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蔻蔻:???
她承認,所謂跟賀闖的“鬨掰”,有極大一部分原因的確是自己故意為之,可“一腳踹了”“喜新厭舊”是什麼鬼形容?
林蔻蔻眼角都抽搐了起來:“我那是——”
話說一半忽然看見裴恕,不知為何,聲音便戛然而止。
“那是什麼?說啊。”白藍追問,可林蔻蔻那邊半天沒聲兒,於是忽然意識到什麼,小聲道,“你那邊,有彆人在?”
林蔻蔻還看著裴恕。
她本意是讓這人識相點自己出去,可沒想到,這人似乎完全沒看懂她眼神,竟懶洋洋開口:“當然有。”
林蔻蔻:“……”
白藍:“……”
這個聲音?!
過去幾年林蔻蔻跟裴恕是王不見王,從沒打過照麵,可白藍跟裴恕是見過麵也打過交道的,哪兒能聽不出這聲音來?
她感覺自己有點不好:“剛才他一直都在?”
林蔻蔻還在考慮怎麼說。
裴恕替她先回答了,悠悠道:“一直在。”
白藍:“……”
林蔻蔻蹙眉看向裴恕。
裴恕向她一攤手,竟是一臉無辜的表情,仿佛在說:她在問,我隻是如實回答啊。
林蔻蔻看懂了,頓時無語。
電話那頭,白藍的心態卻是已經崩了,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直接隔著電話噴了起來:“我問你了嗎,是在跟你說話嗎?我跟她打電話你插什麼嘴,知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彆以為林蔻蔻現在在你們歧路你就很了不起,我跟她認識可比你早多了!”
裴恕:……?
他知道白藍一向看自己不爽,可據他所知,她噴林蔻蔻不向來比噴自己更狠嗎?曾有一陣他以為白藍跟自己同仇敵愾,想邀請她一塊兒對付林蔻蔻,沒想到被白藍嚴詞拒絕,還罵他跟林蔻蔻一樣狼心狗肺、一丘之貉。
怎麼現在……
罵他比罵林蔻蔻還狠就不說了,還一副正宮娘娘訓誡小三宣示主權的口吻?
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林蔻蔻上次用他微信去撩漂亮女秘書的事,裴恕終於品出了一點味兒來,幽幽看了林蔻蔻一眼:男女通吃,你可真行啊。
林蔻蔻莫名其妙,暫時沒理他,隻趕緊打斷白藍,頭疼道:“行了,隔著電話就彆噴了,話費不要錢嗎?賀闖的事我不清楚,也不想管。你還有彆的事嗎?”
白藍道:“你加入歧路的事,現在外麵已經有人在傳了。”
畢竟這消息太勁爆,林蔻蔻可是跟昔日的死對頭結盟了。
天底下哪兒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她低調,裴恕也並未往外傳揚,可薑上白那單一做,人多口雜,不傳出去是不可能的。
林蔻蔻對此早有準備,倒不怎麼驚訝,隻道:“傳就傳吧。”
白藍那頭欲言又止:“可……”
林蔻蔻問:“怎麼?”
白藍咬了咬唇,道:“這兩天我聽人說,施定青有一單Case找了薛琳合作……”
因為對林蔻蔻離開航向的內情,她並不十分清楚,對“施定青”這三個字會在林蔻蔻那裡會引出什麼反應,也全無把握。
所以,在說這話時,她其實帶著幾分小心。
可萬萬沒想到,林蔻蔻那邊一片平靜,竟道:“我們知道。”
白藍頓時錯愕:“知道?”
林蔻蔻卻是玩味地思索起來,忽然問:“平白無故給我通風報信,白藍,你這真的不叫擔心我嗎?”
“擔心?誰擔心你了?”這一瞬間,白藍下意識否認,聲音都抬高了,一聲不屑地嗤笑,“我等著看你笑話呢,人家強強聯手,你可彆輸太難看!”
說完,也不知是否出於心虛,立馬就把電話掛了。
隻是掛完了才回過神來:“不對啊……”
“打完了?”
座中一名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人,聽見這一聲罵,不由轉過頭去,問了一聲。
這是一間咖啡廳的雅座,此刻有三人在內。
除了斯文男人之外,對麵還坐著一名混血日耳曼人長相的男人,輪廓深刻,金棕色的頭發,瞳孔墨藍,瞳孔深碧,正一臉陶醉地嘬飲著咖啡,倒是沒太注意到白藍在說什麼,直到聽見這問,才轉頭看向白藍。
但凡有個對獵頭行業稍有了解的人在,隻怕都能一眼認出——
這三人在業內都不是什麼寂寂無名之輩,正是四大頂尖獵頭公司其中三家的金牌獵頭!
來自嘉新的白藍自不用說;長相溫和、打扮斯文的,是途瑞的陸濤聲;金發碧眼、英俊非凡的,是同輝國際的Eric Wu.
他們與林蔻蔻都算熟識,也都知道白藍是給林蔻蔻打電話。
這時白藍才緊皺著眉頭,從邊上走過來坐下:“我跟她說薛琳、施定青的事,她竟然跟我說,他們知道了。”
Eric Wu頓時驚訝地揚了眉,一口流利的中文:“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陸濤聲坐旁邊沒說話。
消息自然是那天林蔻蔻打電話來時,他透露出去的,但在這裡沒必要講出來,也不應該講出來。
他隻是注意到了白藍話裡另一個細節:“他們?”
白藍立刻道:“對,他們。她跟我說的是‘我們知道’。老陸,你是不是也覺得奇怪?除了她還有誰,誰跟她是‘我們’?而且回答我的時候太平靜了……好像早有準備,知道得比彆人還多一樣……”
突然間,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浮上心頭。
她瞪圓了眼睛,沒忍住爆了粗:“靠,不會吧?”
陸濤聲和Erci Wu都看向了她:“怎麼了?”
白藍道:“你們還記得董天海那單Case嗎?”
陸濤聲和Eric Wu對望了一眼。
Erici Wu首先反應過來:“在線教育,你是說?”
白藍點了點頭:“有沒有可能,施定青和薛琳、林蔻蔻和裴恕,在同一個領域,撞上了?”
董天海千鐘教育那單是先找過了四大獵頭公司的,隻是大家都沒能找到令董天海滿意的人,而且他們都知道,董天海真正“禦用”的獵頭公司,是歧路。
他再去找歧路,找裴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那麼再落到林蔻蔻那邊,就理所當然了。
陸濤聲知道的信息其實還多一些。
畢竟林蔻蔻當初雖然沒說為什麼給他打那個電話,但猜也知道不會是閒著沒事兒來打聽。
他深思起來:“如果真對上,那就有看頭了……”
白藍哼了一聲,攥緊小拳頭:“讓林蔻蔻打爆她狗頭!”
陸濤聲笑了一笑,搭下眼簾時,卻有些凝重。
Eric Wu平時看著言行舉止誇張,在某些細節上卻分外敏銳,輕易便注意到了陸濤聲此刻的沉默,挑眉看向他:“陸,你好像有些擔心?”
白藍一怔,也看向陸濤聲。
陸濤聲麵帶猶豫,慢慢道:“蔻的能力我們都清楚,但你們可能並不了解薛琳,她絕非什麼好對付的庸才。”
白藍與Erci Wu頓時有些驚詫:聽陸濤聲這意思,竟然是不太看好,甚至擔心林蔻蔻在交鋒中吃虧?
*
“真是,喜歡我乾嘛不承認?”
被掛斷電話,林蔻蔻心情非但不壞,反而極好,甚至忍不住笑了一聲,回頭看向裴恕。
“我加入歧路的消息傳出去,薛琳跟施定青合作的消息也傳出去,這回是真的要拚本事了,我們要輸了恐怕真得丟臉到回家種紅薯了。”
裴恕卻隻是抄著手坐那邊冷靜地看著她:“聽白藍那話的意思,賀闖應該是已經跳槽了,你不打電話去問問他找了哪家?”
林蔻蔻覺得奇怪:“為什麼要問?”
她直接收起了手機走回來,隻道:“對我來說,隻要他離開航向就好。無論最終去哪兒,都是他的選擇和自由,跟我沒有關係。”
裴恕看她一眼,想起陸金所咖啡館那天的偶遇,心道等你真知道他去了哪家恐怕就不這麼想了。
隻是此事畢竟與自己無關,說太多容易過界。
他想想還是沒有多說什麼,隻把因為白藍電話打斷的話題續上:“你跟薛琳,準備用什麼方法見到張賢?”
林蔻蔻把計劃一說。
裴恕聽後,沉默了良久,慢慢道:“你今天還能活著站在清泉寺的地盤上,真的是生命的奇跡。”
他已經開始同情那位隻同自己下過一盤棋的老和尚了。
*
在寺廟裡已經修行了許多年的智定,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麼。
自打那天下棋輸給裴恕後,他便悔恨不已。
怎麼能因為對方賭注的誘惑就輕而易舉答應了打賭呢?人家敢跟他打賭,肯定是有備而來,且有一定把握的。
現在好了,棋輸了,林蔻蔻這頭舊豺沒趕走,又引進來一頭新狼……
“唉,衝動是魔鬼啊……”
距離下棋打賭已經過去了兩天,智定想起來還歎氣,手裡拿著大剪刀“哢嚓”一剪子就剪掉了院子裡一棵大樹斜出的枝椏。
“不過還好,這個姓裴的倒沒有那麼壞,比林蔻蔻有分寸多了。”
他正自嘀咕,安慰著自己,外頭一名年輕的小和尚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不好了,智定師叔,不好了!林、林蔻蔻,她又來了!”
“這麼快又來?”智定大驚失色,立馬把手裡的大剪刀朝天一揚,怒道,“這有什麼可慌的?彆管她,趕她出去!”
“可,可……”
小和尚結巴起來。
智定道:“趕緊去啊,愣著乾什麼?”
小和尚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道:“可,可這回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是跟基金會那邊一大幫人一塊兒來的。”
“什麼,跟基金會?!”
智定大驚,手裡的大剪子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