛裡恍然流下淚來,“所以我沒法死,我必須活著陪安文光長大,必須活到他繼承家業的那一天。”

安成民流淚的樣子讓林年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那不像是一滴滴的眼淚,而像是某種水液,從他的眼眶中湧流出來,帶著某種瘋狂又徹骨的悲哀。

“安文光的存在對我來說是個詛咒,你明白嗎?他詛咒我必須這麼煎熬的活著……我巴不得他殺了我,”安成民直直的盯著林年的眼睛,問道,“你知道愛人死去,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感覺嗎?”

林年被如此質問著,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難言的痛苦從胸腔裡翻湧出來,在綁定06的時候被壓製的記憶開始躁動,愛人的死亡、墓碑、詩集和雨,那些畫麵飛快地在腦海中閃現,又立刻被06再次壓製下去。

他驀然落下淚來。

“我知道啊。”林年紅著眼睛看著安成民,他當然知道,他曾經也是那麼孤獨的守著一塊墓碑過了十年,“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他抬手把安成民捏住自己肩膀的手掰下來,把他推倒在地上。

“所以我更加確定,你虐待安文光是錯的。”林年隨手抹掉剛才不受控製流出的眼淚,皺著眉看向安成民,他那雙眼睛黑得很純粹,純粹得仿佛永遠不會被任何雜質染臟。

安成民怔怔地看了林年幾秒鐘,突然笑起來:“所以我該死啊。”

他眼中布滿血絲,臉上還沾著淚水,麵容憔悴得不像樣,這樣突然笑起來,實在是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瘋癲感。

“我知道我不正常,我該死,我會毀掉一切……”安成民伸手捂住自己的臉搓了搓,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林年覺得他有點瘋,按了按自己還在疼的胃部,或許是饑餓和疼痛的共同作用,他感覺全身發虛,心臟跳得很快,他對著安成民小聲道:“我沒資格說你該不該死,但是你以後不要再打安文光了,你再打他,你以後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死都是被折磨致死的。

“無論變成什麼樣都是我活該。”安成民像是瘋夠了,平靜下來,又變回了平時麵對林年的那種平和的模樣,像是對朋友一樣,“但是我答應你。”

林年頓時有些驚喜:“真的?你保證以後不打安文光了?”

“嗯。”安成民點點頭。

林年本想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一句知錯能改以後還是好同誌的,結果他一站起來,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幸虧身後就是椅子,安成民看林年臉色蒼白的軟倒在了椅子裡,吃了一驚,隨後他想起來林年有些低血糖,便立刻去找了塊糖塞進他嘴裡。

看林年沒有要醒來的意思,安成民把他打橫抱起來,準備把他送回他自己的臥室裡去叫醫生來看看。

安文光正在主臥門口被醫生叮囑這幾天注意觀察好好休息,麵前的門就突然被打開了。

安文光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安成民懷裡臉色蒼白暈過去的林年就正對著他,林年的皮膚白又細嫩,眼角一片緋紅,哭過的樣子十分明顯。

安成民就好像沒有看見安文光一樣,抱著暈過去的林年繞過他,把林年放到次臥的床上,然後對醫生說道:“來看看他,他突然暈倒了。”

安文光的眼神有些艱難地從林年那張比平時更顯得脆弱的臉上移開,聽到安成民這麼風輕雲淡的聲音,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來。

安文光一把拽住安成民的衣領把他按在牆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個人渣!”

安成民後背撞到牆上的時候顯然驚訝了一下,這還是安文光第一次衝著他露出這副模樣。

他低頭看著自己這個已經十六歲的兒子,被安文光這樣揪著衣領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來:“你這麼在乎他啊……對啊我是人渣,你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嗎?”

安成民看著安文光那雙充斥著怒火的眼睛,內心居然感受到了一點愉悅:“你長大了啊,安文光,現在如果你想把我揍一頓,我恐怕也打不過你了。”

他歪了歪頭,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一點:安文光看見他的眼神轉向了還躺在床上的林年身上,安成民按住安文光拽著自己衣領的手,微微用力:“但是你動我一下,我會翻倍在他身上討回來。”

安文光的手上就失了力氣,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安成民。

安成民滿意地低頭伸手拍了拍安文光的臉,笑道:“對付我這種人渣,要是不能一下子把我弄死,就老老實實地給我趴著,懂嗎?”

這是安文光第一次和安成民有這麼多交流。

這也是安文光的心態第一次受到這麼強烈的衝擊,安成民作為他的父親給他上的第一課就讓他刻骨銘心。

安文光現在一點也不想死了,他隻想讓安成民死。

坐在林年床邊上裝出一副很忙樣子的醫生已經有些汗流浹背了,這種父慈子孝的豪門秘辛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想摻和,偏偏還沒辦法找借口離開,隻能坐在這裡對著林年檢查來檢查去。

好不容易等到那兩個人分開了,醫生擦了擦汗,趕緊湊到安成民麵前,低聲道:“安總,林先生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低血糖加上胃病犯了,情緒一激動很容易暈倒,等會兒給他喝一點加糖的白粥就好。林先生以後平時注意按時吃飯應該就不會像今天這樣暈倒了。”

“嗯,麻煩你了。”安成民點了點頭,這就是讓他走的意思了。

醫生如蒙大赦,趕緊跟在管家身後離開了。

安成民看安文光眼睛一直盯在林年身上的模樣,也沒有繼續留在林年這邊,隻是回到自己的主臥室裡去了。

安文光坐在床邊等了一會兒,林年才終於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睛。

他的記憶還斷片在自己要拍拍安成民的肩膀的時候,一睜眼看到自己眼前的人換成了安文光,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爸呢?”林年茫然地問道。

安文光聽他醒過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安成民,眼中的情緒更加黑沉了一些。

“他回自己房間了,”

“哦……”林年注意到安文光情緒不好,頓時也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不應該在安文光麵前提安成民,便轉了話頭,“文光你看過醫生了嗎?頭還疼嗎?”

“醫生剛走,不疼了。”安文光想扶著他坐起來,結果伸手扶住林年的肩膀的時候就看他有些吃痛的瑟縮了一下。

林年想起來安成民捏著自己肩膀那事,心裡默默吐槽沒想到那老小子手勁這麼大,現在還疼,估計是青了。

安文光收回手,剛才勉強壓下去的怒氣又升騰起來:“他打你了?”

林年怕這孩子再跑去跟安成民發生衝突,連忙搖搖頭,解釋道:“沒有沒有,他沒有打我,就是這人手上有點沒輕沒重而已,不是故意的。”

他這話絕對是字字保真的大實話,但是落在安文光耳朵裡就是越描越黑。

林年也感覺越說越不對,連忙轉開話頭,想起自己從安成民那裡得到的保證,臉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揉了揉安文光的腦袋,說道:“文光以後也不用擔心你爸打你了。”

安文光看著他唇色蒼白還對著自己笑的模樣,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

林年一臉茫然地抱住拱進自己懷裡這一大隻,要不是安文光縮著,他懷疑自己都抱不過來他。

但是林年覺得這是孩子對自己敞開心扉的表現,老大懷慰的拍了拍安文光的後背,還呼嚕呼嚕他的頭毛:“文光乖啊。”

然後就聽見孩子埋在自己懷裡說道:“我以後會保護你的,小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