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而過,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個半時辰。
狐姝已經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一路小跑,急匆匆地來到將軍府門口尋江閒了。
她手中拿的東西比她人都還要高,甚至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一時也忘了時間了,城南的新奇玩意兒實在是太多了。
買的東西太多把她身子給壓得累得很,走到將軍府門口時還踉蹌了一下,向前摔去,差點摔了個仰麵朝天。
幸好有夜羽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又把她手中的大包小包給接住了,放在了一旁,隨後拉開了一段距離,好似狐姝摔倒的事從未發生過,他也並未瞧見。
狐姝尷尬撓頭笑了笑,顯然很不好意思:“哈哈,買的東西有些多了,一時沒拿穩,不過這個不重要……時辰快到了,我是來叫公子回府的,夜大哥能否去通傳一聲,叫江公子出來?”
“稍等。”夜羽鞠了個躬就往後麵的大門走去。
此時。
江閒掐算了一下時間,發現他與謝九霄聊得太過投入,從三千年前謝九霄還是一顆龍蛋聊到了他幾年前在嶷玉山下擺攤算卦遇到的奇葩客人。
時間已經快到了,狐姝現在應當還在城南的成衣鋪子裡。
於是他起身打算朝謝九霄道彆,去尋狐姝了。
江閒起身整理了一下有微微折痕的衣物:“時辰到了,下次再會吧,之後可以找個恰當的時機一起進皇宮去尋找夢貘。”
夢貘就在皇宮裡,若是能早點抓到夢貘,不用等萬俟和璟墜樓,他們就能提前離開夢境了。
“嗯。”謝九霄應下了,從懷裡掏出一枚傳音玉石,遞給了江閒,“差點把這個給忘了,如今我倆不好見麵,這是昨夜我製的傳音玉石,小道長有急事可通過傳音玉石尋我。”
這是塊黑白色的玉石,上麵還有謝九霄淡淡的紅色靈力縈繞,江閒收下了,攥在手心之中,玉石上還有謝九霄捂在懷中許久留下的餘溫。
他將玉石收入了懷裡。
有了這個也方便許多。
謝九霄指尖敲著木桌,眸光深不可測,看不出何情緒,聲音散漫,拉成了尾音:“若是小道長想我了,亦或者想尋人聊天解悶,可以用玉石尋我,我隨時都可以陪小道長聊天,我的時間都是小道長的。”
謝九霄又在開玩笑了。
江閒早就習慣了謝九霄這副不正經的模樣,沒有反駁,應下了。
“好。”
咚咚——
“公子,狐小姐已經在府外等候江公子了。”夜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江閒聞聲望去。
原來狐姝已經來將軍府了。
來得正好,這也省得他再去城南找狐姝了。
江閒道:“我該走了。”
謝九霄跟著他起了身:“小道長我送你。”
江閒想了想,還是搖頭:“不必,若是被旁人看見,怕是要去向我那爹告狀。”
被江閒拒絕了,謝九霄不滿地重新坐了下來,眼底滿是失落,垂下了眼,謝九霄低著頭,江閒看不出謝九霄的情緒如何,隻感覺到謝九霄周身的氣壓一下子低了下來。
不過他可以看出謝九霄被拒絕之後心情不是很愉悅。
江閒一下子就心軟了,離去前還是向謝九霄說道:“等我回府之後,用傳音玉石交流吧。”
“好,小道長可不能食言。”
他這話一說出口,謝九霄身上那失落的氣氛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一掃而空了,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含笑。
他這才反應過來,他這又被謝九霄擺了一道。
……
“你這是把整個成衣鋪子搬走了?”
江閒雖然是活了三千年的仙君,見過不少大場麵,但是他見到在將軍府前堆得如小山一樣高的綢緞,還是吃了一驚,愣在了原地。
他緩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皺眉側頭看向狐姝。
狐姝心虛地回避著江閒的目光,把注意力移到了一旁樹下正在搬家的幾隻螞蟻。
“哇!江公子你看這個樹好大呀!你看這個螞蟻好小呀!又大又小的!”
狐姝開始胡言亂語,試圖扯開話題。
江閒扶額:“你轉移話題轉移得太明顯了。”
這批都是大宛國運來的綢緞,價格不菲,這麼多的綢緞,定不是個小數目。
雖然這是夢境,花的也不是他的錢,但是他還是心疼得心臟抽搐了一下。
錢花都花了,狐姝一個人扛著這麼大一批東西,從城南扛到城西也不容易,江閒認了命,提起了地上大部分的綢緞,頭也不回地往江府走。
他回頭向還愣在原地看螞蟻的狐姝道:“地上還有一些,你自己拿。”
“好!”
狐姝歡歡喜喜地提起地上的兩匹綢緞,跟上了江閒的步伐。
轉眼間,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日子過得平淡如水,索然無味。
江閒每日都重複著上朝,下朝的節奏。
光是十幾日他就膩了味。
這日子過得比他在天外雲鏡打工還無聊,這些凡人官員到底是怎麼做到十年如一日,每天都重複同一件事的?
他在天外雲鏡當過幾千年的打工人,對比了一下,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在天外雲鏡打工的日子可比在人界打工的日子有意思多了。
雖然帝君派給他的任務辛苦,很累人,但是他至少可以遊曆不同的國家和三界各地,見識到不同的新鮮事物。
況且當仙君也不強製每日打卡。
江閒與那些同僚也交流不多,他現在這個身份本就不是這個夢境裡該有的人,他如今的身份是被夢貘捏造出來的假身份,他與這夢境中人沒一個認識的,自然是沒人同他交好的。
每日他們官員結伴去喝酒吃飯,他隻能一個人回府用玉石同謝九霄聊天。
幸好有謝九霄在,不然他真的無聊到冒煙了。
不過江老爺盯他盯得更緊了,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偷偷去找謝九霄,但是他又不是沒有靈力不會武功的凡人,總是有辦法找謝九霄的。
白日見麵太過明目張膽,於是他偷偷半夜翻牆去找謝九霄,謝九霄也在半夜潛入江府來尋他。
明明可以通過傳音玉石交流,他也提過,但是謝九霄就是不聽,說想見他的臉,一日不見就感覺心癢癢,渾身難受,睡不好覺,像是被下了蠱一樣,一刻離不開他。
為什麼睡不好覺?看他的臉又不能助眠。
江閒實在是想不通。
不過他還是答應了謝九霄三日見一麵,其餘時間都通過傳音玉石交流的要求。
這一日,又下了朝,江閒如往常一樣,沒有像其他大臣一樣急著出宮去,而是繞著皇宮探查了一番,他能踏足的地方很少,皇宮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官員不可進入的。
今日也沒找到關於夢貘的線索……
看來夢貘在他現在還不能踏足的地方。
正打算麵前又迎來一群人,江閒一眼就認出了是多日未見的萬俟和璟。
自從半月前在宮裡與萬俟和璟有過一麵之緣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萬俟和璟了,謝九霄進不了皇宮,跟他說在宮外也沒見過萬俟和璟。
與同僚打聽之後才知道當日他見過萬俟和璟之後,萬俟和璟就奉旨前往洛州城賑災了。
去年各地鬨了大雪,百姓顆粒無收,隻能靠朝廷的糧草度過這個災年,如今開春,種子才剛剛播種下,大部分的百姓家裡都沒了存糧。
萬俟和璟這才領了聖旨,馬不停蹄地前往了洛州城賑災。
不知是未來天子的福澤還是什麼。
從萬俟和璟一到洛州城之後,洛州城的鄉紳地主都將自己家中的存糧拿來救濟百姓了,就連多日未出太陽的陰雲密布的天空都難得連出了七日的陽光,百姓高興極了。
今年一定是個豐收年。
大家都說太子殿下是天上的紫薇星,是真龍天子,下一任國主之位若是太子殿下繼承,定能讓元禦國千秋萬代。
國主對太子有如此仁愛的心,受百姓愛戴,也滿意他的表現,讓他好好乾,要擔起作為太子的重任,今後元禦國的未來就交付於他了。
這次賑災進行得格外順利,見剩下的任務沒有必要由自己來做了,萬俟和璟提前了十幾日回來,將剩下的賑災任務交予了自己的親信,讓親信留在洛州城監督。
江閒還未來得及行禮,話才說到一半:“臣……”
萬俟和璟一下子就認出來這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年輕臣子,立馬上來扶住了江閒,麵容和悅道:“不必多禮。”
江閒這張臉的確很有辨識度,即便是隻見過一麵,萬俟和璟還是印象深刻,先不提江閒那顏如冠玉有仙人之姿的容貌,光是江閒身上清冷絕塵,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氣質讓他印象深刻。
他一眼就能看出江閒與其他大臣不一樣,未來肯定能成為清廉正直的好官。
萬俟和璟有意想拉攏江閒這種人才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萬俟和璟仔細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話語,對著江閒道:“本宮記得曾在皇宮中也見過你,你是江閒,江少卿吧?如果本宮說錯了,還請見諒。”
萬俟和璟確實是個溫文爾雅,對待旁人都和和氣氣的太子。
對下臣也沒有擺太子架子。
但是一想到萬俟和璟二十歲就英年早逝……
連國主都沒當上,畢竟那生死簿上寫著的是“元禦國太子”,證明他死時的身份仍是太子。
江閒歎惋這世道的不公。
其實他想知道萬俟和璟的死因究竟是什麼,為何萬俟和璟會墜高樓而死。
待會兒回去同謝九霄說,先將尋找夢貘之事先擱置一下吧,至少……讓他找到原因。
江閒低垂下眼,恭恭敬敬回道:“臣正是江閒。”
他看向萬俟和璟身後的太監都提著大大小小的棕色布織袋,拿著幾口大鍋,不知裡麵裝的是些什麼,很是疑惑。
“殿下這是要去……”
萬俟和璟也順著江閒的目光看去,解釋道:“這個啊,本宮正要去城西施粥,江少卿可要一同前去?”
去年大雪各地的收成都不好,連帶著元都城收了糧稅都少了三成,即便是首都,都有不少百姓流離失所,衣食不飽。
剛從洛州城回來的萬俟和璟聽後,連歇息都沒歇息一下,就入宮向國主請旨,從他自己的私人糧庫裡抽出大半的油米,想在城西施粥七日。
國主一聽就允了,讓萬俟和璟放手去乾。
正好江閒也想同萬俟和璟拉近關係,好在萬俟和璟身邊探尋夢貘的下落,當即就同意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