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變天
當太子走出了大殿之後,後背上的冷汗早已經浸濕了他的衣服。
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的表情,走出大殿之後。
他忽然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彆人之後,他的目光變的冷冽了起來:
“看來父皇果然已經有些不行了。”
他的手中輕輕的露出一個指針模樣的器皿。
那器皿之上,刻度顯然已經降到了最低。
“隻是王叔給的東西到底好用不好?”
太子的目光微微眯了起來。
……
慶王府。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
剛一到慶王府前,便被人接應走了進去。
一道屏風擋在那人麵前。
“東西呢?”
不等那人開口,屏風後麵那道身影的聲音便陰沉的傳了出來。
“這裡。”
那人從懷中掏一個指針模樣的器皿。
旁邊的侍衛在得到屏風後麵人的指令之後,上前將那器皿接到手中。
隨後恭敬的遞上屏風後麵那人的手裡。
“嗯……不錯,賞!”
“謝貴人。”
……
等那人走後,屏風之後,慶王的身影緩緩的出現。
他看著手中這指針模樣的器皿,眼神中閃爍精光。
“建宏……你時間不多了啊……”
聲音之中帶著一種渴望。
那是一種謀劃許久,終於要見分曉的渴望。
……
夏日炎熱無比。
大雍的京中,天氣也逐漸讓街上的行人變的少了許多。
特彆是一到大中午頭上,路上幾乎除了流浪的狗之後,很少間行人的身影。
陸遠之在寅武堂坐著。
紀宣坐在正上首的位置,而陸遠之則是坐在他旁邊。
其餘之人儘是佩寅郎衙門的雲佩。
“今天叫你們過來,兩個目的。”
紀宣臉上沒有了往日裡的的溫和。
所有人都變的嚴肅,紛紛看向紀宣。
“廢話不多說,第一個,我可能需要出去一些時日,這段時間佩寅郎衙門之這的大小事務全都由清河候陸遠之擔任。”
紀宣的目光一個一個掃向這些雲佩。
陸遠之聽到這句話有些驚愕。
紀公並沒有提前跟自己說過。
不過事到臨頭,他也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上來發問。
“第二,這段時間,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稟報到桌上,還有,關於王室之間的任何行動,任何變動,誰都不要參與。”
紀宣說這話的時候,眯著眼,眼神之中全是冷然。
他一個一個的朝著這些雲佩的臉上看過去。
無人敢跟他對視,紛紛垂下頭。
纖靈兒在注意到紀宣那冷冽的眼神之後,心中一顫,也連忙將頭給低了下去。
“敢問紀公,您要去何處?”
陸遠之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紀宣淡淡道:
“你們不用多管。”
行吧……
陸遠之也知道,紀公如果不打算說,那誰也問不出來。
紀宣辦事永遠都講究一個雷厲風行。
第二天,陸遠之的行房暗牘之上便多了不少文書。
全都是近下雲佩交上來的。
“呼……”
看著那堆積如山的文書,陸遠之隻感覺一整個心都累住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強行按在了樹山之中。
“候爺……”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陸遠之的眉毛輕輕一挑。
“進來。”
說完,他的目光變的饒有興趣起來。
門口,耿直那雄壯的身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過來。
看到陸遠之的眼神之後,他一咬牙,直接單膝跪在地上:
“候爺,先前多有得罪,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彆與屬下置氣。”
說完,便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他說的正是前一段時間自己跟陸遠之在府中發生的衝突一事。
這件事直接導致了他跟陸遠之兩個人都進了佩寅郎衙門之中的詔獄。
“嗬嗬。”
陸遠之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輕輕的笑了一聲。
聽到陸遠之的笑聲,耿直垂著的頭顯的更沒有了底氣。
他咬了咬牙道:
“當日是屬下做的不對,受人蒙蔽……不過您放心,那次之後,屬下已經徹底將手下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給換了個遍……”
聽到大家將話都說到正份上了,陸遠之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紀公跟自己的說過,耿直這個人除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之外,彆的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是可用之人。
“耿直雲佩先起來說話。”
陸遠之的聲音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感。
隻是與平日裡的閒聊差不多。
但耿直卻是從這一句中聽出來一抹不一樣的意味。
紀公都叫我憨貨的……
這怎麼換個頭兒,就感覺不一樣了呢……
耿直垂著頭,緩緩的站起來,不敢跟陸遠之對視。
陸遠之隻是淡淡的看著他:
“上次的事情我並沒有放在心中。”
“候爺……”
耿直聽到這話,眼神愣了一下,茫然的抬頭看著陸遠之。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會拿上次的事情跟伱過不去。”
陸遠之看到他茫然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想要發笑。
這人一看就是個沒有腦子的憨貨。
比較好掌控一點。
會辦事,有武力,就是沒腦子。
這樣的人雖然好用,但他也容易被人蒙蔽作出一些讓上司頭疼的事情。
反正人人都是一把雙刃劍,主要還是看握劍的人怎麼用。
陸遠之淡淡道:
“彆想太多好好跟著我做事,有功勞不會少了你,但若是做不好……”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變的無比的陰沉:
“那受罰的時候,可彆怪我不講情麵。”
“屬下自然知道!!”
耿直回答的很大聲,他覺得既然陸遠之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已經不跟自己計較那麼多了。
“嗯,誰讓你來的?”
陸遠之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公羊……呃。”
耿直的剛說出來便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他不好意思的看著陸遠之,低著頭沉默不語。
“你這性子,絕不是能想出來到我這主動認錯的腦子。”
陸遠之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你剛過來的時候我就想到肯定是有人給你出的注意。”
“嘿嘿。”
耿直憨笑一聲。
“詐你一詐還真給你詐出來了。”
陸遠之笑了笑。
“害,您跟紀公一樣,瞞肯定是瞞不過的,我就知道好好聽話,有活讓我乾,我就第一個去乾,沒活讓我乾,我就老老實實的乾。”
耿直憨笑一聲,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嗯,那紀公交代的東西,還記得嗎?”
陸遠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記得!這段時間好好乾手裡的活,跟著您!還有,不要參與任何關於皇室之人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耿直臉上帶著自傲,仿佛能記這麼多東西是他天賦異稟一般。
“嗬嗬。”
陸遠之無語的笑了一聲:
“行了,滾吧,讓公羊敢來見我。”
“好咧!”
耿直笑的很開心,像個孩子。
……
“候爺。”
公羊敢一絲不苟的麵容,他緩緩的走入了陸遠之的行房之中。
這幾天陸遠之的懸鏡堂已經被人將門檻都給踏破了,幾乎佩寅郎內大大小小的事務他都得處理。
而公羊敢卻是第一次來,看到案前那熟悉的身影。
他一時間心中有些惆悵。
眼前這小子,半年之前練武之上還需要自己的指點。
這才過了多久……人家已經是大雍的清河候,領了佩寅郎副指揮使的職位。
而自己,卻還是在原地踏步。
更讓人難受的是,紀公在出走之前,還特意交代自己,要好好跟著眼前這人,不能有二心雲雲……
就像是在……交代後事。
公羊敢一時間不敢接受自己的想法,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說說吧。”
陸遠之看到公羊敢這個老熟人之後,輕輕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雜物,抬頭之後,目光炯炯的看著他。
“說什麼?”
聽到陸遠之的話,公羊敢明顯愣了一下。
“你找耿直……應該不是就隻是為了讓他給我道個歉吧?”
陸遠之挑了挑眉毛。
在他的眼中,公羊敢這個人一直都算不上笨人。
雖然隻是有個幾次簡單的接觸,但是公羊敢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城府極深的老頭。
不過也能想得明白,如果真是沒腦子的人,紀公怎麼可能會天天將其帶在自己的身邊?
“呃……”
公羊敢聽到陸遠之的話之後,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他早就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叫陸遠之的人智力無雙,這還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
平日裡他對陸遠之印象最深的便是其在紀公的麵前耍無賴裝瘋賣傻的場景。
“候爺……屬下主要是想問問您。”
公羊敢的眼神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頓了一下之後,他抬起頭,直直的看向陸遠之:
“您對朝中……這段時間可看出什麼動作?”
公羊敢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認真的將話給說出來,靜靜的看著陸遠之。
陸遠之頓了一下手這的動作,他緩緩的抬起頭,目光變的冰冷:
“你問這個做什麼?”
說話之間,那三品武者的氣勢已經緩緩醞釀而起。
隻要公羊敢下一句話說的不對,你可能迎接他的便是雷霆之勢。
陸遠之的氣勢如同重山一般壓了下來。
壓的公羊敢一時間有些喘不過來氣。
但他心中並沒有因此而更加的壓抑,反而硬生生的頂著這個氣勢直直的看著陸遠之:
“據屬下得知,慶王府,東宮太子殿下,最近可能會有大動作。”
公羊敢沒有說具體的,說完這句之後,他依舊緊緊的看著路遠之。
當他說完之句話的時候。
驟然感覺身上的氣勢猛然增加。
“噗嗵。”
頂不住這如山倒一般的氣勢,公羊敢直接跪了在地上。
他的臉上全是汗珠。
那山羊胡也相繼一根根的扭曲。
他依舊是死死的看著陸遠之。
“紀公不是說過了嗎,這事情,與我們無關。”
陸遠之目光冰冷,仿佛沒有看到他那扭曲的表情,淡淡道。
“但該稟報的,屬下必須要報。”
公羊敢聲音低沉。
“嗬嗬。”
陸遠之輕笑一聲。
收回了自己的氣勢。
“呼~”
公羊敢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驟然減輕。
整個人都如同剛被從水中撈上來一般。
心中隻有苦澀。
三品!
這是三品武者獨有的壓迫力。
一年之前還隻是一個初入八品的小娃。
現在已經成為自己根本就抵擋不住的參天巨物……
這種差距,哪裡是人跟人的差距啊……
“你能有這份心,本候很滿意。”
陸遠之笑眯眯的看著公羊敢。
他看明白了,眼前這人肯定是被紀公做過思想工作了。
八成就是想試探試探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本候還是那句話,宮中哪怕是變出朵花來,跟我們也沒有關係,你隻需要記住,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陸遠之的聲音已經變的逐漸冰冷。
“屬下知錯。”
公羊敢心裡反而鬆了口氣,他直接跪在地上,給陸遠之磕了個頭。
“嗬嗬,起來吧。”
陸遠之虛手一抬。
一股浩蕩的氣息便順著他的手朝著公羊敢襲來,將其拖起。
“謝候爺。”
公羊敢站了起來,臉上恢複了一絲不苟的模樣。
“回去告訴眾弟兄,好好的恪守本職,不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這宮中的天就算是再變,也跟我們沒有關係。”
陸遠之輕輕的敲了敲桌麵,發出“噠噠”的聲音。
“屬下明白。”
公羊敢抿了抿嘴,對陸遠之的話奉為經典。
“去吧。”
陸遠之揮了揮手。
“是……”
公羊敢猶豫了一下後,又對陸遠之行了一禮:
“從今之後,定以候爺馬首是瞻。”
“哈哈!言重了,我們互相合作。”
陸遠之站起來,將公羊敢扶起,並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上朝,還是要辛苦你的。”
“都是應該的。”
……
等公羊敢走之後。
陸遠之恢複了麵無表情。
他緩緩的來到自己的桌前,看著桌上那一堆未處理的文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抽出來其中一個,目光變的凝重起來。
“慶王暗訪城西,虎符交付……”
“太子兩日進出禦書房,探視陛下……”
看著窗外的景色,陸遠之的目光低沉:
“看來,這京中的天,當真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