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兩人很快來到場地一側。
擂台左右的人群如潮水般,喧囂又熱鬨。門口不斷有劍修緩緩步入,他們或是衣著華麗,或是低調簡單,但麵上都帶著些許興奮和躍躍欲試。
巨大的競技場聳立在廣場中央,四周觀眾席上坐滿了前來觀戰的劍修。
靈峰宗的弟子都站在一起,帶頭的正是方才提到的簡知行。他一襲藍色勁裝,手上握著一把刻滿符文的藍白色本命劍,麵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正招呼著來此參加大比的人。
餘光掃到雲藏月,簡知行眼中露出了些欣喜,忙將手上的事情交給師弟,走上前來:“雲師姐,你來了。”
少年人藏不住事,簡知行眼中滿是對雲藏雲的崇敬。
見狀,宿問挑眉看向雲藏月,似乎再說“你看,我就說吧”。
雲藏月飛快地瞪了他一眼,朝簡知行笑道:“嗯,你大比準備的怎麼樣?”
“很不錯!所以,”他麵上露出了些不好意思,麵露期待道:“一會大比我可以挑戰雲師姐嗎?”
雲藏月笑得明媚:“當然沒問題。”
反正不是我打。
宿問抿了抿唇,他抬眼看看簡知行的劍,又看看簡知行本人,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藏月拍了拍簡知行的肩膀,見靈峰宗的長老們都在主位上落座,便道:“我先去了,你們加油。”
說完,她朝著宿問眨眨眼睛,轉身走上主位。
按照年紀,雲藏月本不該坐在長老一旁,但奈何微塵裡輩分高,她首席弟子的身份在這,修為又高,加上年少成名、驚才絕豔的天賦,是世人眼裡當之無愧的正道第一。
這名頭太過響亮,以至於讓她成為了靈峰宗的台柱子,每次宗門辦賽事活動時都要將她拉出來向眾人秀一秀。
久而久之,雲藏月便自然而然地與長老們平起平坐了。
不過她自然懂謙虛之道,即使與長老們坐在一起也從不搶人風頭,總是安靜地坐在一側,等到有人提及自己時才會站出來說上兩句。
這般做法更是得到了世人的追捧,他們狂熱地讚揚雲藏月是九州的未來,連著對靈峰宗也愈加推崇。
靈峰宗的幾位長老都是看著雲藏月長大的,見到她有如此殊榮自然是驕傲得很,更何況她的名望也給宗門帶來了數不清的好處,便更是喜愛這天賦極佳的弟子。
所以此時,等雲藏月再次坐上側邊的位置時,程長老聽著下麵此起彼伏喊著“雲藏月”的聲音笑著道:“藏月現在的名聲可是越來越大了。”
雲藏月笑著看向程長老:“長老客氣。隻是這次怕是又有不少人要挑戰弟子了。”
程長老摸著胡須:“有人挑戰也是好事,我們修煉不就是要在戰鬥中才能提升嗎?”
雲藏月頷首:“長老說的是,這麼想來倒是沒什麼苦悶了。”
程長老欣慰一笑,兩人正說著,在場的人群都陸陸續續地就位了。
見狀,程長老高聲道:“多謝諸位來捧我靈峰宗的場,我知曉諸位不願聽我多講,那此次大比現在便開始吧。”
話音未落,好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上擂台。
大比有兩個擂台同時進行,右邊是依照參賽者的風雲榜名次挨個進行比試,這種規則雖然對大多數參與者來說很公平,但終究是中規中矩,不夠刺激。
而此時眾多人跳上的擂台則是左邊的。
這是專門用來挑戰的擂台。
依照左邊的規則,同時進入擂台者需先決出勝負才能向他人發起挑戰,有幾人不願在這裡浪費體力,便退下台去,場上隻剩下三四個劍修。
隻在幾個瞬息之間,幾人便試探完畢,抱著拳退下擂台,隻留下一位還佇立在台上。
還未等靈峰宗的人問他,他便大聲喊道:“在下何不逾。”
在他身後,金色的風雲榜驟然出現,在“何不逾”的名字前麵,寫著他的排名:二十三。
底下的人群傳來一陣驚歎。
第一場的排名就這麼高,看來這次的大比要有趣了。
何不逾有些隨意地行了個禮,繼續道:“我要挑戰的對象是,靈峰宗,雲藏月。”
雲藏月麵上微笑不變。
本以為自己還能躺幾場,沒想到這次直接第一場就要打自己。
望著底下齊刷刷看向自己的目光和持續不停的興奮討論聲,甚至連原先圍著右邊擂台的人都向這邊聚集,她迎上何不逾的目光,清冷的聲線裡帶著些許笑意,道:“何道友願意選擇我,藏月倍感榮幸,隻是要想與我一戰,須得先打贏我的師弟。”
宿問握著劍身的手緊了緊,心臟“砰砰”直跳。
沈長老有些好奇地轉過頭看來問雲藏月:“師弟?是說之前宗主帶回來的小弟子嗎?”
雲藏月笑得得體:“正是。師弟苦修多年,如今與我的修為也所差無幾,於情於理,我都想給他一個機會。”
沈長老笑著歎了口氣。
罷了,總歸是靈峰宗的弟子,多磨練磨練也好。
沈長老同意,其他長老也沒什麼阻攔的意思,這件事便就定下了。
聽見是微塵裡的弟子,底下又是一陣驚呼。
誰能想到幾百年沒收過弟子的微塵裡,居然在破例收下雲藏月後又收了一個弟子?
想到雲藏月的絕頂天賦,眾人心中對宿問的期待值直接拉滿。
何不逾原先聽到要先戰一人時還有些不滿,此時知道要挑戰的人是微塵裡的弟子,頓時忘記了那點不耐,乾勁十足道:“那自然沒問題。不過雲姑娘你可不能食言,他若是輸了,你可得跟我再打一場。”
雲藏月點頭:“那是自然。”
何不逾滿意了,他喊道:“那請這位小師弟上台吧。”
宿問抬眼看向雲藏月,她也朝這裡看來,對上了宿問的目光。
穿過人群,宿問看見她眨了眨眼睛,用口型朝自己道:“加油。”
他低下頭,掩去了嘴角的笑意,方才緊張的情緒也多半消去了。
他翻身上了台,迎上了何不逾的目光:“宿問,賜教了。”
何不逾行了個禮:“請。”
說罷,兩人聞聲而動,磅礴的靈力頓時炸開,兩人衝向對方,劍刃相撞,似是試探一般很快分開。
宿問握緊仰山,刀身因為方才的對碰激動地微微發顫。
他沒有停下,站穩後又迅速靠近揮刀砍向何不逾,一招縱斬,刀風帶著淩厲的勁風呼嘯而至,狠狠地撞向何不逾,將他逼退數步。
直到背靠擂台邊緣的繩索,他才堪堪停住。
劍修過招速度極快,僅僅是兩招,何不逾立馬意識到自己與這人的差距。
他麵色複雜地看向宿問,有些頹敗地說:“是我輸了。”
台下被浩瀚靈力震懾住的人群聞言回過神來,麵帶震驚地討論個不停。
“我去,不愧是靈峰宗宗主的親傳弟子,這也太強了。”
“靈峰宗牛逼!”
“明明是雲藏月牛逼!”
“你們看見了嗎?他使的居然是苗刀!”
“沒想到這靈峰宗的小師弟居然會使這種刀,實在是厲害。”
苗刀具備長短兵器之特長,式法精粹難練,故而沒什麼人願意使用這種刀。
眾人議論紛紛,就連坐在上麵的長老們都有些驚訝。
程長老讚許的目光從宿問身上落到雲藏月身上:“藏月,這是你教的吧?”
微塵裡教過雲藏月許多武器的招式,苗刀也不在話下,隻是雲藏月更習慣使劍,便也不常用其他武器。
如今程長老問起來,雲藏月自然沒有理由隱瞞,便道:“正是,我將諸多武器的招式都教予宿問,最後他最喜苗刀,便就習了苗刀術式。”
程長老點點頭,誇讚道:“苗刀重量不輕,練起來可得花好一陣功夫,看來宿問也是個勤學苦練的孩子。”
努力的孩子自然討喜,他看向宿問的目光更顯欣賞。
此時空中巨大的風雲榜上,“宿問”這個名字豁然出現在了二十三的位置。
簡知行握著劍站在人群中,聽著周圍的議論聲,有些意外地看向宿問。
沒想到這位小師弟來靈峰宗不過幾年,居然就已經修煉成了這般武藝。
簡知行的眼中燃起了熊熊戰意。
如果能跟他打一場,也是極好的。
他正欲上前,卻不想宿問的強大也勾起了好些人的戰意,還不等簡知行上前,便已經有好幾個人踏上了擂台。
仰山陣陣嗡鳴,似乎是還沒戰過癮。
刀如此,人亦然。
宿問的指尖因為激動在微微顫抖。
在靈峰山中苦修多年,唯一與自己打過的隻有師姐。
但雲藏月修為太高,全力以赴宿問打不了幾招,故意相讓又不能激發他的潛力。
這樣的打鬥適合訓練,但與真正的廝殺沒有任何關係,無法更進一步。
他看向雲藏月,隻見後者笑眼盈盈地看著他,麵上帶著掩蓋不住的驕傲。
宿問輕笑了一下,他轉身看向站上擂台的人,握緊了仰山的刀柄。
幾人很快酣戰了起來。
想挑戰宿問的人很多,等到簡知行堪堪擠上擂台時,宿問的名次已經打到了風雲榜第七。
簡知行看了看自己第三的排名,又看了看宿問因為力竭而微喘的樣子,有些猶豫。
兩人排名已然相差不大,但此時宿問明顯已經消耗許多,如今與他比試似乎有些勝之不武。
他有些糾結地等宿問緩了一會。
察覺到簡知行的想法,宿問用仰山抵著台麵站直身體,濕漉漉眼睛看向簡知行,笑道:“簡師兄,請賜教。”
簡知行愣了一下,道:“你需要再休息會嗎?”
宿問搖了搖頭,額前烏黑碎發被汗水打濕,動作間,汗珠隨著他搖頭的幅度甩出去,儘數滴落在地上。
簡知行抿了抿唇,似是還有些猶豫。
看到簡知行一臉糾結的樣子,雲藏月突然出聲:“知行,贏了他便可以與我一戰。”
簡知行一愣,他看了雲藏月一眼,驟然看向宿問:“那,就請師弟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