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念,如你所願,我親身入局,端看最後,你我孰勝孰敗?”
月光透過窗柩照射進房中,躺在床上的人徒然張開眼皮,從夢中驚醒過來。
謝無念的呼吸急促,思緒還停留在夢中。
夢中,一身黑衣龍袍的蕭臨淵站在王座前,回首俯看著玉階下的自己,那股壓迫的氣勢極其真實,好像近在眼前一般,謝無念醒來仍舊難忘夢中人冰冷而攝人的眼神。
他苦笑一聲,抬手擋住自己眼睛,放下手時,眼中那些微的驚惶已然散去,隻剩下滿目的興意,如……貪婪的獵狗盯上自己心怡已久的獵物。
就是不知,最後他與蕭臨淵,到底誰是獵手,誰又是獵物……
“綰兒,明日謝府設宴你可想去?”
程始昨日歸京,第一時間就進宮看望了皇帝。
景德帝的情況仍舊不算好,但有百裡疾在,身體也在日漸好轉,但上朝恐怕還是不能。
回京後,他聽到自己的屬官跟他說了在景德帝養病期間,隻留十二皇子在榻前儘孝之事,對此,他不置一詞,在見景德帝跟前提也不提皇子們的事,全當不知。
反正,京都後來發生的精彩事宜他也不在場,他遠在青州呢,就算看見了光幕又怎樣,他照樣裝什麼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他此時問自己女兒的這句,又是何意。
程綰同樣不太明白自家父親的意思,麵帶疑惑,“父親和阿弟可要前往?”
“嗯,謝家新任家主繼位,為父與你弟弟自當是要前往的。”
程綰想了想,順從自己的心意,“明日謝府該是十分熱鬨,女兒想去看看。”
“那便去吧。”見父親淺笑,表情平和,不像是另外有打算的樣子,程綰這才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她爹想讓她出門去散散心,多走動一下。
程綰是這樣想的,事實也果真如她預料般的一樣,第二日謝家果然熱鬨非凡,還不到舉行繼位儀式的時候,府內賓客就已雲集在此,人頭攢動,走路稍不注意就會撞到彆人。
程綰到時,就見到謝府庭院中到處擠滿了人的景象,放眼望去,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此了,人群中還有一半兒卻是她不認識的,但她父親知道。
“那是南地世家——齊氏的人。”
右相一邊帶著兒女艱難的在人群中穿梭。
從廊下經過時,見自己兒女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此時正站在庭院中穿著不同於京都服飾的男女,他低聲解釋。
接著又是另外幾家。
“那邊那個,南地世家,高氏嫡子……”他眼神掃過不遠處站在一巨石旁的年輕男子。
“……黃家、趙家、高家。”
在他身旁的幾人,凡是右相認識的,都給身後兒女一一介紹。
程綰和程知謹認真聽著,時不時點下頭,示意自己有在認真聽。
他們不知道自己父親是如何認識這麼多
的人的,但知他們父親本就是個能力非凡的人。
幾人跟著引路的小廝一路被帶到一個院中的空地,小廝搬來幾把凳子讓他們坐下,非是謝家怠慢,而是今日來此的人實在太多了,身份貴重者無數。
有因與謝家有舊的,或是有利益往來的,還有想湊熱鬨的,甚至是想巴結謝家的,因各種各樣目的前來的人多的數不勝數。
還能有把椅子坐著,已經比許多人的待遇都要好上一些了。
就是沒想到,等程始一空下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身旁的兒子,“知謹,為父說的你可都記住了?”
程知謹麵容平靜,不起一絲波瀾,緩緩點了下頭。
程始隨意朝一個方向抬抬下巴,示意後者看過去,問,“那人是誰?”
程知謹呆愣愣了兩秒,“……”完蛋。
於是程始臉色黑下來。
程綰這時沒忍住笑,“阿父,你就彆為難阿弟了,今日人這般多,你就是指給我們全認得,哪能都記得住啊。”
程知謹感激的看向自己阿姐,那副淡定的模樣,不說話還真叫人看不出他內心在蒙圈呢。
程始默默歎了口氣,這要不是光幕出現,他也不能知道自己兒子的稟性啊。
感到為難的不應該是他嗎?
程始發出老父親的歎息。
他今日為什麼要指那些人給自己兒子認,因為那些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是需要讓人記住的存在。
“二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到!”
隨著門口傳來的高唱聲,程始也顧不上管自己兒子了,與在場眾人一起起身齊齊朝門口走來的幾人彎腰行禮。
頓時山呼聲不斷。
二皇子是來看熱鬨的,不是來擺譜的,說了句免禮就帶著身後的二人組找了個空著的位子坐了下來。
他是一點也不掩飾自己來看熱鬨的心思,臉上的表情就差沒寫著,我已經做好看戲的準備,怎麼還不開始呐?
程始感到頭疼了一下,這二皇子真是……
他不想說話。
“二皇子他們怎麼來了?謝家還請了他們?不會也請了皇室另外幾位吧?”
“不知道。”
“你們說那位今天會來嗎?”
場地中,人群三三兩兩各自紮堆兒,均在低聲談論著什麼,突然有一人見二皇子他們都來了,於是好奇問。
“哼!這我怎麼知道,但要我看,謝家不該請他!”
這個他不用說也知道是指的誰。
也就是蕭臨淵。
在場大半人對其的感觀可不算好,試問你會喜歡一個剝奪自己利益的人嗎?
謝家可是百年世族,頂級門閥,與之來往的十分之九都是權貴世家,今日到場的也基本是世家占一半兒,京都官員階級占一半兒,沒一個身份是簡單的。
按光幕劇透出的蕭臨淵乾的那些事兒,他們沒找刺客結果了他就算客氣的,還指望他們能有個好臉相迎
?
那是想都彆想!
此時有一人偷偷瞄了眼一臉看好戲的二皇子,他遲疑著說道:“……不過,為什麼還請了那幾位?”真的不會也請了蕭臨淵嗎?
此人深刻的懷疑著。
有人消息靈通,適時插話道:“彆看他們,他們是不請自來的。我剛剛已經向門房打聽過了,他們進門……沒請帖。”
說著,還伸出兩根手指在身前,悄悄比了個二。
意思很好懂,指的就是二皇子他們。
雖然沒請帖,但人來都來了,你還能把幾個皇子往外趕不成?
咱就是說,謝家雖強,不畏皇權,但……也沒必要這麼囂張,真的!
真要這麼做了,那可謂是把皇家的顏麵按在地上摩擦。
雖然之前因慧妃之事,皇家已經算是顏麵儘失了,特彆是景德帝,但真沒必要這麼乾。
聞言幾人心領神會,了然了。
“怎麼沒見謝家主?”
一年輕男子好奇的左右張望。
“你說的是哪個謝家主?”
是即將上位的那個,還是謝琅?
“哦,是新任謝家主之父啊。”
這麼說懂了。
但圍成一圈兒的人卻是或不發聲,或搖頭不知,有一人好心告訴他:“我進門的時候見過,現在……料想該是在後堂準備繼位事宜吧,不在此處。”
原來如此。
然後一群人就接著寒暄了。
此時後堂,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穿著莊重而華麗的謝無念與謝琅對麵而坐。
“你確定他會來嗎?”謝琅問。
“確定。”謝無念微微勾起唇角,“若我們真是知己,若我是他,今日必來赴約。”
因為在他們的字典裡就沒有退縮這個詞。
哪怕明知山有虎,他們也會偏向虎山行,甚至,想要把老虎弄死。
他垂下眸喝茶,眼底的眸光偏冷。
……
“十一殿下,泥巴好玩嗎?”
一道微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蕭臨淵轉頭,站起身和身後的謝無念直直對上視線。
四目相對,後者正一臉似笑非笑看著他,而跟在他身邊的,是一群剛觀禮完謝無念繼任家主儀式的賓客們,他們看著此刻出現在這裡,還手裡拿著泥巴團兒的蕭臨淵,臉上先是震驚,然後多是詫異和鄙夷。
蕭臨淵低頭,默默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裡捏成幾個像彈珠一樣滾圓的泥球兒,再看向左邊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姑娘正懵懂好奇的望著突然出現的一大群人,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蕭臨淵:“……”
救命!他大概解釋不清了!
但他真的不是一個愛好玩泥巴的大齡兒童!啊啊啊!!!
這社死的一幕是怎麼發生的呢?
時間大概要倒回兩刻鐘前。
彼時,蕭臨淵拿著請帖出宮,直奔謝
府。
進門時,跟來的瑾若被謝府下人帶下去,安排到另外一處下人歇息的地方。
?四時已過提醒您《直播被劇透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尷尬》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今日前來謝府的賓客眾多,人多眼雜,所有賓客帶來的侍女仆從都不得入宴場,需與客人分開來安置,而宴上伺候的人均是謝家府上的侍女仆役,這是謝府長久以來的規矩。
瑾若像是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一到達謝府就徑直跟著引路的下人走了,留下蕭臨淵一個正要被帶去宴場。
不過蕭臨淵在去見謝無念之前,還得去找一個人——白隨。
因此,蕭臨淵就沒讓謝府下人帶路,而是謊稱自己可以去宴會場地,然後就一個人進府去了。
就是不知這廝此時在謝府何處?進來了沒有?
蕭臨淵就這樣在謝府中找啊找,找了半天不見白隨人影,路上也未遇到人可以問路回到宴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也就在他迷路之時,正好在一處樹下遇見個蹲在地上捏泥巴的小姑娘,小姑娘大概五六歲,穿著一身嫩黃色衣裙,微胖,頭上紮著兩個小包包的發髻,正低頭捏泥巴捏的認真。
蕭臨淵左右看了看,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人,他也是不願意找一個小孩兒問路的。
但不管年紀大小,隻要最終達成目的就行兒。
事實證明,小姑娘哪怕年紀小,但記性好,還記得回宴場的路,但她還要用泥巴捏幾個小玩意兒,讓蕭臨淵等她捏完就和他一起回宴場。
蕭臨淵:一會兒時間而已,他又不是不能等。
於是,蕭臨淵就這樣站在一邊看小姑娘捏泥巴。
小姑娘捏泥巴還不隻是揉幾個團子那麼簡單,她用泥巴捏出幾把長短不一的小劍、馬、車、長矛、盾牌,還有幾個奇形怪狀像巨弓一樣的東西,蕭臨淵看著她用泥巴撮成的一支支像箭一樣的東西放在巨弓上,於是蕭臨淵猜測出,她大概是想用泥巴堆出個能一次性發射出多支箭矢的東西。
蕭臨淵適時出聲,“你這樣是不能一次發射很多支箭的。”
“?”小姑娘疑惑的抬起頭,問,“那要怎麼做才行?”
蕭臨淵走近了她一點,語言指導了她一下,然後就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更加認真的捏起了泥巴。
蕭臨淵隻想讓她快點捏完,好帶自己去宴場。
最後,他好不容易指導小姑娘心滿意足完成了她的作品,兩人正要走呢,但小姑娘手太小,一手帕也兜不完她的那些‘大作’,但要她扔在這兒,她又舍不得,弄臟衣服她娘又要說她。
於是,無奈之下,小姑娘向身邊唯一的一個大個子朋友發來求助信號。
蕭臨淵:“……”
時間不早了,他真的該趕去宴場了,可是他今天恰好沒有帶手帕,難道要他用手去拿?
真就……要命啦!
但最後,他還是敗在小姑娘的眼神攻勢和站在原地不動的動作威脅下。
他能怎麼辦?
誰叫他白隨沒找到,身邊隻有這麼一個還在玩泥巴,還不到講道理的年紀的小丫頭?!
可現在……
麵對著正好將他抓包的一群人,蕭臨淵久違的在除古古直播之外,感受到了腳趾扣地的尷尬和羞恥。
但好在,蕭臨淵外表繃住了,看不出絲毫內心的情緒來,實則他已經麻爪,有些尷尬的不知怎麼回謝無念這句,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