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牢房(1 / 1)

“說完了嗎?”

那京兆府的領頭差役神色淡然的走上前,漠然的注視著陸遠之與海無恙。

海無恙並不懼怕,冷冷的擋在陸遠之身前。

“快去!”

陸遠之伸手推開皺眉,輕輕推了一把海無恙。

剛剛陸遠之交給海無恙的那些東西他都有看到,心中並不奇怪。

京中犯事的人多了。

每天見過這類人也多了,被逮捕之前求鄰裡相親求人的……

數不勝數。

然而那些被求助的人來撈人的寥寥無幾,能把人撈走的更少。

他對海無恙臉上的寒意視若無睹,徑直走到陸遠之麵前,麵無表情道,指了指身後差役手中的枷鎖:“你自己乖乖戴上還是拒捕?”

陸遠之點點頭上前:“我自己來吧。”

他彆無選擇。

當街鬨事,最多也就挨幾鞭子,或者在牢裡蹲幾天。

可若是反抗這些差役……

說不得罪加一等給自己定個死罪。

至於禮部侍郎能不能走通關係給自己點兒罪名他倒是不擔心,彆忘了大舅也不是吃素的。

那領頭差役見陸遠之如此識相,滿意的點點頭,對著身後一隊人馬大手一揮:

“帶走!”

…………

周懷禮眼神陰狠的看著陸遠之被帶走的身影,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看向自己身邊的老者,“走吧,一起。”

那老者恭著身子:“是。”

“周懷禮,你若敢處以私刑,你我不死不休!”

海無恙看周懷禮的眼神恨不得要殺吃了他。

周懷禮聞言,臉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海無恙,剛剛的殘忍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臉上那讓人生寒的笑意:

“你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

他一挑眉毛繼續道:“聽說佩寅郎詔獄中有一刑法喚作水刑,等會兒試試。”

說完,他便猖狂大笑,不搭理臉色難看到極點的海無恙,那衝神境老者二人跟在押著陸遠之的人馬尾隨。

“無恙!”

柳鳳年見人馬全都走了,臉色難看的看向海無恙。

“拿上它,去佩寅郎找一個叫張慎行的人,就說陸遠之有意加入佩寅郎,但此時遇難……”

海無恙深吸一口氣,他將手中拿刻著“悵”字的令牌遞給柳鳳年,嚴肅道:“一定要速度。”

“那你呢?”

柳鳳年接過令牌問道,

“我回一趟學院,快去,此事耽擱不得!”

海無恙說完眼神一正,指著柳鳳年,淩然正氣喝到:“身輕如燕!”

一股蕩著煌煌正氣的波浪順著他的聲音直直的撞擊在柳鳳年身上。

柳鳳年趕緊轉身,一個大踏步向前跑去,穿梭在人群當中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見柳鳳年離去,海無恙不敢猶豫,看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女人,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給她道:“拿著銀子治好你家男人。”

說完,他頭也不回,去教坊司牽過自己的馬匹,一路疾馳趕往青禾書院的方向。

教坊司二樓。

一位麵容普通,渾身透著酒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悠然的看著樓下發生的這一幕。

他雖容貌並不出眾,但那渾身散發出的華貴氣質卻在人群中宛如奪目星辰。

“爺,宋先生來了。”門外,一道人影恭敬的聲音傳入房門,

男子一聽,眉毛微微一挑,嘴角勾勒出一道笑意:“請!”

緊接著就是開門的聲音。

“大早上來教坊司,不愧是你!二皇子殿下!”

一道俊郎異常的身影從門外走來。

人未至,聲先行。

走到近處,露出一張讓少女臉紅的俊郎麵容。

“你不也應了?”

那貴氣男子混不在意來人的調笑,嘴角微微笑道:

“恪物司的風氣不還是你帶出來的?國師大人也沒好好管教你?宋鈺,白毛可不興說綠毛啊!”

“嘖,彆說那個了,我師父現他老人家可沒少打擊我。”喚作宋鈺的年輕男子一聽這話,臉上浮現出一絲頹然。

“怎地?罵你了不成?”二皇子眉頭一挑,

“近日那崇北縣傳來的冰錐案你可曾知曉?”

宋鈺隨身坐在二皇子麵前,拿起一個果子,放進嘴裡哢嚓一聲咬了一大口。

“略有耳聞。”

二皇子對於宋鈺作態毫不在意,他自己也拿起一個,盤著腿咬了一口,臉色饒有興趣的看著宋鈺。

“傳聞那冰錐殺人是因我研製出的製冰法門。”宋鈺看著二皇子,又咬了一口果子,臉上帶著不屑道:“早知當初創出此法會殃及無辜,便不外傳了。”

恪物司,當年國師創立的初衷便是為國為民,利國利民。

所以恪物司便是為國家研製各種利國利民發明的地方。

而宋鈺作為國師的嫡係弟子,更是其中翹楚。

“嗬。”二皇子對宋鈺的說法嗤之以鼻:“殺人不在法門,而在人心,縱然沒有冰錐,也會是磚胚,長釘……想要殺人辦法多的是。”

“所以啊,我就去問我師父了,請他給我算算。”宋鈺說到此處,臉上透著一絲不可置信:

“我師父說破冰錐案的雖是海睿海大人,但破我冰錐秘法的卻另有其人!”

“哦?!”二皇子也睜大了眼睛。

宋鈺,雖然為人與自己一般不著調,但那一身詭譎的恪物法門卻是實打實的當世絕頂!

“是何人?!”二皇子追問。

“海睿的外甥,好像喚作什麼陸遠之,哦對了,最近聲名鵲起的海無恙是他表弟,據說長的與我一般俊郎。”

宋鈺一臉神往:“區區邊疆知識匱乏之地,居然能破此法,恪物水平定然不一般!若是能見上一見,聊上幾句,說不定對我恪物之法大有裨益!”

聽聞宋鈺的聲音,二皇子一愣。

海無恙的表哥??

模樣俊郎??

“我剛剛確實看到海無恙了,除了整日與他形影不離的柳鳳年之外,確實還有一位少年。”

二皇子皺眉。

“哦?”宋鈺眼前一亮,問道:“模樣如何?”

二皇子想了想,隨即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確實俊郎。”

“那便是了!在哪兒呢?”

“當街打了禮部侍郎家的公子,剛剛好像被京兆府的差役帶走了。”

“碰!”宋鈺直接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你乾嘛去?!”

“當然是找他詢問是怎麼破解我那製冰之法的!”

“我……本王隨你一起!”

………

“駕!!駕!!”

海無恙也顧不得其它,一路上聲音大喝,手中的馬鞭不要命的揮舞。

快點!再快點!!

青禾書院的俊俏男子,一路上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海無恙無心兼顧彆人,他看馬匹速度快不起來他那俊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狠色,對著馬匹大喝一聲:

“身輕如燕!”

又是一道煌煌波紋,那馬匹的馬蹄在下一刻竟然生出道道殘影!

馬匹如同一道閃電,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隻是海無恙的臉色卻是蒼白無比,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滲出,嘴唇也在情不自禁的打的哆嗦。

眼神已經恍惚不已,仿佛隨時會倒下。

沒多久,馬匹便直愣愣的衝出京城,來到了青禾山腳下。

麵對這平日裡熟悉到骨子裡的書院大門,海無恙拚勁最後一絲力氣大喊一聲:

“吾乃海無恙!速速開門!”

喊完便昏倒在馬背上……

那馬匹被加了buff之後,猶如絕世駿馬,對於書院的圍牆熟視無睹,長嘶一聲,四蹄一揚,竟然堪堪越過了那高大的圍牆!

老馬識途,一刻也沒有停歇,在書院裡橫衝直撞,一路來到一座古樓前。

古樓前,一年月五十的老者恰巧在院中揮灑筆墨。

這老者須發稍白,麵上卻不顯老態,可謂是鶴發童顏。

聞得馬蹄狂亂,老者皺眉,抬頭看去,卻見自己那弟子正軟趴趴的伏在馬上。

隨即臉上皺眉眉頭,擱置手中狼毫。來到馬匹邊上。

看到自己弟子麵容蒼白,嘴唇顫抖,已然昏死過去。

“觸手生春。”

老者輕喝一聲。

下一瞬間,海無恙瞬間醒來,臉上的蒼白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剛剛還猶如大戰盤絲洞的虛弱瞬間消失,整個人生龍活虎起來。

剛一醒,海無恙便翻身下馬,對著老者納頭便拜:

“師父!還請救救我家大兄!!”

這老者正是海無恙在青禾書院的老師,名字喚作徐善守,是青禾書院的幾位大儒之一。

徐善守聞言,神色變得嚴肅:“何事如此慌張?”

海無恙趕緊將剛剛在教坊司發生的事情講給老者聽。

語氣簡介,寥寥數語便將始末說的透徹。

聽聞此言,徐善守臉色變得難看,盯著海無恙道:“教你的養氣功夫全都忘了?”

“那周懷禮縱然可恨,可他教訓的確實是自家仆人,此事我等不占道理,如何去救?!”

“師父!”海無恙聞言,神色大急言道:“那周懷禮行事乖張……”

“勿要再說,此事,我出不得麵。”徐善守一揮手言道:“若是你出手,我還會護你一二。”

說完便停下聲音,言下之意就是我與你那表兄非親非故,如何救他?

海無恙一聽徐善守說的堅決,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剛要起身,一枚玉佩卻是從他懷中掉了出來。

“叮~”

白色玉佩與地麵碰撞發出脆耳的聲音。

二人下意識看去。

徐善守的臉色瞬間大變,嚴肅無比的看向海無恙問道:“這玉佩從何而來?”

海無恙一愣言道:

“我大兄給莪的信物,說讓我持此物前往書院,然他並未告訴我尋何人,無奈之下弟子第一時間便來尋您。”

徐善守“騰”的一聲站起,一把奪過海無恙手中的玉佩,

“你方才是說京兆府是吧?”

海無恙呆呆道:“是。”

“縮地成寸!”

下一刻,徐善守的身子瞬間消失不見。

隻留下海無恙一臉茫然的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

…………

京兆府大獄

陰森無比。

此時的陸遠之帶著枷鎖,被縛在一張布滿血跡的老虎凳上。

站在他麵前的有四個人。

兩位京兆府製服的差役。

還有周懷禮與那位老者。

周懷禮環抱著胳膊,臉上浮現出冰冷的笑意,此時的他哪還有一絲囂張跋扈,有的隻是一張陰柔無比的笑臉。

周懷禮給老者使了個眼色。

老者收到後,臉上帶著笑容,從懷中掏出兩張銀票遞給那兩位差役前:“辛苦了,二位去歇著吧,接下來交給我們了。”

那兩位差役麵不改色的收起銀票,臉上堆滿笑容:“行嘞爺,彆把人玩死就成。”

“放心,規矩還是知道的。”老者滿麵含笑。

兩位差役看了一眼被束縛的陸遠之,臉上升起一絲憐憫。

隨即便轉身出門,消失在這間小小的牢房當中。

…………

陸遠之麵色平淡的看著眼前的周懷禮。

周懷禮嘴角含笑,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刃匕首。

匕首柄處兩顆瑪瑙,一顆紅色,一顆綠色。

“我這匕首內置彈簧,削鐵如泥,上有兩顆瑪瑙,摁下其中一顆匕刃縮回柄中,便不會死,摁下另一顆,匕刃巍然不動便洞穿血肉。”

“不知你想選哪一顆?”

周懷禮緩緩走向陸遠之身邊,臉上的笑意愈發詭譎,用匕首麵在陸遠之的臉上輕輕拍打。

那老者隻是淡然的站在一旁,看著周懷禮表演,仿佛對此他已然習以為常。

“都不選可以嗎?”

陸遠之問的很認真,被枷鎖束縛,他渾身使不出一分力氣。

這該死的傻屌二代,屁本事沒有,嚇唬人的話倒是說的一溜一溜。

周懷禮挑眉,輕聲搖頭道:“不行哦~”

“那我想抓鬮選。”

陸遠之看著那發亮的匕首,心裡隻想拖延時間,他的表情依舊認真:“我運氣一向很好。”

“沒有工具。”周懷禮嘴角笑一咧,“所以我來幫你選吧。”

陸遠之還想再說什麼。

卻見那周懷禮輕輕靠近陸遠之的耳朵。

輕輕的一句話。

說的陸遠之亡魂大冒,脊椎發涼。

一瞬間隻覺的一股涼氣從尾椎骨隻竄頭頂!

“姓陸的,一路走好!”

轟隆!

陸遠之隻感覺腦海處一聲大爆炸響起,耳朵在這一瞬間都鳴叫起來,外界的聲音再也傳不進來!

他現在滿腦子就一個想法。

周懷禮怎麼知道自己叫什麼!!!

明明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暴露過名字!!

除非……

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