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僵著還伸在外麵的手，開始細數自己對雲藏月有沒有做過什麼使力的事情。
他越數越絕望。早知道她是天尊大人，自己就克製一點了啊！
安無恙隻是呆了一會便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看向一臉淡定的簡知行：“你知道？”
祁安也猛地轉過頭盯著他。
簡知行攤手：“我也是昨天知道的，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嗎？”
安無恙這才放過了他，她“唔”了一聲：“但是除了師姐，我也想不到九州有什麼人配得上天尊的名號了。”
簡知行讚同地點點頭。
祁安冷笑一聲。
你們根本就不懂！天尊千年前可是非常穩重的，怎麼會是雲藏月今天的這副樣子？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雲藏月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事情。祁安臉都木了。
敢情雲藏月千年前就開始裝了？
……
平望。
宿問正垂眸給路邊坐著的一位百姓探脈。這位百姓便是先前被雲藏月吞噬了魔氣的人之一。
宿問做了數十年的靈魔共體，對魔氣和靈氣都很敏感。
雲藏月一個人的靈力不多，所以她將每一個人需要的靈力算得十分精準，能吞噬魔氣的同時，也不會留下靈力的痕跡。
但宿問看了好幾個人，都發現他們體內還蘊含了些許靈力的痕跡。
宿問相信雲藏月，她對靈力的把控非常精準，在明白救下那麼多人所需要的靈力遠遠超過自己能承受的靈力值後，她絕不可能在已經消滅魔氣後殘留些許靈力。
更何況宿問連著看的好些人都是如此，大大小小的殘存靈力加起來都快趕上一個尋常修士體內的靈力了。
他鬆開手，那百姓感激地朝他笑笑。
他點了點頭，起身。
九州的人避他如蛇蠍，反而是這些千年前的百姓更能接納他，毫無芥蒂地願意讓他查看自己身體的狀況。
宿問走遠了些。他自嘲一笑。不過是因為這些人不知道自己之前的事跡罷了。
等跟周圍人混熟了之後，自己的惡名自然會被他們知曉，到時候，也就沒有什麼如今的百姓和千年前的百姓了。
一個小孩走近了些，他隔著一段距離，扯著嗓子問宿問：“喂，你跟雲藏月真的是道侶啊？”
宿問抬眸看了他一眼，嚇得小孩連忙退後了幾步。
但看宿問也沒有什麼攻擊他的欲望，小孩子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又上前了一步：“是不是啊？雲藏月那樣的人居然會喜歡你這樣的壞蛋嗎？”
宿問又垂下了眸子。
是啊，雲藏月怎麼會喜歡自己這樣的人呢？當時，她不是也說不知道對自己是什麼情感嗎？
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也許，雲藏月確實不會喜歡自己。她跟自己在一起，就有汙點了吧。
他嘴角扯了一下，道：“不是，她怎麼可能跟我是道侶。”
聞言，小孩笑了起來：“我就說嘛，雲藏月怎麼可能喜歡你？你可是殺了她的凶手欸。”
宿問睫毛顫了顫，垂在一側的手也緩緩收緊。
小孩還是想不通：“不過這樣的話，你到底是雲藏月的什麼人啊？就是單純的師姐弟嗎？”
宿問從善如流：“嗯，我是她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那小孩一聲驚呼。
宿問還沒回過神來，冰涼的手就被另一個人扣住了。
雲藏月笑眯眯地與宿問十指相扣，然後俯身看向小孩：“他當然是我的愛人啊。”
宿問定定地看著雲藏月的側臉，瞳孔微微顫抖。她還在笑著道：“還有，你怎麼能說我愛人是壞蛋呢？他沒做過什麼壞事啊。”
小孩終於反應過來，理直氣壯道：“可是他當時殺了你啊，九州都知道的。”
“啊，對，差點忘記了。”雲藏月在兜裡掏啊掏，掏出一盒長泰糖膏，塞道小孩手裡：“姐姐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那糖膏還散發著香氣，小孩吞了吞口水，信誓旦旦道：“當然沒問題！”
雲藏月笑得更開心了：“那你幫我跟所有人澄清一下，當年不是宿問殺的我，是我自己為了九州百姓自爆的。”
她說得冠冕堂皇，宿問臉都木了一瞬。
“好！包在我身上。”小孩洋洋得意：“我的朋友遍布大街小巷，幽穀和長泰都有我家的親戚。”
雲藏月捧道：“這麼厲害啊，那這件事情交給你我就放心了，要是是彆人，我還要一直擔心他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呢。”
那小孩被捧得飄飄欲仙，頓時乾勁十足，抱著糖膏就跑：“姐姐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雲藏月直起身來，笑著看那小孩走遠。
她捏了捏宿問的手：“怎麼？才跟我在一起兩天就後悔了？”
宿問慌忙搖頭，道：“沒有，我是擔心……”
“擔心連累到我？”雲藏月算是看出來了，她歎了口氣：“你本來也沒做錯什麼，魔氣入體是，殺了我這種傳言也是，根本不是你的問題。”
她另一隻手又捏上了宿問的臉頰：“每次都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彆人冤枉你也不解釋，就呆呆地任他們罵？”
她作勢就要鬆開宿問的手：“既然你也不想跟我在一起，那我走好了。”
聞言，宿問頓時更慌了，他語無倫次地解釋：“沒有，我沒有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我怎麼可能不想跟你在一起？”
雲藏月本來也是嚇嚇他，聞言抬起下巴：“那你下次還說不說那種話了？”
宿問握緊了她的手，小聲道：“不說了。”
雲藏月滿意了，她又問：“那我是你的什麼？”
想到雲藏月方才的稱呼，宿問後知後覺地害羞起來，他結結巴巴道：“愛……愛人。”
雲藏月這才笑道：“這才對嘛，要記住哦。”
宿問乖乖點頭。
雲藏月牽著他的手向前走去：“走，風神閣。還要辦正事呢。”
……
風神閣。
雲藏月再次帶著宿問偷溜了進去。宿問抿唇，忍不住問道：“師姐，為什麼我們總是不走正門？”
雲藏月理直氣壯：“那多慢，直接去池然麵前不是更快？”
她突然停下，看著麵前的周遂，又回頭確認了一下：“這是風神閣啊，我還以為天音寺呢。”
周遂沉默了兩秒，走近了一點，現在他對這兩人出現在哪都不震驚了：“你們是來找阿然的？”
雲藏月靠在宿問身上：“不然呢？這是池然的院子啊。”
他確實問了個傻問題。周遂又是一陣沉默。
聽到交談聲，池然打開了門，看到了雲藏月，她瞬間紅了眼眶，撲了上來：“藏月！”
眼看池然也準備哭，雲藏月趕緊止損：“我們進院聊吧。”
周遂過來就是為了跟池然說雲藏月的事情，她也有了點準備，其實並不是特彆激動。但看到雲藏月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池然還是忍不住鼻尖發酸。
她知道雲藏月來必然是有要事，也就沒再糾結，直接將雲藏月拉進了院子：“嗯，先進來。”
被冷落的周遂與宿問對視一眼，然後跟著進去。
池然看了宿問一眼，對雲藏月道：“所以之前你的死跟宿問關係不大？”
雲藏月挑眉：“那當然，他哪裡舍得傷我。”
池然笑了一下，她倒了杯茶遞給雲藏月：“我猜也是，不過這種事情我們局外人也不好多說。”
雲藏月接過抿了一口，看到周遂和宿問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自己和池然的身後，活像兩個護衛，她沒忍住捂住了臉。
她笑得肩膀直抖，池然沒見過她這般樣子，愣了幾秒，然後意識到她在笑什麼，有些無奈地對這兩傻站著的人道：“坐啊。”
石桌不大，四個人剛剛好坐滿。
池然沒心思給他們兩倒茶，繼續跟雲藏月道：“聽周遂說，你是天尊？”
她臉上露出了點興奮：“知道你厲害，沒想到你上一世都成神了啊。”
雲藏月終於憋住了笑，她放下手：“成神也沒用啊，最後還不是死了。”
宿問垂眸，倒茶的手微微一頓。
雲藏月繼續道：“對了，找你是想問問你魔祭陣研究得怎麼樣。”
池然：“怎麼突然問這個？”
雲藏月道：“我想用魔祭陣解決這次的危機。”
魔祭陣既然可以源源不斷的生出魔氣，那隻要掌握了其陣法結構，或許可以完成能源源不斷生出靈氣的陣法。
雲藏月對陣法不算精通，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作為世人眼中的正道第一，她自然是什麼都會一點，所以才會想到這樣的方法。
池然微愣，她皺緊眉頭：“但魔祭陣當年可是用成千上萬的魔族獻祭才啟動的，這次也需要找修士獻祭嗎？”
雲藏月托著腮：“怎麼可能？魔祭陣需要魔族獻祭是為了保證陣法核心魔氣充足，我們隻需要輸入足夠多的靈力就好。”
池然了然：“好，陣法我已經研究得差不多了，但改成你想要的陣法可能還需要幾天。”
雲藏月點點頭，正想著再說點什麼，卻突然表情一變。
池然見她突然嚴肅起來的模樣，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她問道：“怎麼了？”
雲藏月神識強大，對靠近的人或物都能察覺到。
她能感覺到，微塵裡正在靠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