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除了米麵，一點吃的沒有。

兜明看完電視，跟著坨坨去廚房揉麵。梁小飛好奇晚上能吃什麼，進了廚房跟著一起看。

揉麵這活，兜明乾了二百年，熟練的很。

案板上擺了三大托麵。梁小飛好奇地問，“要煮這麼多麵嗎？”

“嗯。”兜明乾活頭也不抬。揉完麵，用擀麵杖把麵團趕成一張大薄餅。餅子來回疊，疊成長條，再用刀沿著長條切。

切完一張餅，看著案板上堆著的麵條，梁小飛大概知道量了。“這也太多了吧。我們吃不完。”一團麵的量他們幾個人根本吃不完。

“能吃完的。”坨坨把兜明切下的麵條拿起抖開，“兜明、西覺和花旗都能吃。”

“小飛哥，你幫我給鍋裡接點水。”

梁小飛把鍋拿到水池裡，開了水龍頭，“接多少水？”

“半鍋。”

梁小飛把半鍋水放在灶台上，坨坨拿著鹽，墊著腳，伸著手往鍋裡倒鹽。

梁小飛生無可戀地問，“就鹹水煮麵條嗎？”雖然是真實手擀麵，可這還不如吃方便麵呢。方便麵好歹還有個調料包，有點乾蔥作為配菜。

“不然呢？”坨坨拿著鹽袋子反問。

梁小飛歎著氣出了廚房。

“寶寶。”見到西覺抱著雲善在客廳走來走去，梁小飛湊過去，苦笑道，“我們今晚吃的還沒喝你的奶粉有味道呢。”

雲善露著笑臉，天真又快樂的樣子讓梁小飛不禁跟著高興。

“西覺，我能不能抱抱寶寶？”長這麼大，他隻抱過幾次小孩，很好奇。他總覺得小寶寶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花旗抬起眼皮子掃了一眼那邊兩個人。小叢有些緊張地看向西覺。

西覺猶豫片刻，把雲善放進了梁小飛的臂彎裡。

雲善小時候一直認生，不肯親近陌生人。可他到梁小飛懷裡，不僅不哭，而且還繼續笑著。

梁小飛卷起舌頭，在嘴裡彈動，發出“咯咯咯”的聲音逗他，雲善嘴咧得更大了，笑容更加燦爛。

“雲善喜歡你。”西覺驚奇，雲善對梁小飛竟然一點不陌生。“你們很有緣分。”

“真的嗎？”梁小飛驚喜不已。軟軟小小的小寶寶笑起來就像個小太陽，溫暖又治愈，真的很可愛。這麼一個可愛的小東西竟然莫名其妙地喜歡他？

小叢不放心，跑過去看。確定雲善是真的不排斥梁小飛，他還是站在一旁守著。

梁小飛興衝衝地說，“小叢，你給寶寶衝奶粉吧。我想給寶寶喂奶。”小小的寶寶好像個玩具小娃娃。

小叢有些不願意，他想守著雲善。

“去吧。”西覺發話，衝著小叢使眼色。他會照看好雲善的。

小叢動作麻利地給雲善衝了奶粉，試好溫度才把奶瓶交給梁小飛。

梁小飛很謹慎，特意坐在沙發上，把雲善擔在腿上，一手托著他的上半身，另一隻手拿著奶瓶在雲善臉上晃悠，夾著聲音，“寶寶，寶寶，喝neinei了。”

說完，梁小飛自己麵露嫌棄，不敢相信，剛剛那樣的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不過，任誰麵對這麼個小東西，都會心軟吧。都會不自覺地溫柔。

雲善漆黑的眼珠子跟著奶瓶轉悠。

晃悠的奶瓶裡甩出幾滴奶，甩在雲善不到巴掌大的小臉上。

雲善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蹙起小眉頭。他能感覺到臉上有東西呢。

“哎喲，對不起啊，寶寶。”梁小飛空出小手指抹掉雲善臉上的奶，不再逗他，把奶嘴放進雲善嘴巴裡。

這不成熟的做法讓一旁的小叢更加不放心。小飛哥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

雲善用力地裹呀裹，一邊裹著一邊盯著梁小飛敲。

“他喝得真快。”第一次給嬰兒喂奶的梁小飛看著奶瓶裡不斷下降的水位，不禁感歎。

“多吃才能長胖。”小叢小聲說。

聽到小叢的聲音，雲善咕嚕大眼睛，微微轉動小臉，又盯著小叢看。

梁小飛趁機摸摸雲善的小臉。臉上黃黃的，瘦瘦的，隻有一點點肉，但是很軟。

雲善又偏過腦袋盯著梁小飛看。

“你還挺忙呢。”梁小飛打趣他，拉拉他的小手。哇，寶寶的小手真的好小，一點點大。五根手指加起來都沒他一根手指粗吧。真的像小玩具呀。

“吃飯了。”坨坨在廚房裡喊話，兜明端著整盆不鏽鋼盆的麵條放到餐桌上。

見雲善在梁小飛懷裡，他也不放心，飯都不著急吃，站到小叢旁邊跟著小叢一起守著。

等雲善喝完這瓶奶，梁小飛才把他還給西覺。兜明這才走開，去廚房拿碗筷。

坨坨看著最後一鍋麵條，見兜明這麼長時間才進來，有點納悶。放往常，兜明把麵條端出去就會立刻回來拿碗筷，他總是急著吃飯。“外麵乾什麼呢？”

“小飛哥抱雲善。”兜明抱著碗筷走到鍋邊，“還沒熟嗎？”

“馬上就好了。”坨坨抬頭問他，朝天辮跟著往後仰，“我怎麼沒聽見雲善哭？”他知道雲善小時候很認生。

“他就是沒哭呀。”兜明也納悶呢。他難得地皺起眉頭，“很奇怪。”

人類幼崽的問題都很複雜，妖怪們很難弄懂的。尤其是不怎麼動，整天躺著的人類幼崽，那更難懂。既不能從動作中捕捉他的意圖，也不能從話語裡猜測他的想法，真的很難的。

坨坨也不多想，關了火，讓兜明盛出麵條，他抱著碗筷先去廚房。

飯桌上，小叢已經分好晚飯，給兜明、西覺和花旗挑了一大海碗的麵條。他和坨坨則是一妖一小碗。

至於梁小飛，他自己和坨坨、小叢一樣，也隻挑了一小碗麵條。味道和想象的一樣難吃，除了麵味就是鹹味，沒滋味地讓人咽不下去。

他吃了一小碗就不願意吃了，坐在桌邊看著兜明挑起麵條狼吞虎咽，這架勢，好像這碗鹹水煮麵是什麼山珍海味似的。大概，山裡人的物質很貧乏吧。這種麵條對他們來說可能也是好東西

吃過飯，坨坨和小叢又勤勞地刷鍋洗碗，還把地給掃了一遍。

梁小飛看時間有五點半，外麵陽光已經不怎麼曬人了，這才帶著妖怪們出門。

他們走的不快，靠著路右邊慢慢走。

走到小橋邊，西覺看見兩個老太太坐在房子的陰涼下聊天，她們麵前並排放著兩輛嬰兒車。

西覺羨慕極了，走過去圍著車來回繞了兩圈。

兩個老太太見他臉生，語氣防備，“看什麼？”

“我看看嬰兒車。”西覺回著話，眼睛一直黏在嬰兒車上。這兩款嬰兒車和電視裡放的都不一樣。不知道哪種更好。

“你要給孩子買車啊？”左邊那個燙著卷發，穿著花短袖的老太太積極地說，“我家閨女就賣嬰兒車。我孫子這車就是他們給的。”

“是個什麼網店，全國還有三百多家實體店。”

“你要想買，我問問閨女，能比店裡直接拿便宜個百十塊。”

一聽便宜，小叢抱著雲善就過來了，“這個車多少錢？”

“599。”老太太指著旁邊的另一輛嬰兒車，“這也是在我閨女那買的。咱們這片買小孩車基本都找我。”

“我這個499的，用著也很好。”右邊留著短發的老太太跟著幫腔。

妖怪們很心動。

小叢抱著雲善小聲問卷發老太太，“能給我們試試車嗎？”

“你們試。”老太太站起身，抱起車裡的大胖孫子，閒聊道，“你家娃娃幾個月了？”

“快滿月了。”坨坨站在一邊回答。

“還沒滿月就抱出來了？”短發老太太驚訝，“小孩子太小不能見風，等滿月再抱出來吧。”

雲善被靈隱抱上山的時候到底多大，妖怪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滿月還是沒滿月，妖怪們壓根都不知道。每次都隻是胡編亂造地說。

不過二百年前他們就是這麼養著雲善的，也沒有什麼事，雲善健健康康的長大了。說不定，雲善已經滿月了呢。

雲善躺在嬰兒車裡，被小叢推著走了幾圈。西覺一直在前麵觀察著雲善的表情。

也看不出來雲善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小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沒哭也沒笑。還不會說話的人類小崽是一種高深莫測的生物，很難讓妖讀懂。

西覺把他抱到另一輛車裡，雲善也沒什麼反應。

“這輛車更好些。”小叢推著車，明顯感覺599的車子更穩當些。

“貴肯定有貴的道理。”卷發老太太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扶著嬰兒車，笑眯眯地問，“怎麼樣？看好了嗎？”

看好肯定是看好了。西覺他們對嬰兒車沒有更多概念。試過這兩輛，覺得那599的就挺不錯。而且價格比電視上的更便宜些，功能和電視上那種差不多。

可是他們沒錢啊。

梁小飛走過來，笑著說，“阿姨，我們再看看。您家住哪呢？要是有需要，我們就去找你。”要買嬰兒車隻能等掙錢再說。

卷發阿姨指著巷子裡，“從這頭數第三家就是。”

“需要買車就找我呀。”

“哎。”梁小飛連忙應下。

短發阿姨問，“你們住哪？怎麼沒見過你們？剛搬來嗎？”

“最北麵那家。我前兩個月剛搬來，夏天熱，也沒怎麼出門。”梁小飛笑倒。

告彆兩個阿姨，他們經過小橋，往北走。二百米後右轉，再往前走十分鐘，左拐就是鎮子上。

“好香啊。”兜明立馬聞見旁邊小飯館的炒菜香。油煙味裡夾雜一股子辣味，肯定是一套特彆辣的菜。

兜明不爭氣地吸溜口水。今晚的麵條真的很難吃啊。要不是餓的滋味不好受，那麼難吃的麵條他一口都不會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