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江(1 / 1)

祁安額間青筋暴起:“什麼火藥桶!尺八,這是尺八!遠古樂器,你不是讀過很多書嗎?怎麼不認識這個?”

安無恙撇撇嘴:“書上也沒有這個樂器啊。”

這次出來可真是見了世麵了,起碼安無恙知道了一堆古籍上缺失的東西。

雲藏月接口道:“嗯,尺八在靈魔一戰後就儘數消失了。”

祁安頓時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沒料到這個回答,他瞳孔微顫:“怎麼會……”

安無恙離得近,察覺到了他的異常:“怎麼了?你這樂器跟你們九尾狐有什麼聯係嗎?”

祁安還沒回過神來,聞言下意識點點頭:“這是九尾一族常用的武器,若是當真儘數消失了,那也就是說靈魔一戰後,除了如今守在守在玄江邊的九尾,其他所有九尾都……”

想到這個可能,祁安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九尾分支眾多,千年前,他們的足跡幾乎遍布整個九州,隻不過如今九尾領地內的這一批九尾狐是主支血統。

如果當真如安無恙所說,數千年都未曾出現一隻九尾,那是不是說明,除了他們這支,其餘九尾已經全部遇難了?

見祁安情緒有些不對,雲藏月開口安慰道:“也不一定全都犧牲了,說不定還有九尾在屏障外。”

祁安更崩潰了:“那不是更慘嗎?”

雲藏月輕咳一聲,果斷閉嘴。

她之前還挺會說話的啊。

可能是因為看上去九尾一族的狀況確實算不上好,所以雲藏月不管從哪方麵安慰都會起到反效果。

安無恙皺起眉:“你不知道你族人的情況嗎?”

祁安搖搖頭:“我自出生起就被鎮壓在封印內,直到近日封印撐不住了才讓我出來尋找魔尊遺骸。”

為了玄江上的封印,九尾族內的長老幾乎時刻準備著以身殉道,如果有聯絡其他九尾的方法,這些長老不可能不告訴祁安。

想到這裡,祁安愈加確定了九尾一族如今的處境了。

他原以為,若是領域內所有九尾都犧牲了,起碼九州內還有彆的九尾狐能保證九尾血脈不斷。而如今,似乎這樣簡單的想法也變成奢望了。

雲藏月腳步一頓:“什麼封印?為什麼要鎮壓你?”

“就是你們常說的九州屏障,隻不過鎮眼在九尾領地。九尾狐是世間靈力最純粹的種族,隻有我族血肉才能維持封印。”祁安解釋道:“我又是九尾中血脈最純正的,所以自出生起我就待在陣法裡麵了。”

簡知行:“那你出來了封印沒關係嗎?”

“我在封印內陣法的運轉效率是最高的,但這是以我的血肉靈力為代價,所以我沒辦法一直待在封印裡。”祁安癟嘴,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會死人的!”

簡知行立馬明白了:“所以你不在封印內的時候,需要用彆的九尾來填這個窟窿?”

他在封印裡效率最高,也就是說彆的九尾血肉也可以維係陣法,隻是效率不夠,可能需要大量九尾狐為此獻身。

祁安點點頭。

眾人陷入沉默。

若是這樣說的話,那其他的九尾為何消失不見了似乎就有理由解釋了。

主支九尾再多也頂不住這般的單次大量消耗,恐怕分布在其他地方的九尾也會來陣法這裡奉獻自己吧。

但看祁安的模樣,這猜測未免太過殘忍了。

安無恙扯了扯嘴角,轉移話題道:“那個,還不知道你這火藥桶叫什麼名字。”

祁安咬牙,頓時從為同族逝去的悲傷中回過神來:“這是尺八。”

“哈哈,尺八,尺八。”安無恙訕笑道。

祁安氣得深呼吸了兩三下才不情不願地回答:“裁夜。”

“哦!好名字啊。”安無恙立刻捧場。

祁安又是一臉假笑:“那你說說,好在哪?”

安無恙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支支吾吾道:“就是……聽著……還挺不錯的。”

她還在結結巴巴地說著,突然,江邊一聲巨響,還未等眾人看清那是什麼,那東西就猛地撞了過來,帶著令人膽顫的衝擊力。

雲藏月瞬間意識到這是什麼,一手抓住還在神遊的宿問跳向一邊,喊道:“躲開!”

祁安離安無恙近,他一把撈過安無恙的腰向一邊滾去,兩人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下,抬起頭,隻見方才他們站著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道淺淺的溝壑。

這下,他們才看著撞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隻渾身裹著魔氣的犀牛怪,它身形高大,渾身都濕漉漉的,穩穩當當地站在江中,用通紅的眸子死死看著岸上的幾人。

祁安心跳漏了兩拍:“這怎麼會……”

妖族看到它一向會俯首稱臣,怎麼會主動攻擊他?

安無恙站直身體:“是不是魔氣又溢出了?”

還沒等安無恙話音落下,上遊的江水中猛地跳出一個渾身濕透的人,他雙手持棍,又快又狠地砸在那犀牛腦袋上。

那動作熟練的,似乎打過無數頭犀牛怪。

祁安嘴角抽了一下,目光停在這人身上:“我說最近妖族的犀牛怎麼越來越少了。”

不知是正中命門還是什麼,犀牛被一棍子打暈,幾人還沒反應過來,那男人已經拽著犀牛的角把它拖上來了。

他耷拉著眼皮,看向雲藏月:“又見麵了,雲姑娘。”

此人正是周遂。

雲藏月扯了扯唇角,顯然被他方才的舉動驚到了:“周公子,好巧。”

宿問看了那男人一眼,靠近了雲藏月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兩人中間。

他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乾脆利落地想往犀牛肚子上紮。

祁安見狀立馬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腕:“這位兄台,你這是要做什麼?”

周遂皺眉:“刨開它,找人。”

短短五個字,卻讓人感到一陣陣惡寒。

祁安意識到這人什麼意思,頓時氣笑了:“這犀牛食素,不吃人。”

周遂頓時有些愣怔:“是嗎?”

看他這樣子,祁安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你告訴我,你殺了我多少犀牛!”

他情緒分外激動,連雲藏月都忍不住開口道:“祁安,你先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祁安咬牙切齒:“你找人就找人,殺我家犀牛乾什麼!”

周遂看向雲藏月,麵上是極其真誠的疑惑:“雲姑娘,這犀牛怪竟然是家養的嗎?”

雲藏月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她看了一眼宿問,後者頓時了然,上去將兩人分開了些。

片刻後。

周遂站在一旁,而祁安直接被安無恙拉走了。

畢竟祁安一看到周遂就暴起。

雲藏月歎了口氣,她揉揉太陽穴:“你殺他犀牛做什麼?”

周遂話語間沒什麼感情:“我說了,找人。”

簡知行道:“什麼人?在林裡被犀牛吃了?”

雲藏月知道內情,她又歎了口氣。

周遂回答道:“不是,掉進玄江了。”

宿問突然出聲,言辭間還帶著些許禮貌:“你可以一口氣說完嗎?”

這人說話真是擠一下說一句的,搞得他都有些著急了。

雲藏月覺得若是要讓這人開口解釋為什麼殺犀牛起碼得到天黑,開口道:“我來說吧。”

她飛快地將事情說了一遍,周遂讚同地點點頭。

簡知行抿了抿嘴,冷靜分析:“好多年前的事情,就算被犀牛吃了,也早就消化了吧?”

周遂冷聲道:“就算這樣,我也要一個個找。”

簡知行不懂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還是保持住了禮貌沒有繼續質問。

還沒等簡知行開口,周遂就轉向雲藏月:“雲姑娘這是要去哪裡?”

雲藏月摁著太陽穴,頭也不抬:“九尾領地。”

周遂像是想到了什麼,出聲道:“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祁安恰巧平複好心情回來,冷不防聽到這句話,再次大喊道:“不可能!除非你向犀牛們道歉!”

周遂點頭:“好,我去九尾領地給他們道歉。”

祁安問得很真誠:“……你是不是有病?”

宿問開口道:“周公子,我能詢問一下您跟我們去九尾領地的原因嗎?”

周遂很快應道:“找人,但這地方我一個人進不去。”

九尾領地有屏障,自然是隻有九尾族的人帶路才能進入。

祁安道:“什麼人?妖族嗎?”

周遂搖頭:“人族。”

“那去九尾族找什麼?”祁安冷哼一聲:“九尾領地裡沒有人類。”

“你怎麼知道?”周遂看向他。

祁安又是一陣語塞。

還沒等他想出理由,周遂又道:“這犀牛沾了魔氣,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眾人沉默了片刻,魔氣他們實在是沒什麼解決的辦法。

看他們這樣子,周遂又掏出匕首:“那既然如此,不如……”

“你彆想!”祁安頓時擋在了犀牛前麵:“我自然有辦法,你給我退後!”

周遂似乎是有些遺憾,但也還是退後了一步。

祁安深呼吸了幾口,看向雲藏月:“魔尊遺骸借我用一下。”

雲藏月點頭,將那根指骨拋過去,祁安運起妖氣,卻不想這指骨半點反應都沒有。

祁安大驚:“這怎麼可能?”

安無恙插嘴道:“是不是隻有師姐能用啊?”

不是吧?

雲藏月微笑:“還要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