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1 / 1)

聽到雲藏月要強行破開護宗大陣,一群修士們都看熱鬨似的跟在雲藏月身後。雲藏月走在最前方,靈峰宗的大門近在眼前,她往嘴裡塞了幾顆補靈丹,感受著體內逐漸上漲的靈力,

宿問湊近了些,麵色擔憂:“師姐,要不要休息一會?”

雲藏月搖搖頭:“宗內的人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她點了點仰山:“借我一用。”

宿問毫不猶豫地將仰山拔出來給她。仰山本就是雲藏月喂養而成,被她握在手裡也絲毫不排斥,反而激動地嗡鳴。

這對雲藏月和宿問來說算是意料之中的反應,但對於身後的修士們,可就不得了了。

要知道,每個修士的本命劍之所以是本命劍,就是因為這把劍隻認自己的主人,旁人彆說發揮劍的實力了,連碰都未必能被劍同意。

傳聞裡,也就隻有心意相通的道侶可以互相使用對方的本命劍。但這傳聞畢竟是傳聞,因為數千年來,根本沒有一對道侶能做到互相使用本命劍,所以世人都對這個所謂的傳聞很是懷疑。

而此時,當雲藏月熟練地運起靈氣,讓仰山規規矩矩地橫在她身前的時候,所有修士都想到了這個傳聞。

眾人心下震驚。

所以,他們兩是……道侶?

還是心意相通的那種?

雲藏月對身後眾人的心思一概不知,宿問也不清楚這些奇奇怪怪的傳聞,自然也猜不到那去。

兩人都是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似乎這種互換本命劍的事情已經算不上是稀奇。

眾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了?

雲藏月手指掐訣,凝聚的靈力如一波湧動的海潮,在她周圍熠熠生輝。她揮動劍訣,深厚的靈力頓時湧入仰山,刀身刹那間亮如白晝,如閃電一般狠狠擊上麵前的大陣。

整個陣法都顫抖了幾下,符文緩緩浮現,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仿佛是古老神秘的符咒在發出微弱的嗡鳴聲。兩相碰撞之下,陣法表麵迸發處耀眼的光芒。

雲藏月咬咬牙,她早就明白護宗大陣不是什麼軟岔子。繁重的符文統統亮起,抵禦著她的進攻。她深吸一口氣,靈力更加磅礴,形成一道光柱,再次操控著仰山猛烈地撞向大陣的屏障。

*

靈峰宗內。

簡知行焦頭爛額地再次催促試圖關閉護宗大陣的弟子:“還沒好嗎?再不支援平望,散修怎麼護得住百姓?”

那弟子滿頭大汗,手上繁複的陣法手印一個接一個地打出來,緊張程度絲毫不差簡知行:“我已經很努力了!宗主開的陣法,我就算能解開也需要時間啊。”

安無恙也急:“不能直接打碎嗎?”

她不懂陣法,那結界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辦法打破,如今也隻能捏著斷歸乾著急。她實在掛念山下百姓,此刻卻隻能無能為力道:“等日後,我一定要找池然學學陣法。”

祁安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池然學的是風神閣的陣法,你去求教也沒用啊。”

安無恙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就來氣,直接給他杯子奪過來仰頭喝了:“你彆在這說風涼話,快想想該怎麼辦?”

祁安接過她手裡喝完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急什麼,雲藏月不是回來了嗎?”

安無恙一掌拍在桌上:“難道什麼事情都要師姐來解決嗎?”

簡知行順手奪走剛倒的那杯茶:“這十年沒有師姐,我們也把靈峰宗打理得很好。”

祁安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要喝茶不會自己倒嗎?”

看著這師兄妹火急火燎的樣子,他歎了口氣:“你們宗主開的結界就是為了攔住你們,他自然知道你們解開需要多久。”

微塵裡下達誅殺魔族的命令時,靈峰宗弟子皆在猶豫。

一來,他們知道這些所謂的魔族其實是自己千年前無辜的同胞。

二來,雲藏月也說過,非必要,不殺魔族。

其實比起幾乎見不到麵的宗主,靈峰宗弟子更願意聽雲藏月的話。但微塵裡說的話其實有點道理,不殺魔族,魔族就會殺他們,殺百姓。

他們仁慈,念及同袍情誼不願殺,但對方可是恨極了這些躲過魔氣的修士和百姓。

猶豫之下,簡知行匆匆趕到,當場違抗宗主命令。

十年來,靈峰宗長老閉關,宗內上上下下全靠簡知行和安無恙來打理,弟子們自然是相信簡知行的。

微塵裡看著簡知行,沒說什麼,卻直接打開了護宗陣法,又關閉了平望城內的結界,最後自己飄然而去。

靈峰宗弟子違抗命令,他們不願殺,那微塵裡就逼他們殺。

魔族進入平望,對普通百姓行儘罪惡之事,也必然會殺害無辜百姓,而修士遲遲等不到支援,隻能殺魔族。

兩相對抗之下,雙方對彼此的恨意隻會越來越深。而等護宗大陣關閉時,平望城內的魔族必然是已經到了非殺不可的程度。

祁安能想到的,簡知行和安無恙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他們才會更加著急。

祁安終於喝上了茶:“你們宗主這麼大費周章,光憑靈峰宗內部的人肯定是解決不了的,所以這件事情隻能靠雲藏月。”

他頓了頓,將身後雪白的尾巴顯露出來,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下安無恙的指尖:“當然,其實我也算是微塵裡計劃之外的人。”

他笑得奸詐,看向安無恙:“你說兩句好話,我就幫你。”

簡知行一臉麻木地轉過身去。

狐狸毛本就順滑,祁安作為九尾狐中血統最純的一脈,自然樣樣都是頂尖的。

柔軟的毛在指尖劃過,手感極好,安無恙不由得失神一瞬,但很快又反應過來。她抬腳踹了他一下:“你幫不幫?”

祁安頓時破功,他敏捷地避開,笑著求饒:“幫幫幫。”

聞言,安無恙才堪堪放過他。

祁安輕咳了一聲,嘴硬道:“既然你都這麼求我了,那我隻好勉為其難地幫你們一把。”

眼看斷歸已經出鞘了半寸,祁安連忙跳了起來,轉移話題一般解釋道:“眾所周知,九尾狐是天底下至純的妖獸,天尊之所以派九尾一族守衛陣眼,正是看中了九尾至純的靈力。”

簡知行一頓,他還沒告訴安無恙他們雲藏月前世的身份。

祁安裝模作樣地踱了兩步:“作為至純的妖獸,自然能吸收這護宗陣法的靈氣。”

安無恙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然後就能破了結界嗎?”

安無恙長得很可愛,小巧的鼻子,大大的眼睛,不說話時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亮晶晶地看著祁安的時候,後者硬是被看愣了一瞬。

他輕咳一聲,掩下心中的酥麻,冷靜道:“然後就能讓雲藏月破得更快一點。”

安無恙一道刀光砸過去,祁安頓時不顧方才的心動,彎腰躲過。他不服氣地爭辯:“我這也算幫忙啊。”

安無恙正急得沒事乾,已經想跟他打一架了。

就在這時,整個陣法猛地一顫。

簡知行本就一直觀察著陣法的情況,立馬反應過來:“師姐來了!”

安無恙也露出笑意,她又踹了一腳祁安:“快去幫忙。”

祁安也知道如今時間不等人,沒再貧嘴,徑直朝著陣法躍去。

*

雲藏月本還在感歎護宗陣法不愧是大陣,如今強勁的靈力撞擊都隻是將陣法打出了個裂縫。下一秒,與仰山對抗的陣法上的靈力陡然一鬆。

雲藏月愣了一下,雖說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這個機會實在是難得。她猛地將仰山全力撞向那道裂縫,靈力迅速滲透並撕裂陣法結構,直達大陣核心

隨著一聲巨響,陣內的靈力波動達到了巔峰,然後猛然崩潰。整個陣法如山崩地裂般解體,碎片四濺,光芒四射。

宿問上前一步,擋在雲藏月身前,攔下了那陣陣反彈的靈力。他轉身,將早就準備好的補靈丹塞到雲藏月嘴裡。

後者笑了一下,唇瓣故意輕輕碰了碰他的指尖,然後才咬著丹藥吞下去。

宿問心尖一麻,看著她得逞的笑容,正想說什麼,四周便傳來了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他靜了一瞬,然後讓開了些。

“師姐!”安無恙直接撲進了雲藏月懷裡。

她身後的靈峰宗弟子也都眼眶泛紅,看向雲藏月的目光中帶著明顯的思念和激動。

雲藏月笑著揉揉安無恙的腦袋:“這十年辛苦你了。”

安無恙本沒覺得辛苦,但也不知為何,雲藏月話音落下,她便頓時想到了這十年裡的不容易。她委屈了起來,淚如雨下。

因為哭得激動,說話斷斷續續的,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雲藏月無奈地捏捏她的臉頰,幫她拭去淚水:“怎麼還哭呀?像小孩子一樣。”

安無恙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好想你啊,師姐。”

她還沒來得及跟雲藏月哭訴這些年的辛酸,餘光就瞥見了一旁的宿問。

倒不能怪她亂看,隻是宿問離雲藏月極近,兩人的手都快碰上了。安無恙頓時警覺,猛地將雲藏月護在身後:“你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