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曖昧的氛圍被突如其來的門鈴聲打破,左鐲最先回過神來,快步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帥氣的青年,他身著棕色格紋西裝搭配同色馬甲,內裡襯衫領口敞開,隱約露出性感的鎖骨。修長雙腿被剪裁得當的西褲包裹,腳上是一雙擦得鋥亮的布洛克皮鞋。
來人身材高挑挺拔,五官精致得仿佛雕塑般完美。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他有著一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眼底似有星光閃爍,眼角一顆俏皮的美人痣更添幾分風流倜儻
青年微卷的黑發用發膠梳理得一絲不苟,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保持著紳士的微笑,目光卻牢牢盯著左鐲。
他的麵容與那夜的記憶重合,左鐲恍然道:“我記得你,你就是那天遞給我手帕的人……”
“左大攝影師還記得我,真是榮幸。”他的嗓音低沉悅耳,如大提琴般醇厚動聽。他邁開長腿,走到左鐲麵前,以一個標準的社交距離停下,朝她伸出右手。
“我是昝淮,月擎集團總裁,也是這次特展的總負責人。左大攝影師,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說罷,他彎起嘴角,笑容溫和而迷人,一如那日他體貼地遞給她手帕擦拭唇上傷口,十分紳士。
“你好,我是左鐲,很高興認識你。”左鐲禮貌地回握住昝淮修長有力的手,清了清嗓子說道。他的手很溫暖,指腹有一層薄繭,應是常年健身的結果。
“早就久仰大名,年紀輕輕便成為了頂尖的馬格南攝影師,實在令人佩服。我一直都想親自見您一麵,所以當藺老師將提案送達月擎集團的時候,我便立即批準了。”
提到藺鴻鳴時,昝淮眼神微黯,但很快便恢複如常。他抽回手,轉身麵向藺鴻鳴,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我還怕藺老師存私心,舍不得把這麼好的機會給我們風暴洋呢。”
“昝總客氣了,我一直把左鐲的這次特展作為自己最看重的一次策展企劃。她的才華毋庸置疑,作品直抵人心。我會儘我所能,將這個展覽打造成國內第一的華人攝影師特展,讓大家都見識左鐲的巔峰之作。”
藺鴻鳴推了推眼鏡,不動聲色地與昝淮握了握手。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藺鴻鳴的直覺嗅到了昝淮那細微不可察的敵意。
“那便拜托藺老師了。”昝淮微微頷首,狀似隨意地環視四周,目光在那些陳列的舊照片上流連許久,似乎是看見了什麼刺眼的事物。
“看來這展覽已初具規模,不知我是否有幸提前參觀一二?”昝淮的一雙桃花眼盯著左鐲,儘盯得她臉頰有些泛紅。
藺鴻鳴下意識地擋在左鐲麵前,阻斷了昝淮的視線。
“樂意之至。不過目前展品尚不齊全,僅有一些已刊登的作品和舊作,作為示意用途。不如由作為策展人的我帶您參觀,進行講解,會更清楚一些。”藺鴻鳴側身,對昝淮做了個“請”的手勢。
昝淮雖然滿臉笑意,可手指卻幾不可察地握緊成拳。他點點頭,跟著藺鴻鳴走了進去。
左鐲並沒有看出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暗自較量,隻想著借此機會多聽聽藺鴻鳴的規劃。昝淮這個第三者的出現,倒是緩解了她麵對藺鴻鳴的尷尬。。
然而,才剛一到入口處,藺鴻鳴的手機微震,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抱歉昝總,展覽的審核文件出了點問題,需要我緊急處理一下。要不今天的參觀先推遲?”
昝淮對此事並無微詞,反而他挑了挑眉,轉身指向左鐲:“沒關係,藺老師如果忙請自便。我還有左鐲在,不怕無聊。”
左鐲聞言啞然,怎麼自己突然被指名了。
“藺老師,你快去忙吧。”昝淮指了指藺鴻鳴手裡震動不斷的手機,“若是耽誤了審批,更得不償失。”
藺鴻鳴雖然不情願,但事情緊急,他也無暇顧及其他。隻得匆匆交代了幾句關於展館的安全注意事項,便急匆匆地走了。
昝淮的眼神在藺鴻鳴離開的背影上停留了一會,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下一秒,他斂去鋒芒,換上一副無辜乖巧的表情。昝淮微微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陰影,又忽閃著抬起眼,用濕漉漉的眼神看向左鐲,仿佛一隻渴求主人撫摸的小狗。
“左鐲,現在隻剩我們倆了。你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你的作品?我可是期待很久了。”他的口氣近乎撒嬌,顯得十分乖巧可愛,和之前意氣風發的紳士判若兩人。
左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微泛紅。她試圖板起嚴肅的臉,輕咳了幾聲:“咳咳,我可能講的不是很好,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隨即快步走向展廳。
昝淮偷偷在她身後勾起嘴角,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他三兩步跟上左鐲,自然而然地走到她身側,兩人的手臂時不時輕輕相觸。
左鐲拿著藺鴻鳴的資料,一邊指著牆上的作品,一邊逐一介紹。從獲獎人像,到後期抽象創作。昝淮始終微笑聆聽,偶爾提出獨到見解。
令左鐲驚訝的是,昝淮對攝影的理解非常深刻,常常三言兩語就能點破作品背後的情緒和隱喻。和他交談,就仿佛找到了一個真正懂自己的知音。左鐲一開始還不習慣講解,但隨著和昝淮的慢慢交流,她漸漸放下戒備,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的創作曆程和心得體會,興致來時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兩人聊到興起,轉身間,一幅巨大的肖像畫映入眼簾,兩人不由駐足。
畫麵的主體是一個少年,背景是一間屋內的窗戶旁,西墜的金烏將少年的輪廓鍍上金色。少年的模樣看不清,他手裡舉著一個相機,鏡頭正對觀畫者,仿佛在拍攝觀者。
左鐲沒料到這張照片會出現在這裡。那是她多年前投給巴黎美院的作品,自那之後她便將這係列封存,連同回憶。
她回頭看了眼昝淮。隻見他正專注地端詳這張照片,俊美的側臉籠罩在柔和的燈光中,如希臘神祇般俊美不可方物,卻又透著一股疏離。昝淮似有所感,驀地回眸,意味深長地衝左鐲一笑。
“這是?”他饒有興致地問。
“這是我七年前一個夏天拍的作品。”左鐲側著腦袋回憶,“這張照片的主題叫‘夢醒了’。”
“夢醒了……”昝淮喃喃自語,眼神突然變得晦暗不明,“少年的夢該醒了嗎?”
左鐲正欲解釋,可昝淮不等她開口,便繼續問道:“左鐲,你覺得他在拍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左鐲一愣。七年前的記憶已經有些久遠,一切都蓋著模糊的紗,她思忖片刻,答道:“我記得他當時正在拍窗外的風景,聽到我的快門聲才回頭。”她似乎覺得有趣,輕輕笑了一聲,“大抵是剛學會使用這古董相機,拍著玩呢。”
昝淮不置可否,幽暗的眼睛緊盯著她:“我倒是覺得,那個少年,應該是在注視著自己的戀人。”
他的話就像那誘惑夏娃的毒蛇,絲絲地吐著信子,誘惑著左鐲再次觸及那個被她封存的,記憶深處的夏天。
“嗬嗬……一千個讀者的心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昝總倒是個浪漫主義的人。”左鐲岔開話題,並沒有正麵回答。
昝淮見狀也不追問,他似乎有些心急了。他再次手握成拳,讓自己內心平靜下來。又變回了之前的謙謙君子的模樣。
“你彆叫我昝總了,就像靳磊一樣,喚我昝淮或者阿淮就好。”他伸出手,示好一般想與她相握。
左鐲見狀,倒是沒有反應,反而雙手抱胸,突然戲謔道:“這麼說起來,我剛剛就想問你了。”
昝淮不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什麼問題?”
“明明你和我弟靳磊是同輩,為什麼你從來沒喚過我為姐,反倒從一開始見麵就直呼大名?”左鐲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直接叫自己的名字。
“原來在意的是這個啊。”昝淮無奈一笑,將手插回口袋。他突然傾身向前,俊臉距離左鐲僅有咫尺,“左鐲‘姐姐’,你希望我這麼叫你嗎?”
他還故意在“姐姐”這二字上加重,嗓音低沉磁性,拖長的尾音裡滿是揶揄暗示,卻恰到好處,撩得人心癢難耐。
他唇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眸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左鐲臉上。那雙桃花眼半闔,長睫輕顫,流露出慵懶魅惑之意。左鐲隻覺心跳漏了半拍,呼吸也急促起來。
“彆……你還是叫我左鐲吧。”我的心臟可受不了,左鐲下意識按住胸口。
“你看,我就說還是叫名字好。”昝淮見她這模樣內心暗自得意,之後他又以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從來沒想當你弟弟。”
“你說什麼?”左鐲似乎聽到他在嘀咕,卻沒聽真切。
“沒什麼。”他笑著搖了搖頭。
左鐲聳了聳肩並未深究。她繼續領著昝淮向前,很快就走到儘頭。
“看來參觀已經結束了,我們走吧。”
她走上前,打算推開門,卻發現門似乎被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