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碧濤堂勢力點,又登上了一輛空蕩蕩的公交車,去往位於城北的科薩區。公交車越往前,兩邊的房屋也就越破舊,街道也布滿凹凸不平的彈坑。
“這些房子好花喲。”沈蜷蜷指著車窗外道:“花房子。”
兩旁的鋼鐵樓房都用了層層鋼條加固,牆麵也用鐵皮修補,像是一塊塊色澤斑駁的皮癬。
褚涯見他一直拿著那朵花,便給他用硬紙裹好後放進背包。布偶熊和黑狼也都將花遞了出去,讓他裹上後放好。
“我的那朵最大,不要搞錯了。”沈蜷蜷不放心地扒著背包沿看,布偶熊和黑狼也擠了過來,褚涯道:“不會搞錯的,看吧,各放的一個位置,這朵是你的,這朵是褚寶龍的。”
“嗷!”布偶熊指了指自己那朵花,示意外麵裹的紙比沈蜷蜷的小,褚涯便將那紙束拉鬆一些,讓它看上去更蓬鬆。
“這下很大了。”褚涯道。
布偶熊滿意地點頭,黑狼又抬起爪子碰碰他胳膊。
“好,你也要大一點。”
褚涯終於將二個都哄滿意,鬆了口氣,看向旁邊的雲拓。發現他看似垂著頭在打瞌睡,實則是用手撐著額頭在笑。
雲拓瞧見褚涯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笑得更是誇張,連肩膀都在抖動。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你特彆有耐心。”雲拓抬手攬住褚涯的肩膀拍了拍,“不過也正常,你小時候能坐上幾個小時畫一幅畫,有幾個小孩兒能做到的?”
“我哥哥畫畫好好哦,他畫的動物好好看。”沈蜷蜷在旁邊驕傲地道。
“對了,彩色筆。”褚涯坐直了身體,“我們今天還得買彩色筆。”
雲拓探頭看向車窗外:“你要在臨亞城買彩色匕首簡單,要買彩色筆可有點難。這一路上也沒見過文具店啊……”
“那能找到彩色筆嗎?這麼大的城,總歸是有小孩兒的,應該也會有彩色筆吧?”
“我會留意的,這幾天想法給你搞到。”
大家安靜下來後,雲拓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沈蜷蜷和兩隻量子獸在玩幾張雲拓給的撲克牌。
褚涯看著車窗外出神,不時輕輕捏下那枚被他裝在衣服內兜裡的芯片。
他們這是根據劉院長提供的地址,去找那名叫做許忘鐸的研究員。可許忘鐸會接受他的請求,繼續研究這塊芯片嗎?臨亞城有沒有研究條件?如果需要的儀器這裡沒有該怎麼辦……
“沈喵喵。”
聽見沈蜷蜷的聲音,褚涯回過神:“怎麼了?”
“你怎麼不理我?”
“哦,我才在想點事情。”
沈蜷蜷盯著他的臉,像是在觀察他,接著又抱住他的胳膊,小聲道:“你在害怕嗎?”
褚涯頓了頓:“沒有。”
“你彆怕,外麵那些人敢來打我們,我就把他們打回去。”
路麵不平,公交車顛簸得厲害,司機也不斷罵罵咧咧。
這一帶的治安明顯比西城區更亂,街邊有人在明目張膽地進行搶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旁邊行人隻視若無睹。
“我都說了我一分錢都沒有。”一名男人舉起雙手,由身前的大漢搜身。
“卡呢?把你的卡拿給我!”大漢拿刀對準了他的咽喉。
男人不做聲,大漢一腳踹去,他捂住肚子痛苦地彎下了腰。
“非要見血才給卡是吧?”大漢舉起匕首朝著男人的手臂刺去,可手才抬至一半,便突然脫力地垂下,匕首也當啷掉在了地上。
這科薩區屬於臨亞城最亂的區域,分駐著各個小勢力,哨兵向導的數量極少,一般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大漢顧不得去撿地上的匕首,隻握著手腕,神情驚慌地四處看。
“你打彆人,你這個人太厚臉皮了,我要給陳管理長告你。”沈蜷蜷腦袋探出車窗,手指著那人大喊:“你要被關懲罰室的我給你說,你這種厚臉皮不準吃飯的我給你說……”
大漢不敢再有其他動作,那名男人也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空癟口袋,快速起身離開。
“太不像話了。”沈蜷蜷坐回車內,憤憤地對褚涯道:“老是在打人,太不像話了。”
褚涯剛才還沒留意到車外情況,現在看著那滿臉驚慌的大漢,問道:“你收拾他了?”
“收拾了。”沈蜷蜷說著又探出頭,“我要打你兩尺子……那個人你又在乾什麼?你在搶彆人的玩具?”
一名正在搶奪彆人皮包的年輕人轉過頭,看見身後駛過一輛公交車,車窗內一名紮著小辮的幼童正怒視著他。
他立即大聲罵道:“哪兒來的小雜——”
年輕人後麵的話還沒吐出來,就直直向後飛出,身體撞在鐵皮屋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褚涯用精神力將那人擊飛後,把還在訓斥人的沈蜷蜷拉回車內,再關上了車窗。
“這些人都是要被陳管理長懲罰的。”沈蜷蜷道。
“嗯,他們都會受到懲罰。”
沈蜷蜷又看向坐在右邊那排座位上的布偶熊:“你看見了嗎?那些搶花的也會這樣。”
“嗷!”布偶熊指著褚涯背包,表示裡麵那朵花不是自己搶的。
“有些搶花的是後麵沒搶,可是開始搶了的,還把花搶爛了。”
布偶熊沒有做聲,黑狼餘光瞟著沈蜷蜷,見他說完這句又盯向自己,立即吼了一聲。
沈蜷蜷道:“我知道的,你沒有搶,你不像有些人,不,有些浣熊那樣,你是好大汪。”
有些浣熊隻假裝沒聽見,扭頭看著窗外。
公交車在某個站點停下,褚涯二人下了車,在一條巷子裡穿行十來分鐘後,停在一棟灰撲撲的鐵皮屋前麵。
“劉院長給你的地址是這兒嗎?”雲拓問。
褚涯點點頭:“他說許忘鐸住在科薩區宏明街五子巷16號。”
雲拓看了眼鐵皮屋上的門牌號:“地址沒有錯,的確就是這兒。”
但麵前的鐵皮屋大門緊鎖,門板和窗台上積著厚厚的塵土,像是久未住人的模樣。褚涯探出精神力從門縫進入,看見屋子裡的家具上也有了一層灰塵。
褚涯心裡直往下沉,雲拓道:“門鎖都是完好的,人肯定沒事。臨亞城就這麼大,就算他搬去了其他地方,我們也肯定能找著人。”
褚涯看見牆邊衣櫃裡沒有半件衣物,終於鬆了口氣:“是的,他人沒出事,隻是沒有再住在這裡。”
旁邊屋子出來個老頭,一臉警惕地盯著兩人,接著又要返回屋內。
“請問——”
老頭迅速後退,就要關上房門,褚涯手疾眼快地將門抵住。
“彆害怕,我們不是壞人,隻是想向您打聽點事。”
老頭滿臉戾氣地回道:“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褚涯一直抵著門,語氣和神情依舊溫和:“就耽擱您兩分鐘,問一點事我們就走。”
老頭連接用力,門扇卻絲毫不動,隻得不耐煩地道:“要問就快點問。”
褚涯指著旁邊的屋子:“住在這裡麵的人去哪兒了?”
“不知道,我不認識。”老頭惡聲惡氣地回道。
“那您總知道這屋裡的人多久沒回來過了吧?”
“也不知道,沒注意過。”
雲拓走了過來,將一張卷起來的紙幣塞進老頭的衣兜:“你最近見到他是什麼時候?”
老頭低頭看了眼,目光依舊充滿警惕,但也終於吐露了點信息:“半個月前吧?”
“半個月前?”
“你說詳細點,包括這人的模樣,平常愛做些什麼,你半個月前見到他是什麼情況,說得越詳細越好。”雲拓再將一張暗紅色的紙幣塞進他的衣兜。
“我在這裡住了二年了,這個人是半年前才搬來的。他平常很少出門,兩二天上街一次吧,就買一些吃的。他看上去估計有四十歲左右,個子這麼高。”老頭伸手比劃,“長臉,很瘦,左眼皮上有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塊紅色胎記。”
雲拓對褚涯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老頭說到這裡,卻突然閉上了嘴,隻拿眼看著雲拓剛才掏錢的衣兜。
雲拓又塞了一張錢幣後,老頭滿意地繼續:“我們平常沒說過話,也沒見人找過他。但在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他屋子裡突然來了好些人,直接將人給帶走了。我還聽見他們在催他快點,不用收拾東西,說那裡什麼都有。”
“是什麼人把他帶走的?”褚涯問。
老頭再次閉上嘴不說話,小眼睛裡閃著光。一直站在旁邊的沈蜷蜷卻突然上前兩步,將握在掌心的一張暗紅色硬紙塞進了他的衣兜。
老頭終於開口,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是廣塔會的人。”
打聽到了許忘鐸的下落,二人便離開了巷子,兩隻量子獸緊跟在身後。
“許忘鐸被廣塔會帶走了,我們必須要將人弄出來。”雲拓道。
“那是一個大幫派
吧?我們能將他弄出來嗎?”
兩人正低聲商量,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那名老頭急急追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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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能糊弄人呢?你們拿□□糊弄人。”
褚涯停住腳步,老頭奔到他麵前,氣急敗壞地攤開手,那掌心裡躺著一張舊舊的撲克牌。
褚涯垂眸問:“什麼意思?”
“這,這就不是錢。”
“那又怎麼了?”褚涯反問。
老頭氣咻咻地道:“你們給錢我才把那人的消息告訴你們的。”
褚涯沒有找到許忘鐸,心裡正煩躁著,便冷聲道:“你收了我們幾次錢,難道不該把消息告訴我們?”
“老子在道上混了幾十年,你們這些毛都沒……”老頭的聲音突然斷在了口裡。
黑狼站在他身後,兩隻爪子搭在他肩上。老頭一動不敢動,隻神情驚恐地看著褚涯。
褚涯將他手裡的撲克牌拿走,遞給了一旁眨巴著眼睛的沈蜷蜷,再牽著他繼續往前。
雲拓從頭到尾沒有吭聲,隻在走出巷子後感歎:“不錯,長進了。如果是換做以前,你肯定開不了這個口,現在還能理直氣壯地耍賴。”
沈蜷蜷拿著自己的撲克牌,不滿地問:“他怎麼不要我這個呀?雲拓哥哥的他都要哎。”
“應該是你的這張太好看了吧。”雲拓微笑道。
二人站在巷子口,褚涯問道:“我們現在去廣塔會嗎?”
雲拓搖頭:“許忘鐸以前在雲巔頂尖的研究所工作,廣塔會將他帶走,肯定有其用意,我們兩個很難將他弄出來。”
不待褚涯回應,他又道:“你們先回福利院吧,我去想想辦法。”
“你想什麼辦法?”褚涯問。
雲拓笑了笑:“我去找我一個老熟人,請他幫我一個忙,把許忘鐸給弄出來。”
褚涯遲疑了兩秒後,試探地問:“蕭銳?”
雲拓像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個名字,整個人都愣怔了一瞬,接著道:“當然不是,我是去找之前晨星會逃來的人。”
公交車到了,二人上了車,準備返回西城區。
半個小時後,公交車在某一處站點停下時,雲拓提前下了車。
“有一名晨星會的高官逃來了臨亞城,好像就住在附近,我去找找他,你們在下一個站點下車,直接回福利院。”
“不用我一起去嗎?”褚涯問。
“不用。倒是你們兩個要注意安全,雖然你們一個是A級哨兵,一個是光明向導……光明向導和他的量子獸打起來了。”
褚涯抬手將正在旁邊座位上扭成一團的沈蜷蜷和布偶熊分開。
“嗷!”
“我隻看一眼,你不要這麼小氣,我又不會搶你的,隻讓我看一眼,你可是我的量子獸,你可是最好的浣熊,我們兩個那麼親……”
雲拓接著道:“對了,如果事情沒辦妥,我今天不一定能回去。”
“那你要注
意安全。”褚涯道。
沈蜷蜷問道:“雲拓哥哥你要去哪兒?”
“我有點事要辦,不能和你們一起回福利院。”
“那你聽話點,不要和人打架哦。”
“好的,我不打架。”
沈蜷蜷叮囑:“要是有人打你,你就給我告狀,我會去收拾他。”
“收到。”雲拓手指輕觸額頭行了個軍禮,“光明向導。”
待雲拓下了車,褚涯和沈蜷蜷便乘坐公交車去往下一個站點。
車內終於安靜下來,布偶熊靠著黑狼坐著,沈蜷蜷半躺在褚涯懷裡,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鋼鐵房屋,褚涯則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露出來的一點黑痕。
“你們兩個是在前麵黑疽站下車嗎?”司機突然問道。
褚涯正在想著黑疽,聽到這話後心頭一跳:“什麼站?”
“黑疽站啊。”司機轉動方向盤,“剛來臨亞城的吧?你們也快點回住的地方去,這臨亞城裡白天還好,晚上就彆出來了,城裡天天晚上都在乾仗。”
“好的,謝謝。”褚涯又問:“您說黑疽站是什麼意思?”
司機道:“以前那站台附近有個醫院,說是醫院吧,其實就是監牢,這城裡那些患有黑疽病的人就關在裡麵。後麵大家都在鬨,說不能將他們關在這兒,誰知道會不會傳染,所以又將那醫院搬去了碼頭附近。雖然醫院搬了,但地名留下了,站台也還是叫黑疽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臨亞城的黑疽病越來越多了。”
這司機剛才一直沒吭聲,一旦開口就有些收不住,滔滔不絕地講:“雖說每個人出生時都打了庚明,不會成為喪屍。但現在那些發病的人,哎呀,看著和喪屍也沒什麼區彆。”
沈蜷蜷從褚涯懷裡支起腦袋:“喪屍是什麼?”
“喪屍是什麼,喪屍比那些炸彈都要可怕。”前方有人在打架,滿頭是血地拿著匕首追逐,司機開車繞過他們,“不過這世道把人逼得,和喪屍又有什麼區彆?”
“哎喲,這喪屍真是的,和人又有什麼區彆?”沈蜷蜷嘖嘖著搖頭附和。
兩人在黑疽站下車,這裡離西城區出口很近,他們一路順利地回到了福利院。沈蜷蜷拿著他的花兒,急切地去找柳四斤他們玩,褚涯則找到陳榕,將租地合同交給了他。
褚涯整個下午有些心神不寧,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把許忘鐸從廣塔會給帶出來,隻能等到雲拓回來後再商量。
可一直到了晚上,雲拓都沒有回福利院。雖然他之前就說過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但褚涯還是有些擔心。
臨亞城今晚的戰鬥特彆激烈,炮火聲隆隆不絕,東北方向還燃燒著大火,將半邊天空都照亮。
“外麵好吵哦,他們在放炮嗎?”沈蜷蜷躺在床上問。
“嗯。”褚涯坐在床邊疊洗好的衣物。
“那些炮落下來,要把我們炸飛嗎?”
褚涯道:“我們這房子很堅固,荒了這麼久都沒被炸飛,現在也不會被炸飛的。”
“萬一把我炸飛了呢?”
褚涯正要安慰,沈蜷蜷又興致勃勃地道:“那我就轟一下飛到天上,我要在那些雲裡遊啊遊啊……我隻帶你和沈汪汪,不帶褚寶龍。”
布偶熊坐在對麵床上,拿著乾絡給趴在麵前的黑狼擦尾巴,聞言也對著黑狼親昵地嗷了一聲。
——我要是被炸飛到天上,我隻帶你不帶他。
“哼!”沈蜷蜷撇嘴。
“嗷!”布偶熊一扭身甩頭,扯得黑狼的尾巴崩緊,黑狼差點跳起來。
城裡的槍聲持續到了深夜,褚涯睡不著,起身去外麵走了一圈,發現管理們也在院子裡晃蕩,站在那些房簷下看著臨亞城方向。
“不會有炮彈落到這裡來吧?”一名管理憂心忡忡地問。
褚涯搖頭:“現在沒有炮聲,應該是在近戰了。”
“難道他們就一直這樣打來打去嗎?”
陳榕歎了口氣:“可不,臨亞城就是這樣,一直打來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