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 / 1)

“好了,許博士,你現在知道是我在找你,所以也不用再逃了。”坐在左邊沙發上的雲拓出聲。

沈蜷蜷抽抽搭搭地喝著果汁,黑狼趴在褚涯腳邊,和他一起隔著一張茶幾,看著坐在對麵沙發上的許忘鐸。

許忘鐸臉上貼著兩塊紗布,坐姿看著有些緊張,雙手局促地夾在膝蓋間。

“雲上校,如果我知道是你在找我,我怎麼也不可能逃啊。”說話間,他偷偷看了眼站在窗邊的蕭銳。

雲拓介紹道:“那位是碧濤堂會長蕭銳。”

“我知道。”許忘鐸點了下頭。

“這是褚涯。”

“我知道。”許忘鐸扶著眼鏡上下打量著褚涯,目光裡浮起一絲疑惑。

“他叫沈蜷蜷。”

沈蜷蜷抽噎著用手指點著自己胸口:“你知道的,我們剛才擠在一塊兒。”

“原來是你啊。”

許忘鐸目光一直落在褚涯身上,問雲拓道:“他好像是……”

“對,褚會長是他父親。”雲拓道。

許忘鐸推了下眼鏡,神情有些激動:“真的是褚涯,褚會長帶他來過研究所,隻是那時候他還很小,現在長這麼大,又這麼帥,我都不敢認了。”

“好吧,我們現在來說正事。”雲拓從靠著的沙發背上坐起身,“許博士,廣塔會把你帶走是要你為他們做什麼嗎?”

“他們要我研究對付黑疽病的藥劑。”

雲拓笑了笑:“這還挺好嘛。”

許忘鐸歎了口氣:“可我手頭什麼資料都沒有,怎麼研究?”

“嚶……”坐在褚涯身旁的沈蜷蜷喝了一大口果汁,咂咂嘴,又發出細微的哭聲。

雲拓轉頭看了他一眼:“蜷哥,去窗戶邊和褚寶龍一起玩吧。”

“我現在不是很想玩。”沈蜷蜷偷偷去瞧褚涯。

褚涯終於對他說了今晚第一句話:“去玩吧。”

沈蜷蜷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格外聽話,見褚涯這樣說,連忙滑下沙發,捧著自己的果汁杯去到了窗戶旁。

黑狼雖然趴在褚涯腳邊,卻一直看著布偶熊。布偶熊斜靠在窗旁,爪子夾著並未點燃的香煙,不時撣撣煙灰,再叼到自己嘴裡。

“褚寶龍,哥哥生氣了。”沈蜷蜷走到布偶熊麵前,難過地吸了吸鼻子。

“嗷。”

蕭銳抽著煙,沈蜷蜷仰頭看他,蕭銳和他對視了兩秒:“你不會也想要一根吧?”

沈蜷蜷轉頭看向褚涯,見他盯著自己,便道:“蕭會長,我還是一隻小熊。”

“嗯。”

蕭銳見沈蜷蜷也一並站在窗前,便將剛點燃的香煙放進煙灰缸裡摁滅。

屋內談話繼續,許忘鐸道:“你們知道我以前在晨星會研究所工作,而我研究的就是黑疽病毒。”

“而且顧麟是你們那個項目的負責人,隻是後來被褚會長撤掉了。晨星會出事可能和

你們的研究有關,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越詳細越好。”雲拓道。

“當然可以。”許忘鐸坐直了身體,“那時候我們的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卻發現我們繼續研究下去的話,不光能研究出對抗黑疽病毒的藥劑,還能……還能……”

許忘鐸欲言又止,眼睛看向了蕭銳,雲拓道:“有什麼話就說吧,沒關係的。”

許忘鐸便接著道:“還能製造出喪屍。”

“製造喪屍?製造這個做什麼?”褚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蕭銳的聲音冷冷響起:“製造一支喪屍軍隊,不懼受傷和死亡,還擁有強大的戰鬥力。”

“可擁有喪屍軍隊又能怎麼樣呢?喪屍沒有自己的意識,也不會服從命令。”

許忘鐸兩隻手緊張地搓動:“如果……如果能保留意識呢?”

“什麼意思?”雲拓眯起眼。

“我們的研究如果繼續下去,不光能製造喪屍,還能保留喪屍的意識。”

“父親將顧麟從那個研究裡踢出去,是不是他想進行喪屍方麵的研究?”褚涯追問。

“具體的我不清楚,但褚會長有次和顧麟單獨談話,大發雷霆,有不止一人聽見了。褚會長罵他心術不正,不堪重用。顧麟原本很得褚會長器重,不光是白堡負責人,也在負責研究所的項目,但就是那天過後,顧麟就再沒來過研究所。”

褚涯垂下頭,放在膝上的雙手暗暗攥緊:“顧麟為了延緩黑疽病的進程,將那些進入分化期的哨兵向導抓去白堡,你們知道這事嗎?”

許忘鐸大驚,猛地從沙發上起身:“他真的這麼乾了?”

見屋內幾人都盯著自己,許忘鐸連忙解釋:“我們在研究對抗黑疽病毒的過程中,會不斷提出各種猜想,其中有一種,就是用瞬間爆發的龐大能量對體內病毒進行衝擊和壓製。我們通過計算,得出隻有哨兵向導突破時產生的能量才能達到要求,所以這個想法因為沒法實現而被擱置了。”

“但顧麟其實一直在私下進行實驗,而且還抓走了很多的哨兵向導。”褚涯咬著牙道。

許忘鐸一時震驚得失去了反應,臉色卻變得煞白,雲拓又道:“褚會長撤掉顧麟的職位,應該就和你們的研究發現有關。顧麟想讓褚會長進行喪屍研究,結果反被撤了職位,而離你們研究出對抗黑疽病毒的藥劑還需要一段時間,有些人已經等不起,他就搞出了用哨兵向導續命的方法,還悄悄抓來分化期哨兵向導給那些得病的高層使用,用以將他們控製在手中。”

“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想懲處顧麟,卻被他察覺了,便聯合那些人一些對付他。”褚涯雙眼通紅,聲音嘶啞:“晨星會、日灼會和莫爾納政府軍,他們和顧麟一起謀害我的父母。”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隻聽見褚涯的急促喘息。黑狼怒氣騰騰地衝向房門,砰一聲撞開,再一頭衝了出去。

布偶熊趕緊追向門口,嘴裡還叼著舍不得扔的煙卷。

沈蜷蜷走到褚

涯身前,惶惶地去看他的臉,又在他身旁坐下,一手抱住他的胳膊,一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許忘鐸見褚涯的情緒平息了些,便繼續道:“我逃到臨亞城來,就是怕顧麟把我弄去研究喪屍,如果真製造出喪屍,那對我們這個世界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他想了想後又道:“不過我也造不出來。”

“我們的研究不光對外保密,對內也同樣如此。研究員們隻知道自己負責的那一項,並不知道其他人在做什麼,整個研究的完整資料隻有褚會長才有權利拿到。”許忘鐸歎了口氣,“其實那些資料不光是製造喪屍,更重要的是能對抗黑疽病毒。現在黑疽病毒又呈現出爆發的趨勢,但褚會長一出事,資料和數據肯定也全都沒了……”

褚涯突然開口:“要是那些資料都在呢?”

“要是都在,再給我一個研究所和所需人手,我保證在兩年時間內拿出對抗黑疽病毒的藥劑。”許忘鐸提到這個,臉上露出了些許自豪:“隻要有足夠的資料,我完全能夠帶著人繼續往下研究。”

褚涯深深吸口氣,看向一直沉默著的雲拓。見雲拓對他點了下頭,便伸手進衣服內袋,取出了那塊小小的芯片,並將它擱在了茶幾上。

“這是……”許忘鐸盯著那枚芯片。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裡麵就是你需要的東西。”

許忘鐸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兩眼頓時灼灼放光,語無倫次地道:“是,是嗎?褚會長留下的,那這個,所有資料都在?”

“我不知道,應該是吧。”

“我,那我,我——”

“現在褚涯將這枚芯片交給你了。”雲拓嘴裡對許忘鐸說著,眼睛卻看向了蕭銳。

蕭銳用手捏著眉心:“放心,我會保證許博士和芯片的安全,也會給他提供研究設備和所需人手。”

褚涯又道:“可是顧麟手裡也有芯片,他就算研究出了對抗黑疽病的辦法,也隻會用來操控更多的人。”

“他是想為自己製造一支強勁的喪屍軍隊出來。”雲拓道。

許忘鐸端詳著手裡的芯片,恨不得現在就能立即實驗,便急切地問蕭銳:“蕭會長,我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做事?”

雲拓道:“許博士先去休息,再吃點東西吧。”

“我不累,也不餓。”許忘鐸話音剛落,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

蕭銳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讓人安排你們休息吃飯,其他事情不用你們擔心,我自然會去做準備。”又對褚涯道:“你就留在碧濤樓住一晚,我會派人守著福利院的。”

褚涯有很多事要和許忘鐸說,比如自己得到延緩的黑疽病,還有他的老友劉院長。但許忘鐸這幾天擔驚受怕,今天明顯不適合繼續交談,隻能明天再說。他便沒有堅持回福利院,向蕭銳道了謝,帶著沈蜷蜷去往他們的房間。

這是一套在臨亞城算得上豪華的小套房,褚涯進屋後就打開窗戶,看向樓下的黑狼。

黑狼已經平複下來,載著趴在它

身上的布偶熊,慢吞吞地在那些巷道裡穿行。

沈蜷蜷也站到窗邊,朝著仰頭看來的黑狼大力揮手:“沈汪汪。”

黑狼也抬起一隻爪子揮了揮。

褚涯關上窗,在客廳小沙發坐下,拍了拍身旁,沈蜷蜷立即跑過去挨著他坐好。

“沈蜷蜷,我們來說一下你今天偷偷來臨亞城的事。”褚涯認真地看著他。

沈蜷蜷又開始緊張,立即承認錯誤:“我以後不惹你這樣生氣了,不惹你。”

“不,我不生氣。”褚涯垂下眸,片刻後才道:“我隻是害怕。”

“害怕?”

褚涯伸手將他額前的碎發撥開:“你和林多指唐圓圓他們去山上捉變異種——”

“我不會和他們一起去捉變異種,我隻會和你去。”

“嗯,那你和林多指唐圓圓他們去山上玩——”

“我不會和他們去山上玩,我要和你去。”

褚涯頓了頓:“那我想想,你和林多指唐圓圓他們偷偷去鑽洞。”

沈蜷蜷立即心虛地閉上了嘴。

“你想著鑽兩圈就行了,但你鑽出來後發現我不在了。我不知道你們就在福利院牆角鑽洞,而是找去了山上。那山上到處都是變異種,天也黑了,我還沒有你這個小向導給我進行梳理,隨時可能被變異種咬,那你會擔心我嗎?”

沈蜷蜷盯著他看了兩秒,神情變得驚慌,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會嗎?”褚涯又輕聲問。

沈蜷蜷輕輕點了下頭。

“所以我今晚很害怕,非常害怕。”褚涯啞聲道:“就像你知道我獨自一人去了山上,被很多很多的變異種圍住,你卻怎麼也找不著我那樣的害怕。”

沈蜷蜷倒抽了一口氣,更緊地抱住褚涯:“我以後真的不會亂跑了。”

褚涯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但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

片刻後,房門被打開,黑狼和布偶熊走了進來。黑狼去到褚涯麵前,褚涯抬手揉揉它的腦袋,布偶熊則打量著房間,還推開衛生間門進去查看。

“褚寶龍,你要洗澡嗎?”褚涯問。

布偶熊對這個衛生間很是滿意,便點了點頭。

衛生間裡有浴缸,褚涯還在放熱水,布偶熊便已經爬進了浴缸。沈蜷蜷一聲不吭地躲去黑狼身後站著,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褚涯還是在放好水後站到門口:“沈蜷蜷,進來洗澡。”

沈蜷蜷今晚不敢和褚涯對著乾,雖然神情抗拒,也還是磨磨蹭蹭地朝衛生間走。

褚涯的聲音不斷傳出:“這裡還有專門用來洗澡的沐浴球,黃色的,還有一個粉紅色的……褚寶龍你喜歡嗎?坐在浴缸裡用這個擦背。”

“嗷。”布偶熊歡喜地叫了聲。

沐浴球?

沈蜷蜷心頭動了動。

他快步走到衛生間門口,看見布偶熊渾身濕漉漉地坐在大浴缸裡,頂著一身泡沫,低著頭在玩一團黃色小軟

球,褚涯則拿著一個粉紅色的在給它擦背。

“那是什麼?沐浴球嗎?”

“對。”

沈蜷蜷鑽進衛生間,褚涯給他脫掉衣服,將紅色沐浴球遞給了他。

“哈哈,真的好好看。”沈蜷蜷用沐浴球在自己肚皮上搓搓,又去給布偶熊搓背,“這個搓起來好多泡泡哦。”

褚涯見兩個都開始洗澡,便拿起沈蜷蜷的臟衣服去洗臉池,但剛轉身,就瞧見黑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褚涯動作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黑狼已經朝他伸出了一隻爪子,掌心向上。

褚涯無奈:“隻有兩個。”

“……吼。”黑狼滿臉哀怨。

片刻後,褚涯敲響了隔壁雲拓的房間門。敲響後沒有回應,他覺得人已經休息了,正要轉身離開,便聽雲拓問道:“誰?”

“雲拓哥,是我。”

雲拓幾秒後才回道:“進來。”

褚涯推開門進屋,一眼便看見雲拓站在屋中央,而蕭銳坐在他對麵沙發上,兩人都沉默著,神情也都有些難看。

褚涯怔了下,立即意識到自己應該打擾了一場交談,而且談話內容顯然不那麼愉快。

他有些尷尬地站在門口,進退為難,雲拓卻又道:“把門關上。”

褚涯現在離開也不太合適,隻得反手關上門,硬著頭皮道:“雲拓哥,你房間的沐浴球能不能給我一個?”

“沐浴球?”雲拓有些意外,卻也道:“你去衛生間看看吧。”

褚涯朝衛生間走,卻又聽見雲拓道:“我現在準備離開這兒,你是跟著我一起走,還是等到明天天亮再走?”

褚涯停下腳步,目光在兩人間迅速來回。

雲拓緊繃著臉,蕭銳已站起了身,目光裡充滿怒氣,神情也更加冷厲。

“雲拓哥——”

“雲拓,你究竟把我當做什麼?”

褚涯剛開口,聽見蕭銳的聲音後又立即閉上了嘴。

“你每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走就杳無音訊。我去雲巔找你的時候你說的什麼?既然你隻是玩玩,以後也不會再來見我,可現在為什麼又出現我麵前?”蕭銳發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雲拓,很輕地吐出幾個字:“你憑什麼?”

“你又憑什麼不讓我走?”雲拓啞聲問。

褚涯沒想過要聽二人的隱私,內心雖然震驚,卻也覺得尷尬。他麵上不顯,心裡著實慌亂,隻覺得不能站在這裡繼續聽,便轉身走向房門。

但還沒走出兩步,就聽蕭銳道:“憑我是你的哨兵。”

褚涯聽聞這一句,驚得腳步一絆,差點撞上旁邊的立櫃。

憑我是你的哨兵……

你的哨兵……

褚涯慢慢轉過頭,滿臉驚愕地看著兩人。

他學過的那點哨向知識裡,知道向導在第二次分化時會進入結合熱,代表身體和精神域都已經做好了和哨兵深度結合的準備。

他還知道凡是已經曆過第二次分化,也就是經過最終突破的向導,在度過結合熱時隻有兩種辦法,一是和哨兵深度結合,二是使用抑製劑。

褚涯從未聽雲拓提及過他的哨兵,隻知道他是在一次任務過程中完成了二次分化。

他曾好奇地向母親打聽過雲拓的哨兵,母親含混地說了句沒有什麼哨兵,他繼續追問,便讓他回屋複習功課。

所以他一直認為雲拓沒有哨兵,想不到他不但有,而且那人還是蕭銳。

褚涯還在震驚中,蕭銳已站在了雲拓麵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聲音低啞卻帶著怒氣:“結合熱的時候就來找我,和我睡上一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次又在玩什麼花樣?覺得折磨我很有意思?還是又要結合熱了,來找我睡上一覺?()”

蕭銳聲音不大,但也足夠褚涯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清楚這兩人究竟知不知道他還在屋子裡,就當著他的麵什麼都在說。他對於這些隻是似懂非懂,也從沒人在他麵前說過這樣露骨的話,隻羞臊到手足無措,熱浪轟地燒過臉和耳朵。

雲拓扭頭甩開蕭銳的手,蕭銳又以一個擁人入懷的姿勢,將他的雙手反剪到身後。

褚涯實在是待不下去了,麵紅耳赤地轉身,立即就要去開門,但蕭銳咬牙切齒的聲音卻還在往他耳朵裡鑽:現在又想走,把我當做什麼?人形抑製劑?雲拓,你究竟在想些什麼?②()_[(()”

“放開!彆逼我動手!”雲拓低喝。

蕭銳將他緊緊禁錮在懷裡,姿勢曖昧,語氣卻透出森然寒意:“我上次就說過,你最好彆再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不會再放過你。”

褚涯的手摸上門把手,卻又覺得這兩人會不會打起來。他對雲拓的擔心壓過了羞臊,轉頭往後看,正好對上蕭銳看過來的視線。

蕭銳看著手足無措的褚涯,突然問:“你是他弟弟,那你來告訴我,他把我當做什麼?”

“蕭會長,你們的事不要問我。”褚涯側頭閉了閉眼,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我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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