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評論區無人說出正確答案,古古端正神情,開始了講解。
【彆急,這就聽主播一一道來。】
【原來,相墨家祖上,在前朝時還是曾出過好幾位禦史的大家族。然而有一天,不知道是他爺爺還是太太爺爺那輩,在大宸的開國皇帝建國之初,因罵對方是亂臣賊子、竊國後,被當廷斬殺,當時朝中所有姓相的禦史都給革職,逐出了朝堂。並令其家族後代不得入朝為官。】
表達出的意思也很直接,你前朝的禦史既然覺得我得位不正,是個亂臣賊子。
既知,我不可能因為你的話就拱手讓出皇位,但我又怕你一通亂寫,千年之後壞我名聲。所以最後,就隻能犧牲你了。
當然,他也擔心多年後,萬一這個家族又有人當了禦史,夾帶私仇,還將當年自己乾的事兒給添油加醋編寫的更加離譜,所以就乾脆也絕了這個家族子孫後代的人為官道路,省得人家後來編排自己。
可以說,當時的大宸開國皇帝這一手是玩的很絕了。
也是拜古古這一提醒,有之前翻閱典籍看到過這一規定的官員,當即恍然大悟,他就說相墨這姓怎麼陌生之中,又有那麼一點熟悉。
難道他們怎麼找也找不出姓相的禦史,原來這位不僅還沒入朝,相這個姓還是被先皇列為永不錄用的黑名單啊。
【後來,相墨祖上為了避禍就改姓木,大概是也想家族中能出個人才,重現家族榮光吧,可惜後來的子孫後代裡,沒幾個成器的,有幾個成才的也因查出祖上這事兒而不能為官。
到了相墨那一代,直接就淪為普通的草根階級了,相墨也是隻能靠寫寫不入流的話本啊、雜書等當作維持生活的活計。】
啊……這麼慘的嗎?
大宸有人想道。
也有人覺著,這真是祖宗造孽,後代遭殃。
古古像是想到什麼,笑笑,【然後,相墨就在賣他的那些雜書的時候,遇到了被自己當作原型改編寫進書中的正主——蕭臨淵。】
古古沒忍住笑出聲來,【咱們也不知道相墨早年寫的那些書裡,都寫了什麼,但估計是不太正經,或許還有一點有色內容。
因為在後期他入朝後,有同為禦史的人在知道他這一早年經曆後,還曾特地去找過他寫的那些書,最終曆史上留下這位禦史,同為史官的怒評——‘胡編亂造,不堪入目,無一是實,簡直文人之恥也!’】
古古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聽聽啊家人們,這罵的多難聽啊,足可見相墨當初寫的肯定不是什麼能光明正大示人的東西。】
【並且,相墨估計自己也知道這一點,賣書的時候呢,十分小心謹慎。曆史上他賣這種書被蕭臨淵找上門時,是景德四十二年,那時的蕭臨淵雖然還不是皇帝,但定安王這個身份也不是能任由人編排的。
兩人初見,相墨的臉上全是墨汁,下巴上粘了顆大痦子,給自己扮醜。想想都知道,他這麼乾就是不想讓人認出他唄。
】
【說的再簡單點兒,就是怕被抓,哈哈哈哈。】
一瞬間,大宸許多人表情麻木。
如果說先前他們還不太懂相墨寫的雜書是指什麼類的,以為對方頂多就是寫寫什麼山怪鬼神之類的話本、誌怪故事,那麼此刻,他們就是無言以對。
天啦嚕!為什麼要讓這樣一個人去當禦史?
他能寫史嗎?
蕭臨淵你是眼睛長在了哪裡?大宸那麼多人不能當禦史嗎?你非要找這麼一個人來記錄史事是吧?
與此同時,剛出城去,行進在某條鄉間小路上的蕭臨淵望著頭頂的光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猜測。
不會……那個人就是相墨吧?
與此同時,因昨天被嚇了一通,躲在家裡閉門不出的某男子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坐在屋子的門檻上看光幕,古古的一段形容,直接把他給嚇清醒了。
“不不不會我、我是相墨吧?!”
他自己怎麼那麼不信呢?
但聽古古對相墨祖上的描述,又確實和自己像極了,還有相墨賣書的那段經曆,不就是自己的常用伎倆嗎。
甚至,連和蕭臨淵相遇這段兒,他也是昨天才剛經曆過。
男子震驚著,頭頂光幕中,古古的聲音繼續傳來。
【但是,相墨就算把臉用墨汁塗黑也不頂用,該被認出來還是認出來了。】
古古接著道出相墨當時的另一重身份。
【當時的蕭臨淵並不是自己一個人氣得去抓人的,而是和謝無念一起,兩人私底下去抓的相墨。】
【蕭臨淵還沒認出相墨是在自己手底下做事的人,但眼尖的謝無念卻是一下就認出,相墨正是在定安王府中乾了快兩年的文書。】
……
這算什麼?
老板無意中的一次暗訪,最後發現背刺自己的正是自己手底下的人???
蕭臨淵,牛還是你牛啊,什麼牛鬼蛇神都能被你正好招到麾下。
大宸一眾人等更加無語。
【馬甲掉後,相墨麵對蕭臨淵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的小命沒有了,於是一通哭訴哀嚎,說自己寫書隻是為了維持生計,迫不得已啊之類的話一大堆……】
當然,後麵相墨是怎麼求得蕭臨淵原諒的,古古又沒看到現場版的,隻是通過相白在史書上留下的一兩句話知道當時的故事經過,然後為了直播間的粉絲好理解,才翻譯加工成了大白話。
但史事是不變的。
【最後,沒想到當時還是定安王的蕭臨淵還真放過了他,後續還給他調了個職,從王府中的一個不起眼的文書,變成了工作相對自由的采文官。
曆史上,蕭臨淵當時還留下一句原話是,‘觀其所寫之書行文流暢,語意易解,殺之可惜,不若以采文之職用之。’】
知道這個小官兒的名稱可能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知道,於是古古笑著解釋,【這個采文官是乾什麼的呢?其主要職責就是
記錄當時身邊發生的一些事情、聽聞的一些消息啊之類的,然後還負責把上級傳達的消息、命令編寫成給百姓看的告示,讓百姓能知道這件事情。】
類似於現在的編輯、記者、撰稿人之流。
蕭臨淵當時之所以放過相墨的理由也很好懂,就是從他寫的那堆‘不堪入目的’雜書中,還能發現這人寫文的文筆不錯,於是沒殺他,反而給這人換了個職位,繼續用起來。
也不知道是真大度,還是真的缺人的緊,總之,相墨就這麼逃過一劫。
古古想了想,也無法在這兩個原因中下定論,於是隻好接著下麵講。
【相墨當時名木原,私密寫書的事兒被蕭臨淵知道後,這書自然是不能再寫下去了,但給他換的采文官這個工作,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
不懂什麼叫專業對口,但大宸人繼續認真聽下去,他們也很想知道,這奇葩是怎麼一步步走到史官這個位置上的,關鍵是蕭臨淵還給允許了?
這行為就很迷惑!
【於是相墨就把當時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寫了出來,並且,越寫,他骨子裡遺傳的禦史基因就開始越發活躍了起來一樣。】
【沒有皇帝盯著,國家實事不需要他操心,他就慢慢將目光盯向了當時自己最大的老板——蕭臨淵。】
【後來,他抱著文冊和筆出現在蕭臨淵麵前的次數多了,有一天,蕭臨淵終於因好奇,再次翻看起了他寫的文冊。】
古古適時的停在這裡,此時大宸諸人的好奇心也被他釣了起來,不斷的有人追問,“然後呢?”
古古神秘一笑,【然後,這次蕭臨淵就發現,果然相墨不胡加編排之下寫的東西,還是很可取的,本子上記錄下來的內容簡明扼要,直擊重點。】
【且蕭臨淵還從他的行文中看出點明堂,問相墨,‘可是史官之家出身?或是祖上曾有人是禦史?’】
【相墨承認了,還道出了自己家祖上的過去。】
【後來,蕭臨淵登基成帝,他想起自己曾在邵州時總愛跟在自己身邊寫寫寫的采文官木原,覺得他應該挺適合寫史事的,於是就想讓相墨來乾禦史。但沒想到,相墨拒絕了。】
嗯嗯嗯???
大宸諸人:這對奇葩,總是時不時就讓他們想在頭頂打出一連串這個符號。
【相墨拒絕的理由簡單來說就是:一、他怕自己成了禦史之後,因直言不諱走了自己祖宗的老路,一命嗚呼,覺得不劃算,所以不想當。】
【二、他寫史寫實,不願弄虛作假,更不願他人插手或是要求他更改所書內容,若是如此,他寧願不寫史。】
古古義正言辭的說完,一笑,【沒想到吧,以寫‘同人本’、雜書發家致富的相墨,還有如此堅持的一麵,在寫史這件事上,決不將就。】
拒絕寫作指導,拒絕弄虛作假,而最有可能有權力這麼乾的就是皇帝。
【相墨這麼說,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訴蕭臨淵,‘你要是讓
我當了禦史,日後就算是你自己有什麼黑料我都真敢寫,且我寫了還不會改,就算你是皇帝讓我改,我都不會改。你要是怕了,就還是趁早彆讓我當這個禦史了,省得以後我丟了命,你丟了名。’】
所以,從最後相墨還是成了禦史來看,足可見當時的蕭臨淵是真不信邪啊。
大宸無數官員集體陷入沉默。
你不怕,我們怕啊,我們壓根不想要這麼個史官,你為什麼就不能多想想我們!
這一刻,無數人頭疼的撫住腦袋,更有人在心裡捶地痛哭的。
古古說出,【但沒想到,針對相墨說出的這兩點理由,不僅沒讓蕭臨淵厭惡不喜,反而還戳到了他的心巴上!】
古古口氣誇張,演的繪聲繪色,一詠三歎,仿佛詠歎調一般的聲音響起,【這樣的禦史才真的配得上史官之名啊,這不就是我想象中的史官該有的樣子嗎?】
演完,古古笑嘻嘻,【於是,蕭臨淵不光承諾他在世時永不看相墨手中所書史冊,還承諾非觸犯律法,他必不因相墨進言而殺他這位史官。】
【甚至還因為相墨一人,專門立下了一條規定:‘以他為始,後世帝王在世之時,不得閱覽本代史書,也不可從他人處知曉史官所寫內容。且史官所書之冊,三月而藏之,唯史官本人知其藏於何處,所書外人一律不得改之。’】
大宸有人聞言,眼前一黑。
心中直呼難怪!難怪後世知道那麼多不該知道的!
敢情除了相墨這個不怕死的在其中作祟,還有蕭臨淵這個靠山在他背後做倚仗啊!
對此,蕭臨淵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單知道相墨寫史寫實,但他忘了,相墨的幻想能力也尤其突出,在史書上他不能自由發揮,可不就發揮在其他方麵了嗎?
比如,古古口中幾次提到的相墨的個人散記。
【看到蕭臨淵的誠意,相墨當即也不再猶豫,重拾了自己祖上的老本行兒——入朝當起了禦史,且還自請成了神昭大帝身邊,貼身跟隨的那種。】
【他也在入朝的第一天,正式改回了自己的姓氏,哪怕當時有人搬出先皇遺命都沒用,蕭臨淵還就用定他了。
當相墨猶豫自己要不要叫相原時,神昭大帝一句調侃,令他正式更名——相墨,字本源。】
【蕭臨淵當時笑言,‘初遇之時,見爾滿臉漆黑,何不名墨?史官有相,落筆無情,白紙黑字,書儘一朝之相,千載之後,亦見本源。’】
【也就是這一句,叫木原成了千古聞名的大史官——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