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1 / 1)

百姓們又被吸引住了視線,紛紛圍了過來。

“小侯爺又要搞什麼活動了?”

店小二們又不停穿梭在人群裡解釋。

“諸位父老鄉親,你們後日帶上一坨棉花到城門口去,大坨小坨無所謂,新舊也無所謂,沒有棉花,有鴨絨鵝絨,或者羊毛也行,隻要洗乾淨的都可以。”

“帶這些東西作甚?”

店小二們又解釋,“侯爺現在急缺保暖的棉花,總之,棉花也不是白拿大家的,侯爺為大家準備的報酬定然是不會讓各位父老鄉親們失望的,甚至還能終身受益。”

百姓也能想得到,祁小侯爺緊缺棉花,大概是為了城外的災民,前幾天也有人見到了小侯爺和王家布莊的當家人頻繁來往。

所以他們猜測,應該是小侯爺找王家買了布,然後現在缺填充物,他們京城周邊並不盛產棉花,大多數棉花都是邊疆那邊拉過來賣的。

總之,短時間要買足夠給災民禦寒的棉花,不容易啊,想必也是因為這樣,侯爺才想著讓大家一人捐獻一把棉花吧?

百姓們深思,一坨棉花,不拘大小,也不拘新舊,說實在的,這裡是京城,哪怕是小乞丐都能拿出一張舊棉被。

從棉被裡摳一坨棉花出來,也不影響自己取暖。

誰家都不缺這一點。

有人在人群中高聲說。

“想來侯爺也是為了做善事,咱們普通老百姓沒啥錢,也沒啥能力,就算想幫忙也沒處使勁,城外的災民,也是咱們大晉的子民,不說彆的,出一把舊棉花還是可以的。”

又有人接話。

“食之禪的店小二也說了侯爺不會白要咱們的棉花,我準備把我小時候的舊棉衣拆出來。”

“算我一個,我小孫子去年冬天的繈褓也沒啥用了,被小孫子尿過不知道多少回了,家裡人也嫌棄,不如再拿熱水洗洗,送給災民,洗乾淨了也能用。”

“也算小女子一個。”

“還有我。”

……

百姓們聞聲趕來,聽完消息之後,又匆匆離去,都在琢磨自家能拿出什麼東西來幫一幫災民們。

天災已經很可憐了,現在還流離失所,馬上就要下雪了。

從前沒有人組織過這樣的行動,他們也不敢貿貿然地單獨闖入災民堆裡,如今有祁小侯爺帶頭,他們也是願意出一份力的。

在這一刻,他們甚至都沒有細想祁小侯爺到底會給他們準備什麼樣的報酬了。

消息傳到祁秋年耳朵裡來的時候,還是不免被百姓們感動了一把,善良的人還是很多的。

其實他之前想的,無非就是能收多少算多少,反正也不會有人去計數,到時候他就可以從空間裡倒騰一批棉花混在一起。

複仇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但是災民他也是真的想安置。

在末世前,他們祁家也能算得上小說裡寫的那種豪門世家了,每年都會花費不小的金額做慈善,這是他們家的傳統。

哪怕他們家現在就隻剩了他一個人。

想到這,祁秋年略微惆悵了幾分,但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京城的初雪,剛好就在百姓們一人一兜子棉花,聚集到城門口的這一刻。

細雪不沾衣,卻帶來了寒冷,昭示著京城正式步入了冬季。

晏雲澈也在今天開壇設法,為災民祈福。

祈福的地點,就在京城的城門之上。

經幡飄動,風馬旗伴隨著雪花,隨風飄散。

晏雲澈一身如雪的僧衣,恍若與這天地間融為一體,木魚敲打的節奏和誦經的梵音,給人們帶來了安寧與祥和。

城門外的災民,三五幾人的就這麼依偎在一起,安靜地聆聽著佛子的誦經聲。

在這一刻,他們似乎沒有了饑餓,也感受不到寒冷,目光裡全是虔誠,希望災難趕緊過去。

祁秋年沒什麼宗教信仰,他從前隻能說尊重他人的信仰,卻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信仰帶給人們的力量。

茫茫天地間,僧衣似雪,祁秋年的心尖上似乎也開出了一朵信仰的佛蓮。

一個時辰的祈福時間,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直到晏雲澈從蒲團起身,對百姓們施了個佛禮,百姓們這才像是回到了人間。

此刻,城門外,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邊是應了祁秋年邀約,來送棉花或者羊毛的京城百姓,另一邊是衣衫襤褸,食不果腹的災民。

晏雲澈下了城樓,和祁秋年打了個招呼,“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都妥當了,佛子不用操心。”祁秋年笑著把自己的大氅脫下來,不由分說地披到了晏雲澈的身上。

“本就風大還下雪,城樓上更冷,佛子也彆嫌棄是我穿過的,先暖暖身子。”

祁秋年義正詞嚴,“佛子替蒼生祈福,也要照顧好自己才是。”

薄薄的僧衣,根本不足以抵禦寒冷。

但從小就體熱的晏雲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能說得出什麼話來。

“冷的話就去馬車上等著,我得先把布料和棉花分發下去。”

晏雲澈微微頷首,卻也沒回馬車,準備等祁秋年一起。

祁秋年站上提前搭好的高台,大源遞上個大喇叭。

他清了清嗓子,“諸位,我是南安縣侯,今日把大家集結在這裡,天寒地凍,感激大家前來赴約。”

他也沒繞彎子,“前些日子,本侯與王家布莊達成了協議,現在王家布莊願意將庫房裡的殘次品和存貨,全部捐獻給北方的朋友們。”

災民人群裡發出熱烈又難以置信的聲音,他們可不嫌棄什麼殘次品,有穿的就不錯了。

祁秋年抬了抬手,讓他們先彆急,安靜聽他說。

“可是目前隻有單薄的布匹,不足以抵禦寒冬,時間緊迫,我們也沒有時間去大批量收購棉花或者其他保暖的填充物,隻能找京城裡的百姓幫忙了。”

災民們的目光都望向了另一邊聚集起來的京城百姓,他們的穿著乾淨整潔,從形製上,也能判斷出百姓裡也有身份高低,但此刻無論是什麼身份的,手裡都提了個大包。

就算自己沒提包的,都讓身後的小廝丫鬟抱著呢。

幾乎沒有見到空手而來的。

祁秋年對百姓們拱手行了一禮。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不論諸位今日帶來的是新棉花還是舊棉花,或者隻是一把羊毛,本侯都替災民們先在此先謝過了,稍後,本侯為大家準備的酬謝,也定然會讓大家滿意。”

沒有人問酬謝到底是什麼,哪怕是最基層的百姓。

他們走出城門才知道,原來災民們都這麼的可憐。

瞧那一個個的,瘦得頭脫相了,頭發也乾燥發黃,站都站不穩了,哪怕是京城裡的小乞丐也沒有可憐到這個份上的。

有人高聲喊了一句,“好一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侯爺大義,今日我們花家琳琅閣帶了五十斤棉花,明日會有人再送來一批針線,定然能用得上。”

花家,是做首飾生意的,生意不溫不火,但這人也聰明,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報家門,變相性地給他們家琳琅閣打了個廣告。

祁秋年也不在意他的小聰明,反而很是欣賞。

有人緊隨其後,“我們餘家書畫坊,今日帶來了三十件舊棉襖,希望北方的朋友們不要嫌棄。”

越來越多的人自報家門,有商人,有學子,有官家夫人小姐,到最後晏雲澈也摻了一腳。

“極樂苑自願捐贈棉被,棉衣若乾,希望與北方的施主們患難與共,災難總會過去的,堅持下來,熬過這個冬天就好了。”

災民那邊,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嗚咽的哭泣聲,沒一會兒,哭泣的聲音就連綿一片。

淚水裡有感動,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祁秋年也有點眼眶子泛紅。

他繼續對百姓說,“稍後諸位可以排隊進入本侯準備的幕布後麵,一百人為一組,你們帶來的棉花就放置在簍子裡就好,酬謝的東西,需要你們親眼去看,本侯保證,絕對不讓大家失望。”

一而再再而三保證,哪怕是百姓們不關心什麼酬謝,此刻也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

祁秋年這會兒又說了,“隻希望大家看過之後先不要說出去,京城裡還有很多百姓沒來過,你們回去隻需要告訴大家,酬謝定然物超所值,甚至惠及後人就好。”

這酬謝還能惠及子孫後代?

百姓們更好奇了。

祁秋年:“城外聚集的災民很多,今天的捐贈或許不足以給每人都換上棉衣,但本侯相信,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眾誌成城,再加上陛下批下來的賑災糧,這個冬天,我們一定能帶北方的朋友們熬過去的。”

一番慷慨激昂的發言,京城裡那些中二又熱血的公子哥兒首當其衝,“我們先來,讓我們先去看看侯爺準備的酬謝。”

晏雲澈吩咐底下的和尚居士跟著祁秋年的家仆和食之禪的店小二們一同維持秩序。

大家的目光都鎖定在了那一張漆黑的幕布後麵。

沒一會兒,幕布後麵就傳來了接二連三的驚呼,驚呼裡全是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