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何歎世事無常(1 / 1)

【假如,沈槐舟正是因為知道了謝家的這樁秘聞,才不想將女兒嫁給謝琅,而設計讓她成為景德帝心尖上的人,入宮為寵妃,這樣至少能保住沈知慧的命還讓她擁有無上的地位;】

【謝琅費儘心思,在沈知慧入宮第二年當上謝家家主,手握權勢。】

【景德帝念念不忘沈知慧近二十載,視她為心上白月光,一見鐘情,至死不忘,卻是一腔真情皆源於一場算計。】

可笑又可歎,古古也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三個男人都為沈知慧費儘心機,可到頭來,卻是滿腔算計落了空。誰都沒想到,沈知慧會走的如此決絕。】

【他們算無遺策,卻唯獨沒有算到她的感受,更沒有誰來將真相告訴她,諸番算計,誤會叢生,致使她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一個可悲的女人,父親的愛是隱瞞,出發點是想為她好;謝琅的愛是隱忍,或許他也曾想過奪回沈知慧,可斯人已逝,一切都成了空。那景德帝的愛又是什麼呢?

古古歎道:【視頻最末是大宸後期有名的文人趙賓寫下的《經台懷古賦》中的一句,說的正是景德帝對慧妃的深情和愛慕。】

【但一個帝王對妃子的愛有多少?我們也不好斷定。最讓人奇怪的一點就是,慧妃死後,景德帝為何沒有追封她為後?】

【這很奇怪不是嗎?所以景德帝對慧妃的愛有多少,仁者見仁,我持保留意見。而且,還有辛妃這個替身。】古古多餘的話也懶得再講了。

在古代,一個男人對女人、尤其是帝王,他們表達對對方愛的方式就是予名、予物。

按理說,隻是一個死後追封的皇後之位,景德帝為何不給慧妃呢?

明明他連死了還留下要與慧妃同葬的命令,卻不給她皇後、也就是一個正妻的封號,這也太奇怪了。

古古內心更傾向於,其實景德帝這個男人也沒那麼愛慧妃,至少慧妃在他心中的地位得排在權勢之後。

【好了,本期的直播就到這兒,下一期——咱們講三師兩相中,右相程始的故事。】

【以及大宸十大憾事之六——薑萬寧海邊望舟,一步之遙世間再無他。】

“蕭臨淵,你彆以為孤不敢殺你!”

“現在,孤命令你,給孤讓開!”

紫雲殿前,從暈厥中蘇醒的景德帝,第一句話就是問起——‘白芷在哪裡’。

他要手刃了這個賤婢!

大監梁永德早就料到會如此,幸好他派去的人及時將人給抓住了,不然,隻怕此刻景德帝手中的刀尖會對準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沒想到,蕭臨淵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救人。

更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

柳尚跪在一旁求景德帝開恩,因為此刻景德帝的刀正抵在蕭臨淵的胸前,隻要再前進一分就會深深的紮進後者的胸膛,鮮血飛濺,一命嗚呼。

可麵對帝王的暴怒和威脅,蕭臨淵沒有後退

,也沒有閃避,白芷就躲在蕭臨淵的身後,害怕的瑟瑟發抖,不敢探出頭去。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

“也可以殺了她。”

“但其實,你心中早就知道不是嗎?你知道她心裡那個人不是你,是謝琅;”

“你給孤閉嘴!不準提那個名字!”景德帝怒喝,雙眼通紅,麵皮也漲成紫紅色,顯然已是怒到了極點,拿著刀的手在顫抖著,卻還能保持最後的理智不因怒而一刀刺進蕭臨淵的胸膛。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冰冷。

“當年之事孤不想再提,但你身後這個賤婢害的她因此身亡!還敢欺瞞於孤!今日,孤絕不可能放過!”

後者看著他為愛癲狂的模樣,足足看了有好一會兒。

蕭臨淵的眼神由疑惑不解,轉為平淡而冷靜,冷的不帶一絲情緒,沒有害怕,沒有緊張,真要說,那眼神兒就好似神明在觀摩深陷塵世情愛的人們,有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奇怪他們為愛成癡、瘋狂從何而來?

不解他們為何泥足深陷名為欲望的泥潭,而不自拔?

但片刻之後,他的探究之欲就會消散,因為他心中不裝凡人之情愛。

“你明明還知道,她為何而死。”

景德帝的手顫抖了一下。

“哪怕沒有白芷,哪怕沒有生我時難產而亡。她最終也會離開你,一樣是死。”

不過是一個注定好了的結局,蕭臨淵低頭看著顫抖不止的刀尖,抬頭,他看見的是景德帝冰冷、執拗、充滿殺氣的眼睛。

蕭臨淵聲音平靜,“所以,這才是你不敢封她為後,讓她死後成為你妻的原因。”

因為你心裡一直都明白不是嗎?

你知道,她不愛你。

所以,你不敢讓她慣以正妻之名,你怕她死後也心不甘情不願,魂魄不得安息。

可你對她的愛是固執的,固執的不願放手,死後也想將她困在身邊,卻唯獨,不敢給她慣以妻名。

“她是你母妃,不管怎樣是她生下了你,你今日都不該為了旁人而阻止孤為她報仇!”

匆忙趕來的南宮貴妃在看到父子二人對峙的這一幕時就停下了腳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她以為,蕭臨淵不會為了白芷而讓自己有生命危險的。

景德帝的聲音沙啞,微微喘著粗氣,看著蕭臨淵的眼神冰冷而陰沉,濃烈的殺氣之下或許還有一絲旁人察覺不出的複雜。

“她不是。”

平淡若水的三個字,在現場極安靜的氛圍裡,清楚的落入所有人耳中。

“蕭、臨、淵!你雖是孤的兒子,但彆逼孤現在就殺了你!”

景德帝怒喝,哪怕沈家騙了他,哪怕他和沈知慧的相遇起於一場騙局,哪怕這段他曾視為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蒙上了一層灰暗的紗。

沈家設計他的賬他可以之後再算,可白芷,今日,他要她必死無疑!

“孤再說最後一次,讓開!”

這要是換成彆人早就嚇的兩股戰戰了(),更遑論和盛怒中的帝王對峙◥(),蕭臨淵依然站的筆直,像是真的不怕死一樣,神情連波動都沒有。

“我不是。”

他再重複了一遍。

這一刻,許多人連呼吸都差點忘記。

蕭臨淵哪怕再鹹魚、弱雞,但他下定決心之事,哪怕皇權頂端的那個人,也無法阻止。

這份驕傲、自信不止來源於現代,更源自於,當初的修真界大能。

今日哪怕他與景德帝正麵交鋒又如何?

“你是真不知死字如何寫嗎,蕭臨淵?”景德帝刀尖寸進,刺進蕭臨淵胸前的衣服,壓的極低極緩的字語間殺意如浪,層層翻湧堆疊。

“沒有我與慧妃,何生你之骨血?”

沈知慧是不想讓他出生,但沒有自己與沈知慧,便不可能有蕭臨淵存在。

生身父母,現在是蕭臨淵說不是就不是的嗎?他在故意找死!

蕭臨淵緩緩抬手,握住胸前的刀,使之無法再前進一點兒,兩相對峙,氣勢不落分毫,空氣中好像有兩把刀在交鋒,火花四射,他語氣沉凝如冰,“本尊,薑萬寧!本就無意投胎於此,哪怕你是人間帝王,亦不是我父。”

“我救你第十二子,以他之命還我生恩;我移慧妃骸骨,還她自由,亦是還她生恩;”

他被動待在皇宮裡的這些時日,也不是什麼都不做的。

有血珠從他那白皙的掌間落下,一滴、兩滴,血珠滾落地麵,刀鋒劃破蕭臨淵的手掌,卻沒能刺進他的胸膛。

他沒有回頭去看躲在自己身後的女人,現場是極致的安靜。

“我故意讓白芷從冷宮的地道逃走,便是還她於我幼時的養育之情;昔日她從你手中救下我,今日我從你手下救她。如此,因果全部兩清。”

一飲一惠,哪怕沒有感受到此間天道的存在和約束,但薑萬寧已習慣了不拖欠因果,受人恩惠,必還之。

可到目前為止,他見過令自己感觀最複雜的人,便是景德帝。他的愛、他的恨、他的偏執是最瘋狂且無解的。

“然蕭夷,你對沈知慧根本不是愛,隻是上位者不甘心的掌握欲而已;”

“求而不得,致,誤以情深。”

蕭臨淵唇角緩緩微勾,那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涼薄嘲諷的笑,“你對辛妃的好,你對十二皇子的寵愛,不正是因為你知道沈知慧心裡沒有你的位置,你自覺付出良多感情,最後卻得不到應有的回應,所以你便找了他們替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圓你恩愛美滿,一家溫情之夢。”

可說的簡單點,辛妃、十二皇子就是慧妃和自己的替身而已。

隻是,最終是那對母子走向了正麵,翻版成了景德帝心裡感情的寄托,景德帝在這段感情上的卑怯,全部可以在他們身上得到滿足。

“你與其餘帝王無甚兩樣。慧妃,也隻是你的借口而已,一個你自欺欺人的深情假象。其實,你從不是愛她,你隻是嫉妒她

() 心中所愛不是你。”

“她隻是你冷漠孤寂久了,有時需要用到的一個慰藉。”

現場所有人此刻嚇的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亦無人敢打破這死一般的寂靜。

“住……住嘴……”

“你住嘴!”景德帝怒睜的眼中泛著紅血絲,‘呼哧呼哧’大聲喘著粗氣,像個暴怒之中的凶獸一樣,拿在手裡的刀也顫抖個沒完,好似拿不穩一般,又或者是他的身體顫抖的太厲害。

“你、你這個……”

“你這個……!”連頓兩遍,景德帝都氣的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罵蕭臨淵,最後終於大罵一句,“妖孽!”

“陛下息怒啊!”

大監從來沒見過景德帝被氣成這個樣子,簡直像是下一秒就像要被氣的升天一樣,柳尚額頭溢出冷汗,亦開口求情,聲音沉穩,“陛下息怒,保重自身為緊。”

他知道,景德帝還不能跨。

隻是在罵完那一聲後,景德帝手中的刀就隨之墜落在地,身體也是一陣搖晃之後,猛的倒地,眼前陣陣發黑,渾身酸軟無力。

這可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好在醫正趕忙上前一摸景德帝的脈象,還好,還有脈象在!

他就怕景德帝一把年紀給氣死了,趕緊道:“快!快把陛下扶進殿!陛下需趕緊施救才行!”

“殺……殺了這個……”

“妖……妖孽…白芷…”

沒人再理會他口中低低的呢喃,手忙腳亂的將他抬進殿內。

蕭臨淵回頭望了眼縮在身後的白芷,二話不說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往殿外走去,和南宮貴妃以及趕來皇宮看戲的二皇子等人錯身而過。

直到後者走遠,南宮貴妃臉上的驚愕和意外還在,二皇子卻是看戲看了個爽,滿臉笑吟吟的模樣。

等過了幾秒,反應過來,南宮貴妃才趕緊提起裙擺去追蕭臨淵。

“蕭臨淵,你不想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