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王(1 / 1)

雖然沈灼灼沒有認出來李恒香,但是李恒香奇怪的樣子還是引起了沈灼灼的注意,畢竟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沒有一個像李恒香一樣,站在路中間不動,堵著不走。

“你是何人?在此做何事?”

聽到沈灼灼的聲音,李恒香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後脖頸,上頭微微的腫痛在提醒她,眼前這個小矮子下手有多黑!

她轉過身,小心地行禮,“民女姓李,是姑娘帶回來的人。”

李恒香?

沈灼灼現在終於信了野史記載,說蠻族的左親王對還是普通人的李恒香一見鐘情,因為李恒香原本的模樣,確實很不一般。

倒不是說美到傾國傾城,而是一種很特殊的氣質,她看人的時候眼角自然下垂,給人一種她毫無心機,天真無邪的假象。

也就是大多數男人最喜歡的那一款,柔柔弱弱小綠茶。

但誰要是覺得眼前的女子真的是那種毫無自我觀念,隻知道依附他人而活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要說曆史上下五千年,真的很難找到一個像李恒香一樣,特彆識時務的人,她沒讀過什麼書,所以不知道禮義廉恥,她從小在山林長大,所以李恒香信奉的是大自然優勝劣汰那一套。

森林法則,遠比人們口中說的道德禮儀要殘酷的多。

“原來是李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當時迫於形勢,不得不對姑娘動手,今日見姑娘行動自如,想來身體已經大好了。恕我直言,山上潮冷,多有野獸出沒,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李姑娘該好好想想,怎麼搬下山來生活。”

沈灼灼的話,冷不丁一聽,好像是有些越界的關心之語,實際上一細琢磨就知道,這根本就是威脅。

李恒香汗流浹背,她就知道這小矮子心黑得很,聽聽她說得這些話,這是人話嗎!

她可是幫了她的忙!不應該好好待她,好吃好喝供著她嗎?

結果見到她就讓她好好想想後路,山上那群蠻族做事風格都沒這麼土匪。

李恒香心裡罵沈灼灼不是人,麵上則十分恭順,沒辦法,她就吃這一套。

跟她好好說,她還真不一定會聽到心裡,但是威脅她,她一定會牢牢記住,尤其她在沈灼灼手上吃了兩次虧後,她實在是有些發怵了,因此更加聽沈灼灼的話。

所以當沈灼灼說完要走時,她開口叫住了沈灼灼。

“這位姑娘,我、我在山上發現了一些事情,本來想著告知縣令,現在既然碰到了姑娘,那便告訴姑娘吧。”

“請講。”

沈灼灼駐足,等李恒香說話,與此同時她在心裡開始盤算這段時間的大事件。

最後發現,除了徐禪身死這件事外,並沒有什麼轟動一時的事情。

所以李恒香想說什麼?

“那山上有一夥人,他們來此的目的是……”

聽著李恒香的話,沈灼灼眼睛陡然瞪大,眸中滿是震驚。

她怎麼把那件事給忘了!

此事確實沒有在此刻震動朝野,那是因為朝廷根本不知道,等以後知道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沈灼灼聽完,問說完話一臉輕鬆的李恒香,“你確定嗎?”

李恒香連連點頭,“不會有錯,我親耳聽見他們這麼說,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行,那你跟我來。”

這事兒她可管不了,她還得老老實實去讀書呢,必須帶著李恒香去見謝秋蒔。

事情到謝秋蒔那裡也留不住,肯定要告知西北軍的守將,上報朝廷,不過那時候就跟她們沒關係了。

沈灼灼路上想了一下,要不要將李恒香作為證人交給朝廷,最後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還是覺得李恒香不老實,這人太不安全,看著乖巧,實際上一肚子壞水,必須放在眼皮底下盯著。

要是李恒香知道沈灼灼在想什麼,怕是能直接罵出聲來,她和沈灼灼比起來,到底誰一肚子壞水啊!她冤枉!

可惜李恒香不是沈灼灼肚子裡的蛔蟲,不知道沈灼灼在想什麼,她甚至因為沈灼灼對她還算溫和的態度,心裡自喜,覺得自己選對了路,沒惹惱沈灼灼,讓沈灼灼又動殺心。

小命保住了,實在太讓人高興了。

謝秋蒔沒想到沈灼灼會去而複返,而且這次不光是沈灼灼過來了,她還一起帶過來另一個人。

李恒香。

謝秋蒔對李恒香的印象還不錯,畢竟如果沒有她的話,徐禪就死在山上了。

不過沈灼灼對李恒香,似乎頗有意見,因此在李恒香醒來後,謝秋蒔並沒有著急見她,怕被沈灼灼知道後,沈灼灼不高興。

現在沈灼灼在謝秋蒔心中的分量比較重,她是謝秋蒔出宮後認定的第一個下屬人選,天生巨力不說,辦事還很妥貼,非常合心意。

所以謝秋蒔願意遷就沈灼灼的脾氣。

因為隱隱能感覺到沈灼灼對李恒香的不滿,所以看見這兩個人走在一起時,謝秋蒔頗有些吃驚。

“大小姐,她有要事稟報!”

沈灼灼進屋後,直接將李恒香推了出來,這事兒讓其他人轉告,不太合適。

“有什麼事?”

李恒香沒想到進屋,沈灼灼就把她給賣了,她知道這一行人中,謝秋蒔才是那個主事者,如果她將這件事直接告訴了謝秋蒔,那她就再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必須選擇一條路走到黑。

沈灼灼可真的夠心黑的,李恒香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這位殺神。

心中犯苦,李恒香表麵則規規矩矩地告訴了謝秋蒔,她在山上探聽到的消息。

“那座山其實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山,上麵有蠻族的據點,兩年前他們就在那座山上待著了,期間一應物資全都由本地人采購,送上山去,大部分人都會被他們直接殺了,以防消息走漏。”

李恒香想要解釋一下為什麼自己沒有被殺,謝秋蒔衝她笑了笑,表示非常的信任她,不必解釋,接著說便是。

謝秋蒔的態度算是給李恒香吃了一劑定心丸,謝秋蒔和沈灼灼不是一類人。

李恒香不用擔心自己沒有利用價值後,被直接送上路。

沈灼灼如果知道李恒香是這麼想她,一定會付諸行動,坐實這種印象。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好人,李恒香想的是一點兒都沒錯呀。

“前段時間蠻族進攻燕門關,並非僅僅是為了南下掠奪,更多是因為現在蠻族的王,蠻王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大病,需要一味極珍貴的藥材治病,那藥關外沒有,隻有我大莊境內有,他們不敢走漏消息,怕草原上的部族群起而攻之,因此他們悄悄地派了一隊人馬,順著那座山進入了黑山鎮。”

“聽他們的意思是說,他們已經找到了藥,不日便會送藥回草原,救他們的大王。”

李恒香前麵說的話,並沒有引起謝秋蒔太多情緒。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即使是草原上的王,他也終會有老去的那一天。

他老了,病了,並不代表他瘋了,傻了,如果想要趁著這個機會進攻蠻族,大莊不一定會得到什麼好處。

甚至有可能迫於外界的壓力,草原內部空前團結起來,因禍得福,平穩過度王權。

所以即便大莊知道草原上的王身體出了問題,也無可奈何,最好的辦法就是隨其自然。

但是李恒香後麵說的話,就很不尋常了。

蠻王病了,朝廷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草原那邊的人已經找到藥材了,甚至快要送回去了,他們也什麼都不知道。

朝廷是聾了還是瞎了?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告訴朝廷此事。

現在朝堂上那些大臣都在做些什麼?他們都在議論如何和談,如何爭權奪利,送他們選定的人上皇位!

謝秋蒔此刻突然有一種,大莊要完的感覺。

“李姑娘說的話,可能就是徐縣令上山的原因,不然徐縣令身為一地縣令,怎麼會孤身一人跑到荒郊野嶺處,還被那群蠻族人給抓了。”

沈灼灼怕謝秋蒔不夠重視此事,將徐禪也拉入局中。

徐禪到底是因為什麼上山?是自己上去的還是被彆人擄走的?這些問題的答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蠻族要做得事,定然是大莊要阻止之事!

如果這次草原上的王,平安度過此劫,那蠻族可能就要進入為期數十年的穩定和平階段。

而如果草原的王就這麼死了,接下來的數十年,草原必定大亂,那些部族誰都不服誰,肯定會打出狗腦子來。

到時候大莊隻需養精蓄銳,等能力足夠,便可以一擊斃殺蠻族。

草原上的遊牧民族,是身處中原的農耕民族最大的敵人,隻要能將這個敵人消滅,哪怕不是徹底的消失,而僅僅是打服對方,就能在曆史書上留下一個千古不絕的美名。

無論當時的帝王是什麼模樣,在後世眼中那都是英明君主。

這天大的功勳,若是抓不住,那簡直就是愚不可及的蠢才。

謝秋蒔沒有沈灼灼想得深,她比沈灼灼更加腳踏實地,此刻的她駐足當下,得出了與沈灼灼一樣的結論。

絕對不能讓草原上的那位王,拿到他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