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明被食物的香味吸引,小叢還在想剛剛見到的兩個人類幼崽身上穿的衣服。那兩個人類幼崽,一個穿著白色畫著綠色小樹的衣服,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的衣服。
這兩種布的顏色他從未見過,覺得那兩個人類幼崽穿著都很好看。比他們以前染給雲善的衣服好看。他想著等有錢了,讓小飛哥帶他去布莊,也買那樣的布給雲善做衣裳。
鎮子的路上來來往往有許多人。
坨坨和小叢又看見了上午他們見過的能馱人的怪物。很多人類都坐著那種怪物呢。
“小飛哥。”坨坨指著一個騎著電瓶車路過的老頭,“他們坐的是什麼怪物?”
梁小飛被坨坨的說法逗笑,“不是怪物,是電瓶車。”
“充了電後就能跑。”
這也是吃電的?和小飛哥說的無人機一樣?
“電好吃嗎?”兜明十分期待地發問。
“機器能充電,人不能充電。”梁小飛意識到,得給這群人培訓一下生活安全問題。“人類不能觸摸電。家裡的插座孔不許摳。要是觸電很容易傷亡的。”
他尤其提了坨坨和小叢,“你兩不許摳牆上的充電孔和插座孔。聽到了嗎?”小孩子是最有好奇心而且最容易看不住的。
坨坨和小叢連忙點頭,兜明也跟著點頭。
“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們得記牢。”梁小飛再三叮囑,“手上有水不許摸插頭。”
這次連西覺和花旗都跟著點頭。
“小飛哥,他們為啥晴天打傘呀?”小叢指著路邊結伴走過的兩個女人。
“遮擋陽光。夏天人容易曬黑。打著傘曬不著。”
他們挨家店門口找招聘廣告。見到的第二家小飯館的玻璃門內有白底紅字的牌子寫著招雜工,一個月1500,包吃不包住。
梁小飛拍下招聘信息,準備把這個作為備選方案1。
“小飛哥,你在乾什麼?”大字不識一個的坨坨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好奇地問梁小飛。
“拍下聯係方式啊。”梁小飛把手機給坨坨看,“需要了就打這個電話。”
“一樣的哎。”坨坨看看透明玻璃窗,又看看梁小飛的手機,覺得十分驚奇。
“當然一樣的了。”梁小飛逗他,“我給你照一張,保管和你一模一樣。”
“你擺個姿勢。”
坨坨問他,“什麼姿勢?”
“笑一下就行。”
坨坨微微仰頭,衝著梁小飛揚起嘴角,“這樣嗎?”
梁小飛按下拍照,把手機遞給坨坨看,“你看,是不是和你一樣。”
“啊,真的呀。”坨坨驚歎,“真的和我長得一樣啊。”這真是個神奇的小黑磚。
“你們看。”坨坨把手機拿給花旗和西覺看,“和警察身份證一樣,都和人長的一樣。”
花旗、西覺和小叢都湊過來看,小黑磚裡真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坨坨,胖胖的,咧著個大嘴。
“這就是你本人照出來的,當然一樣。”梁小飛看他們一臉驚奇,出主意道,“你們站一塊,我給你們一起照一張。”
“坨坨和小叢個子矮站前麵,你們站後麵。”
小叢拉著眼巴巴望向小餐館裡的兜明,跟著大家一塊排好陣型。
夕陽下,鎮子的路邊,妖怪們站在一起,身後還有一棵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小叢抱著雲善和坨坨站在最前麵,小叢的斜後方站著兜明,然後是西覺和花旗。
“笑一笑。”梁小飛看著手機裡這一家人,指揮道,“把雲善寶寶的臉露一點出來。”
被橫著抱的雲善隻能看見衣服上鮮豔的大花。
“他把豎著托起來。”梁小飛繼續指揮。
小叢小心翼翼地把雲善抱高,讓雲善整個小臉露出來。
“好了。”梁小飛一連拍了幾張,選了最滿意的一張給他們看,“怎麼樣?小飛哥的拍照技術管得住吧?”不過,花旗怎麼越看越像個男人了。有種帥氣的中性美。
照片上,大家笑容燦爛,連雲善都配合著咧開小嘴。
“真好。”花旗很滿意,這比雲善自己亂塗亂畫的要好看上萬倍。
以前雲善說給他們畫像,要畫原型還要畫人形。結果畫出的東西歪七扭八,壓根看不出是誰的畫像。每一張都醜得彆具風格。
他畫完一張,山裡的妖怪都得趴到水潭邊照好久,確定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雲善壓根不會畫。從那以後,山裡的大小妖怪都不讓雲善給畫像。
“回家我打印出來,可以找個相框,放在你們屋裡。”梁小飛笑著說完,臉上的笑就散了。他的床頭櫃上放著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想到照片上的另外兩個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他突然就有些難過,低下頭暗自傷神。
可是好奇的妖怪們沒給他傷神的時間。
坨坨把手機還給梁小飛,“什麼叫打印?”
“就是,emmm,把想弄到紙上的東西弄到紙上。”梁小飛個了個拗口的解釋。
坨坨念了一遍,就放棄思考了。等今晚看到小飛哥怎麼打印,他就知道那是什麼了。他看到隔壁房子裡也貼著白底紅字的牌子:清倉甩賣,一件不留。“小飛哥,那個。”
小叢跟著一塊看過去,看懂大部分字,“甩,一件不留。”但是肯定和小飛哥剛剛念的沒關係。“這個不是吧?”
“嗯。這是甩賣的牌子。”梁小飛轉過臉,突然問,“你們識字嗎?”
“小叢認識。”花旗說。
“其他人呢?你們認識字嗎?”很明顯,坨坨是不認識字的。
“不認識。”兜明說,“看不懂。”讓他看書,他半刻鐘不用就能睡著。書上的黑團團看得他眼暈。
“小叢上過學堂的。”坨坨自豪得好像自己也上過學堂似的。
“那你們得認字呀。”梁小飛領著妖怪們繼續往前走,“現代社會做文盲可不行。國家早些年就開始掃盲了。”
“我們不眼瞎。”兜明隻聽懂一個盲字。
“不是說你們眼瞎。”梁小飛轉過身,倒退著往前走,“文盲是指不識字的人。以前人管不識字叫睜眼瞎。”
花旗很關心一個問題,“文盲犯法嗎?”
“那倒是不犯法。不過現在大家都識字,公共場所有很多文字。你要是不識字,菜單都沒法看。生活會很不方便。”梁小飛嚴肅地說,“要在現代社會生活,你們必須被掃盲。”
“怎麼掃?”西覺問。
“學習啊。”說完這句,梁小飛發現一家女裝店門口貼著招聘啟示。招女工,一個月底薪2000,還給提成。
他撓撓頭,看一眼花旗。這份工作花旗應該不好做,畢竟她剛從山裡出來,不知道現代社會的審美。要是學上幾個月,每個月應該能掙夠奶粉錢。
花旗察覺到梁小飛的目光,莫名其妙地問,“看我乾什麼?”
“這裡招女工,你願不願.......”試試?
花旗冷冷地哦了一聲,“不願意。”
“我是男的。”
“男的?”梁小飛失態地叫出聲,“你不是個女的?”
“我一直都是男的。有問題嗎?”花旗冷漠地瞟了梁小飛一眼。還好當初在警察局裡小叢多問了一句,把身份證上的性彆改成男。要是一直扮女的,他也會很煩的。
“啊,哦,沒問題。”梁小飛心想,難道真的記錯了?怪不得他這兩天覺得花旗像個男的。原來真的是個男的呀。
想到前兩天他還臉紅害臊,梁小飛簡直後悔。都是大老爺們,脫光都能站一起,白害臊了。
坨坨拉著梁小飛落後幾步,貼著梁小飛小聲說,“小飛哥,你彆惹花旗。他就是個男的。他脾氣很差的,你千萬彆惹他。”惹花旗的人和妖都沒有好下場的。
“哦哦,好的。”梁小飛微微彎下腰,小聲問坨坨,“那他欺負你嗎?”
“欺負啊。”坨坨的聲音更小了,防備地看著前麵花旗的背影,用氣音說,“我和兜明都受他欺負。”
梁小飛頓時有些可憐坨坨。這個小男孩很勤勞,自覺做家務,還幫著帶寶寶,他很懂事的。這麼好的小孩為什麼要欺負他呢?
“小飛,這個是不是?”花旗指著玻璃門上貼的紙,轉頭看向梁小飛。
看到坨坨和梁小飛兩個交頭接耳說悄悄話,花旗的臉更冷了,“坨坨,皮癢了?”這個小人參精不聲不響地肯定沒乾好事。
“沒啊。”坨坨拉著梁小飛裝作無辜地跑上前,衝著花旗討好地笑笑,“小飛哥剛剛和我說要學習的事。你知道我不愛學習的。”
上一刻你還在和我說花旗的壞話,下一刻你瞎話都編好了。梁小飛在一旁暗暗佩服,這個坨坨是個人才呀。這才五六歲吧,跟個人精似的。
“不學習可不行。”梁小飛說,“現在國家義務教育,隻要花很少的錢就能上九年學。你這歲數還可以上兩年幼兒園。”
“花錢我更不去。”不愛學習又沒錢的坨坨才不要呢。學習是費錢的,他知道。小叢去學堂就是交錢才能去的。他一個銅板也不會花在學習上。
“小孩子不學習怎麼行。”梁小飛哄他,“學校裡還有很多其他小孩,你們可以一起玩。”
“我不要其他小孩跟我玩,我才不要去學習。”坨坨可是個十分堅持不學習的小妖怪。
“不學習你以後怎麼找工作?”梁小飛看著招聘啟示讀出來,“現急需十名裝卸工,穩定乾一周。可聯係........”
“不識字,招聘上寫的什麼你也不知道。你看不懂人家想找什麼樣的人做活。”梁小飛語重心長,“坨坨,學習真的很重要。”
坨坨理所當然地說,“小叢學習就好了,我問他。”
梁小飛一邊照著招聘啟示上按號碼,一邊繼續勸坨坨,“小叢是小叢,你是你。你們難道會一直在一起?”人長大,總是會分開的。
“當然一直在一起啦。”坨坨心想,他們可是住一個山頭哎。那就是一直在一起呀。
“你還是小孩。”梁小飛感歎一聲撥出電話,將手機拿在耳邊接聽。
“您的手機已欠費,呼叫限製。”
梁小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