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抓著五百塊錢，跟著小叢和兜明快速在山裡行走，他再次懊惱道，“這是錢啊！”雖然不是大紅色，可是這是錢啊！一張一百呢！

想當初他在警察局門口隨手揚了一把錢，現在簡直痛心疾首！

“小叢，二十張一百能買多少罐奶粉？”坨坨心痛地問小叢。

上次在超市，他們買的奶粉是150塊一罐。3張100塊可以買2罐奶粉，20張可以買13罐奶粉還能餘下50塊錢。

小叢把結果告訴坨坨，“13罐。”

“啊！——13罐。”坨坨想哭的心都有了。

被小叢抱在懷裡的雲善聽著聲音咕嚕著眼睛到處找人。他被平抱著，隻能看見上方小叢的下巴。找不到人，他就盯著小叢的下巴看，安安靜靜地自己玩自己的。

“坨坨你彆難過了。”兜明挑著五桶水和兩條大魚跟在最後，安慰他，“你又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們不知道那是錢。”

坨坨自責地撅嘴，聲音低落，“你都吃不飽飯了。20個一百應該可以讓你吃飽一頓的吧。”他是做飯的，兜明、西覺和花旗的飯量他最知道了。

這兩天為了省點糧食，他做的飯量都隻夠兜明他們吃個半飽。這次下山，條件實在是很艱苦。

“這不是有500了嗎？”兜明不在意道，“我們明天還來，還有500。兩天就有900塊了。到時候咱們去買肉吃。”

本來人類是要派出一個人跟他們一起下山的，等明早再跟他們一起上山。但是天已經黑了，他們得趕緊回家吃飯。小妖怪們嫌人類走路太慢，趁著人類們還在商量的時候，他們三個帶著雲善偷偷跑了。

坨坨叫道，“不對呀！兜明，兩個500加起來是1000。”

“唉。”坨坨愁道，“這麼簡單的整百相加你也不會？”

小叢聽著，無奈地笑笑。這二百多年，兜明已經進步了，數數可以數到60多。但是算賬還是一塌糊塗。

“啊？”兜明錯得習以為常，“哦。1000啊。有1000塊錢後咱們多買些肉吃。”

坨坨後悔了一路，“咱們要不再去警察局門口看看，說不定能把錢撿回來。”

兜明嗤笑一聲，“你沒看見當時街上有多少人嗎？誰看到錢不撿啊？”其他的人又不是和他們一樣不認識錢的。

梁小飛到家門口，拍門叫人，“我們回來了。”他的鑰匙今早給兜明了。

拍了好幾下門，沒人出來開門，也沒人應聲。

西覺和花旗知道他們沒在屋裡，掐出一道訣，暗暗地送了出去。

小叢的回信很快：馬上就到。

梁小飛傻眼了，四個孩子不在家，他連去什麼地方找都不知道。

三個大人傻傻地戳在門口，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我們回來了！”好在，幾分鐘後，聽到坨坨的聲音。不然梁小飛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著他們從山的方向回來，兜明身上還挑著水，他頓時明白了，這四個孩子上山去了。

“不是不讓你們上山嗎？”梁小飛語氣嚴肅，“山裡有老虎。真遇見了，你們四個都不夠他吃的。”

兜明：......“今天有人找我們帶路。”

“對，給500塊錢呢。”坨坨把手裡一直攥著的500塊錢自覺地交給花旗，“明天去還有500。”

“還去？”梁小飛忍不住看向西覺和花旗，有些憤怒，“你兩不管管？山上是說去就去的？迷路了怎麼辦？怎麼找？碰見老虎，這四個孩子能跑得過老虎？”

西覺和花旗同時看著他，心想，這麼容易得到的500塊為什麼不要？

“我們不會在山裡迷路。”小叢小聲說，“我們以前一直生活在山裡。走一邊路就能認得。”他們不隻眼睛可以認路，還可以通過聞，隻要他們走過，留下味道就不會迷路。

梁小飛：......“那還有老虎呢。”

坨坨編瞎話道，“研究組的人說老虎不在咱們這山裡了。”

“什麼研究組？”梁小飛有些擔憂，“現在很多壞人的。你們小孩子得注意安全。”

說到這是個什麼研究組，兜明可最有話說，“裝屎的研究組。”

“裝屎？”梁小飛發出大大的疑問。

兜明把鑰匙插進鑰匙孔，打開院門。

坨坨跟在後麵說，“就是裝屎的。我們親眼看見的。他們拿了個透明的小袋子，把老虎的屎裝了進去。還說要什麼化驗。也不嫌臭。”他說著還扇了扇鼻子，仿佛鼻子下能聞到屎臭味似的。

“哦。化驗屎......”這個詞有些不文雅，梁小飛說完停頓了下，“通過糞便裡微生物或者分解後的食物了解老虎的身體狀況，飲食情況。”

妖怪們聽懂了，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小飛哥，他們說要收錢的碼。”小叢小聲開口，“劉導說隻有500塊現金全給我們了。讓我明天帶著碼去。”

“等會兒我給你們打一個。”梁小飛想著幫他們申請一個新的支付賬號，錢都分開放，省得混亂了以後不好說。

進了屋，梁小飛拍開燈，和小妖怪們炫耀，“今天咱們發的工錢買的菜。買了十二斤肉，還有雞蛋、番茄。”

此時，花旗也看清了手中的500塊錢。這錢，長得不是和前天離開警察局時坨坨撒的那把粉紅色紙長得一樣嗎！

花旗臉色一冷，路過坨坨時，握著錢在坨坨腦袋上抽了一下，“隻喜歡大紅色？”

坨坨捂著腦袋不高興，“我已經後悔好久了。你再打我，再打我.......再打我我就哭。”

“威脅我？”花旗眼睛一眯，舉起手又要打，梁小飛眼疾手快地把坨坨拉到一邊，笑著替坨坨說話，“有話好好說。”

“哼。”花旗一聲冷哼。

“哼！”坨坨不高興地小聲嘟囔，“當時就是你給我，隨我要不要的。”

花旗心裡也後悔呢。早知道，管他有用沒用的，都帶回來就好了。

“喏。”梁小飛把裝蔥的塑料袋單獨拿出來給兜明，“你看，特意買的一斤蔥。留幾棵炒菜，其餘的你都可以種在外麵。”

“好啊。”兜明先去廚房，把棍上挑著的兩條大魚放進洗碗池裡。這次走出來，欣喜地接過塑料袋。十二斤肉什麼的，隻夠晚上嘗個味，實在是不多。

“哪來的魚？”梁小飛隨後走進廚房，看著每條都有三斤重的大魚，心裡發饞。魚也是好久沒吃過了。

他問已經開始處理食材的坨坨，“一條紅燒，一條做湯行嗎？”

“行。”坨坨問他，“你有兩口鍋嗎？”他看灶台上有兩個灶眼，一般每個灶眼上都會配口鍋，東望村裡的廚房都是這樣的。

“有的。”梁小飛打開灶台旁邊的櫥櫃，從下麵找出一口鍋，又翻出一個砂鍋。

“小飛哥。”坨坨站在灶台邊，有些苦惱道，“你給我找些東西踩，我夠不著灶台。”

小叢也有這樣的煩惱，“我也夠不著。”

梁小飛看著這兩個比他腿高不了多少的小蘿卜頭，心道真是為難孩子了。“等著，我去把茶幾拖過來。那個踩著比凳子穩妥。”

客廳裡，兜明帶回來的五桶水裡有兩桶隻剩下一半。花旗和西覺回來都是抱著水桶“噸噸噸”，各自喝了半桶水，覺得嘴裡那股渴的感覺才消失。

西覺抱著雲善一直稀罕，花旗站在一旁拉拉他的小手，摸摸他的小臉。二百多年，除了雲善被黑蛟捉走那一次，他們從未離開雲善這麼久。

這次可是整整一個白天都沒見著雲善！兩隻妖怪想得緊。

雲善有些犯困了，打了小哈欠，不理會身邊稀罕他的妖怪們，合上眼睛，自己睡覺去了。

“雲善，喝點奶再睡？”花旗心疼他。

此時雲善已經睡著了，一隻小手抓著花旗的食指，另一隻小手捏成小拳頭放在腦袋邊，對花旗的問話毫無反應。

西覺簡直稀罕不夠，低下頭蹭蹭雲善的小臉蛋。雲善親近妖的時候，一直都愛蹭臉蛋，和他們動物的習性非常像。

梁小飛看著這情景會心一笑，拖著茶幾發出“吱——”地沉悶聲。

花旗轉頭看他，蹙著眉頭說，“你抱起來，彆吵到雲善睡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梁小飛艱難地抱著茶幾慢慢地挪進廚房，準備留在廚房裡給小叢和坨坨打下手。

“小飛哥。”兜明從褲兜裡掏出一個白色的大充電寶，“林一哥哥讓給這個寶寶充電。”

“不是小孩叫寶寶嗎？為什麼這個也叫寶寶？”兜明納悶地問。

“這是充電寶，充電後可以給手機充電的。”梁小飛接過充電寶，解釋道，“這個寶有好用的意思，不是說小孩子。”

“哦。”兜明聽了個大概，他從不深究問題，留了幾根蔥扔在一邊，其餘的都拿出去種在地裡。

天色昏暗，兜明站在菜園子旁，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家裡就應該有個種蔥的菜園子才對。

“兜明。”坨坨跑到院子門口喊，“扒蔥啦，炒菜了。”

兜明聽聞，腳步往前，準備回院子，看到梁小飛一人出來了。他好奇地問，“你去哪？”馬上就黑天了。

“坨坨說沒麵了。我去買袋麵。”這次梁小飛準備買袋50斤重的麵。

兜明順嘴說道，“再買袋米。”二十斤的米不夠他們吃兩天的。

“再買袋米我一個人拿不了。”梁小飛說，“要不明天再買？家裡這袋米今天剛拆。”

“讓兜明跟你去啊。”坨坨留下一句，趕緊跑回廚房裡去扒蔥。

兜明跟著梁小飛，兩人悠閒地慢慢走去了大強超市。

光頭老板站在超市外，正和人閒聊。見他兩進了超市，立馬跟了進來。“買什麼？”

“買米麵。”梁小飛說一聲。

兜明被包裝得花花綠綠的零食吸引，站在貨架前挨個看。他看不懂字，包裝上的圖也不認得，可是顏色鮮豔他就覺得有意思。

挨個看下來，還看到上午林一給他們吃的薯片，山楂片還有蝦片。他拿起袋子晃一晃，聽著裡麵食物碰撞的聲音，不自覺地咧開嘴角。這聲音真好聽。

梁小飛跟著光頭老板選好了米麵，看兜明手裡拿了一筒薯片走過來問老板，“這個多少錢？”

“一筒7塊錢。”光頭老板看一眼立馬報出價格。

兜明不會換算錢，聽著7塊錢，自己認為是7個銅板。7個銅板的東西啊，好貴的。他從來都沒有過7個銅板，花旗最多給他2個。

兜明默不作聲，轉回身，把薯片放了回去。

梁小飛在心裡算賬，今天發了600塊錢工資，充話費50塊，買菜花了快400。麵買50斤重的110塊錢，米20斤39塊，還剩下十幾塊錢。看著600塊錢不少，天剛黑基本就花完。錢實在是不經花。

光頭老板拎著大米，帶著扛麵的梁小飛去結賬。

付完錢，賬上還剩17.8，梁小飛看了眼錢，去零食貨架旁，選了一包奶糖，又拿了一包薯片，算下來16.8，賬上剛好隻剩一塊錢整。實在是沒錢，梁小飛都不敢讓兜明自己選，隻能他去選了兩包經濟實惠的零食。

看著梁小飛又付了一遍錢，兜明站在一旁約莫看個明白。

“小飛哥。”兜明利索地扛起地上最重的50斤麵，“我們今天在山上吃了好多這些食物。”

“我來扛。”梁小飛攔他，“小孩子扛重東西容易長不高。”

兜明不聽他囉嗦，率先走出店裡，梁小飛隻好拎著二十斤米和兩袋零食追了出去。“你扛得動嗎？累不累？”

“不累。”兜明健步如飛地回他。

梁小飛心想，不愧是一家子啊。兜明這麼小，50斤的包說扛就扛。難怪花旗和西覺那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