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路斷絕 少年蒼白乾淨的臉龐上,……(1 / 1)

“綠蘿師姐,你之前與師伯可有接觸過?可知這位師伯是怎樣的性子?”寧知邊走邊問。

綠蘿想起什麼似的,頗有些為難:“師妹,你真要去找師伯啊?”

寧知點頭:“如今師尊忙著平衡魔域與仙盟之事,分身乏術。整個琉月宗身份最為尊崇的就是這位師伯,當然要他首肯,我們才能幫上師尊一點忙。”

“可是……”

“可是什麼?”寧知好奇看過去,綠蘿是風風火火的性格,很少見她這般瞻前顧後。

“小師妹你想做的事,我們師兄姐幾個當然支持。但這師伯不是個好相與的性格。”綠蘿解釋道,“師伯名為風泰然,大家都喚他做玄風尊者,據聞是風木雙靈根,化神境大圓滿的修士。”

寧知吃驚:“竟然隻是雙靈根?”

自古元嬰、化神就是一道分水嶺,無數大能便止步在元嬰境大圓滿的境界,非天賦異稟者很少能邁過此道天塹。

這位風師伯雙靈根的天賦,哪怕在宴川幾個天靈根弟子麵前都不太夠看。

“那師伯一定是心性非常堅定的修士。”寧知想了想道,“這樣更好,他一定會支持我們重振宗門的。”

“……”

綠蘿欲言又止,到底不忍心打擊小師妹的積極性,隻歎了口氣小步跟在寧知身後,一雙手背在身後偷偷給大師兄發通訊符:風師伯處,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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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默雙腿打著顫兒,在大殿門口幾番張望,仍舊邁不開進殿的腿。

他隻是琉月宗外門一個剛引氣入體,連辟穀都還不會的小弟子啊!何德何能剛入宗三月,就由他來向琉月宗代行宗主——大名鼎鼎的玄風尊者,傳遞仙盟之信與彙報宗門各項要事了呢。

師兄師兄姐們果然在坑他是個萌新吧?

想起師姐將一摞靈簡塞給他後大鬆一口氣的模樣,他就後悔拍著胸脯攬下了這份差事。

平日裡也就算了,每每過來風宗主不是一言不發在飲酒,就是飲完酒陷入了昏昏大睡。

他隻需悄無聲息將靈簡往桌上一放,風宗主酒醒後自會摔碎靈簡查看,跑跑腿便能賺到師門貢獻,何樂而不為呢。

雖說代行宗主長得稍微可怕了些,但隻要低著頭不與他對視,一切便萬事大吉。

可惜今次鐘默覺得無論如何都敷衍不過去了——琉月宗多處大殿年久失修,亟需維護,前日更是連任務堂都塌了。

一堆外門弟子,還在翹首以盼,指望著琉月宗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任務堂修好後,隨便發點任務賺師門貢獻呢!

雖然鐘默覺得這師門貢獻也沒啥用就是了,既不能換吃的,又不能換功法秘籍。

每每問起,師姐總是一臉神秘莫測:“囤囤人的快樂你不懂。隻要每天看著師門貢獻在漲,這本就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花貢獻?那我辛辛苦苦攢這個數字來乾嘛!”

……語氣之正經,神態之嚴肅,讓鐘默甚至懷疑起是不是自己才是有問題那個。

總之,整個琉月宗上下,從宗主到外門弟子,都透著一股子不務正業的晃蕩感。

鐘默好幾次想退宗走人,換個規矩森嚴些的宗門,總好過在這裡混吃等死,不上不下地修煉著吧?可又實在舍不得那些待他不錯的師兄師姐們,便也在猶豫不決中放任自由了。

“哎。”鐘默又歎了一回氣,將思緒扯了回來。

眼下任務堂坍塌這樣的大事,到底是得親口與宗主彙報,敷衍不得了啊。

可想起代行宗主那張陰森可怖,鬼氣彌漫的臉,鐘默就欲哭無淚:“到底誰啊,好死不死,非要在彆人宗門地界上渡劫!劫雷怎麼沒給他劈死,還讓他渡劫成功了呢!”

大殿裡傳來濃重的酒氣熏得鐘默想跑。

“外門弟子?何故在大殿門外逗留?”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鐘默頓時如聞天籟。

“牧師叔你來了真是太好了!這些是仙盟來信,這部分是各峰師兄師姐彙總的宗門要事報告,煩請您給風宗主送進去!”鐘默對著來人,鞠了一個深深的躬。

雖然牧野約莫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比他還小上不少,但誰讓人家是代行宗主關門的親傳弟子呢,輩分比他們這些外門弟子高了不是一星半點。

真要論起輩來,怕是連師叔的輩分都打不住。

可惜啊……鐘默感慨,琉月宗時運不濟,從寂望仙尊到玄風仙尊,真是一脈慘過一脈。

無視了鐘默悄然的打量,牧野接過靈簡,點頭道:“知道了,我替你送進去。”

“另外,我師尊隻是代行宗主,下次記得不要稱呼錯了。”

少年冰冷的聲線不帶任何情感,理智得好像一潭平靜的池水,任清風如何翻弄,都吹不起半點漣漪。

鐘默這一躬鞠得愈發深:“是,牧師叔。”

少年態度算不上多友好可親,但鐘默半點也未往心裡去,對這位年紀輕輕就邁入金丹期,卻遇上金丹被毀的小天才,琉月宗上下沒人能厭惡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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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怎麼又喝成這樣?”牧野進入昏暗的大殿,將靈簡放在玄風尊者麵前,“仙盟口信,約莫是通知我們宗門大比改期的事。”

“琉月宗各處大殿年久失修,部分已經搖搖欲墜,任務堂前日更是坍塌了——宗門要是彙報的想來是這些。”

牧野表情平靜,波瀾不驚地說完後,便走到大殿兩側,將長明燈點了起來。

“多出去透透風吧,彆總在大殿悶著。外間五月的山花開得正好。”牧野點起長明燈,大殿瞬間一掃昏暗破敗的氣息,變得光亮起來,“這樣不就好多了?”

玄風尊者今日其實沒喝醉。

隻是常日酒不離身,熏得他整個人都裡裡外外散著酒氣,骨頭也酥了似的直不起來,走哪都倚著躺著。

不像他這倒黴的小弟子,鎮日裡都將腰背挺得筆直。

可挺得直又有何用,修仙界笑話他、欺辱他的人便會因此住口嗎?

玄風尊者看著牧野平靜的表情,心酸不已。

十八歲的金丹期修士,上屆宗門大比的魁首——真正名動修仙界的天才,卻因仙盟的失誤,將他們誤投入擁有元嬰境實力的妖獸秘境之中。

牧野為了護住同行修士,舍出一身修為拚著與那妖獸同歸於儘,才勉強多扛了幾個瞬息,扛到師弟宴川趕過去將他們救了出來。

可惜人是救下來了,金丹被毀,靈海也一片頹敗,再無法聚集任何靈氣了。

那些被他救下的修士,甚至不是同門,出去後也從未有任何一人來琉月宗對他道過一句感謝!就為了這樣一群人,毀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他的徒弟後悔嗎?玄風尊者不敢問,他怕聽見徒弟說不悔。

隻有不甘心日日折磨著他這把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者。

有時候風泰然都會想,真是失誤嗎?還是仙盟的人從中動了手腳,非要置琉月宗於死地,不然怎麼就偏偏是他琉月宗呢?

“宗門大比?有何好去的,反正琉月宗也沒幾個築基期以上的弟子了。”風泰然聲音嘶啞得可怕,好似被千萬把風刀刮過一般。

牧野沉默了會兒:“倒是有幾個不錯的苗子,可惜宗門資源跟不上。”

“資源?大把甲級靈脈隨他們用,這都無法築基算什麼不錯的苗子——想當初你與你師姐……”說到一半,風泰然倏然閉嘴。

牧野麵色沉靜接過話來:“師姐傳訊來說,她要等東南闕的秘境開啟,若是順利,能趕上三月後宗門大比。”

“徒兒知道,師姐是聽說秘境裡有碧落龍晶,傳聞龍晶可入藥,是煉製瑤光凝神丹必須得藥材之一。”

牧野頓了頓:“而那瑤光凝神丹,能助人重塑靈海。”

風泰然長歎一聲:“你師姐也是為了你好。”

牧野:“傳聞罷了,放眼整個修仙界,稍微有些名氣的丹修,您與師叔都已為我尋過。既無人知曉丹方,又何苦九死一生地去尋覓丹材。”

“救下他們,我是不悔的。”牧野轉身朝殿外走去,“我寧願師姐將時間花費在自己身上,也不要為了我這個廢人東奔西走。”

“誰敢說我風泰然的弟子是廢人!”玄風尊者震怒,一掌勁風拍出,身側本就陳舊的紅木椅,轟然便碎成了粉塵。

“不敢罷了,並不代表他們心裡不這樣想。”牧野背對著風泰然,情緒終於寸寸碎裂。

少年蒼白乾淨的臉龐上,一雙黑眸微黯,此刻留下的都是迷茫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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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知與綠蘿剛進到大殿,便被這對師徒間頹然的氣氛驚了一瞬。

綠蘿扯了扯寧知,笑道:“風師伯!我們是替師尊過來送東西的。”

牧野極快將心情收拾好,衝著綠蘿行禮:“綠蘿師姐、寧知師妹。”

寧知看向他都是好奇:“你知道我?”

牧野:“仙界小報上聽聞過,都說我們琉月宗出了個天才食修。”

……又是仙界小報,寧知木然看向綠蘿:“這仙界小報這麼厲害的麼?師姐你能不能去上麵開個專欄,替我們琉月宗宣傳一下招生啊,過幾天肯定缺人手。”

“缺人手?你們要做什麼?”牧野問。

寧知笑吟吟地:“重建任務堂呀!師兄也來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