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手塚打比賽時居然用“以力破巧”的方法,多少讓旁觀看出這一點的人感到詫異。
但小仁王這麼做也算是“沒得選”的一種結果。
在他剛拿起網球拍,開始學習網球時,手塚已經是JR大賽的冠軍了。他當然有叔叔教導,可手塚也被德國俱樂部看中參加過青訓營,也受過越前南次郎教導。
世界上有名的不有名的職業選手,90%都是從四五歲就開始專業訓練的。能在十幾歲才拿起網球拍,最終成為職業選手還能打下名堂的堪稱鳳毛麟角。
小仁王是有這個天賦的,但要得到這樣的結果,他要付出比彆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天賦給他的加成讓他在短時間內就精進了自己的技術,但要再往上走也還需要時間。他用三年時間追上彆人十年的訓練成果,已經很厲害很刻苦了。而他的對手天賦並不比他差。所以他追了三年,也還是不能壓過現在的他的對手。
但同齡人的身體發育情況是差不多的,至少他和手塚的身體狀況是差不多的。
身高,體重,肌肉量……於是在這種外表因素下,他的身體素質和基本能力,才體現出他比彆人多十倍百倍的訓練成果。
於是,在他和手塚的對決中,表現出來的他的戰術,就成了“以力破巧”。
而意識到這一點代表著什麼的,在旁邊球場的幸村,因此興致高昂起來。
他對麵的跡部在交換球場時忍不住道:“幸村精市,你看著本大爺的時候居然在走神?”
幸村微笑:“沒辦法,就算沒有百分百認真也能夠打贏你。”
跡部被挑釁到了,冷笑出聲不再說話。
這不算是垃圾話,並且跡部也很清楚幸村並不是不認真。幸村沒有像是和其他人比賽一樣披著外套,而是在比賽開場就自穿著短袖。但他的實力確實距離幸村也還有一定距離,所以幸村能夠抽出一部分精力去關注旁邊的比賽。
這能怪誰呢?
隻能怪自己還不夠強!
跡部內心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是無可澆滅的求勝欲。
跡部用出了他打磨了一段時間的特殊領域。
而在這邊的比賽進入激戰階段時,小仁王和手塚的比賽已經陷入白熱化階段了。
他們各有長處,因此比賽本身算是勢均力敵。
但小仁王是不想輸的。
他在麵對特定對手時會流露出更勝於平日的求勝欲。而對戰手塚時,他求勝欲的由來,當然和幻影無關。
能被他用手塚幻影打敗的對手又怎麼是會被他放在心上的對手呢?
但越前龍雅曾經說過,“你和手塚有一拚之力”。
是這麼說的吧?大概是認為他和手塚比賽勝負率甚至可以五五開的說法。那還是去年的事了。而現在,現在的他比起去年的他,變強了那麼多,那他和手塚的勝負率肯定也會改變吧?
是,手塚也會變強,他們在同步成長,但
小仁王已經習慣了自己的進步速度遠勝過其他人了。
他拿起球拍以來都在不斷奔跑著,不斷超過彆人,而他不會認為手塚是他旅途中的意外。
所以他不會想輸。
他非常想贏。
如果連去年被越前龍雅評價為“勝負五五開”的手塚都打不贏,那下次和龍雅見麵,估計那家夥就直接拿出橘子逗人了。
他們可是同齡人,可到目前為止龍雅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弟弟。
那家夥把他和龍馬當作同輩人!
小仁王已經打敗過龍馬很多次了,和龍馬這邊的相處方式確實像是朋友,但那是屬於美式朋友,有年齡差距,龍馬在日本也會喊他“前輩”的朋友。
可不是他真的和龍馬是一輩人的意思。
小仁王的基本功被打磨得很好。
他在球場上所展示的,確確實實就是他努力和付出勝過彆人百倍十倍後的成果了。在之前的許多個夜晚,他也有累到想要流淚的時候。
在仁王麵前他沒有哭過,甚至每天夜裡特訓都堅持著自己回家。但也有在魔鬼訓練結束後甚至站不起來被仁王送回家的時刻。
而他也會間歇性地在躺在自己床上準備休息的時候因情緒崩潰哭過。
這種情緒波動,才十幾歲的少年並不想讓彆人知道。但小仁王也不確定,自己的這種偶然的崩潰,仁王到底懂不懂。
那個和自己有著同樣名字,同一張臉的大人,仿佛什麼都知道一樣。
他越是相處越是有這樣的感覺。
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和叔叔的聯係是比想象中要更深的。仿佛超越了血緣關係。
那又是什麼關係呢?
他在哭過後,平複下情緒,再進入夢鄉,也會做夢。
比如夢到自己在賽場上大殺四方的樣子。
醒來時有時候會記得夢中的情景,有時候不記得。
記得的那些會逐漸被淡忘,但他又有一種違和感,像是他夢到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叔叔一樣。
所以,是他想要成為叔叔那樣的人嗎?
還是他本能已經認為叔叔強大到不可戰勝了?
不,他絕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會成長,會變強,會站在職業的球場上。他知道叔叔打算複出,所以他一定要成為叔叔職業賽場上的對手。
這是他支撐到現在,承受著和身體崩潰隻有一線之差的可怕訓練量的精神寄托之一了。
另一部分的精神寄托當然是他對網球的喜愛。
他真的非常喜歡網球。
他是不會為了不喜歡的事付出自己的精力和時間的。
小仁王專注著應對著每一個球。
他沒有出錯。他的每個球都非常精準地落在他需要的落點上。他打球的節奏也從未有一絲拖遝,不管是變奏還是穩定的節奏,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讓對麵的手塚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小仁王
打出的網球一開始讓他摸不著頭腦:和幻影出來的自己相比,屬於仁王雅治這個人的網球底色太豐富又太神秘了。
這似乎是衝突的詞彙,但手塚所感受到的就是這樣的。
能不斷改變比賽的節奏,不管是前場技巧還是後場技巧都無可挑剔。基本功非常完美,每個擊球都是他理解裡的“最佳擊球方式”。沒有用什麼很特殊的招數,仿佛隻是在用網球基礎教科書上那些很基礎的回球案例在打球。
手塚突然想到了博格。
博格和小仁王打球的方式完全不同,但在此刻,他從小仁王身上感受到了有些類似的壓迫力。
是對手絕對冷靜,在用毫無破綻的方式打球的那種壓迫力。
手塚也很冷靜,但他逐漸調整著自己的精神力。他一開始以為這種壓迫感是基於精神力而開發出來的招數,但隨後他發現不是的。小仁王確實在運用精神力,但小仁王的精神力如流水一樣隨著呼吸不斷流動著,並沒有很明確地用作進攻或者防守。
但他整個人變得更加協調了,哪怕比賽節奏變動飛快,他的網球變招也不曾有任何滯澀感。
手塚開始嘗試改變網球上的旋轉。
他的基本功也很好,在運用球技的基礎上試圖利用更精妙的旋轉技巧去打破僵局。
他也在進入無我境界的狀態。
本身的力量落在下風,那麼就利用千錘百煉的極致,去運用技巧對抗小仁王的力量。
才華橫溢倒是直接失效了,在精神力處於劣勢的前提下,小仁王的精神力還一直流動著,他根本沒辦法窺探到更多信息。
但這也在手塚意料之中。
既然在幻影狀態下,兩個人的精神力通道近乎單向,那就意味著隻要小仁王不願意,那麼手塚絕無可能通過精神力招數,或者能力共鳴去達成兩個人的精神鏈接。
小仁王的精神門戶對著他是上鎖的。而他的能力無法開鎖。
比賽焦灼著,比分交替上漲。
球場邊觀戰的觀眾們近乎喘不過氣來。
丸井和小仁王關係很好,看著看著就握緊拳頭。而他的特訓對象大石當然是支持手塚的。
當他們意識到這兩個人是勢均力敵時,兩個人就不知不覺分開了一點站了。
和兩個人都不算很熟的千石還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側過頭想要和亞久津分享這個發現,就發現亞久津的目光完全凝聚在球場上:他被球場上的兩場對決所吸引了。
於是千石欣慰起來:亞久津終於毫不避諱地展示自己對網球的投入和執著,而這是他,以及伴田教練一直以來都想要達到的目的。
手塚是在比分進入6-5的時候進入天衣無縫狀態的。
小仁王已經領先了。
但下一局,也就是第十二局,是手塚的發球局。
他們的比賽當然是會分勝負的,如果打成6-6就會進入搶七。手塚明白,如果進入搶七,勝利的天平會逐漸往小仁王的方向傾斜。因為他已經發現了小仁王體能消耗的速度慢得驚人。
但他當然不會提前放棄。
而相應地,發現他進入天衣無縫狀態的小仁王眼神也變了變:他知道手塚的打算,但他同樣不打算讓比賽拖入搶七。
如果這場打贏了,那麼他之後還要打兩場比賽。
和幸村的比賽大概率會輸,那麼他不會在和幸村的比賽中過度消耗體力。但再下一場他還是有贏的希望的。他不希望這場比賽的勝負影響到第三場比賽的勝負。
這說起來有點好高騖遠的感覺了,可小仁王就是覺得自己能贏。
他就是能贏。
雖然這場打完,如果跡部和手塚的比賽,手塚贏了,他也不用打就能成為另一隊的隊長……但拜托,他上場比賽不是為了當隊長,而是為了比賽的。到那時候他也會揪著跡部要求要比賽的,否則他為什麼要下場加入三個部長的糾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