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飛見花旗將小寶寶放在切菜台上，將他肚子上的紙尿褲撕開，丟進廚房的垃圾桶裡。

梁小飛眨眨眼，一屁股屎的小寶寶躺在切菜台上合適嗎？

花旗單手提著小寶寶的兩條腿，將他屁股抬起，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個綠色小手帕。

明眼的都能看出來花旗是要給小寶寶擦屁屁。

“水龍頭怎麼用？”花旗歪頭看向梁小飛。他要打濕手帕給雲善擦屁股。

“這個事可以去衛生間。”梁小飛摸摸鼻子，“廚房是做飯的地方。”

“你等等，彆用手帕擦，我去給你拿濕巾。”

梁小飛轉身跑回客廳，拿起整包濕巾跑回廚房。“這個是濕巾。就是濕的無紡布，一次性的，用完就丟，方便省事。”

“你拿這個給小寶寶擦屁屁。”

花旗放下手裡的手帕，接過梁小飛遞過來的濕巾。摸著是潮乎乎的。

花旗給雲善擦屁股時，雲善轉過小腦袋，對著梁小飛咧開嘴笑。

小寶寶大眼睛黑白分明，笑容可愛。梁小飛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他倚在廚房門口輕聲問，“小寶寶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呀？”

“快滿月了。叫雲善。”花旗把雲善的屁股擦乾淨，有些猶豫地看向手裡的濕巾，“這個毛巾用完就丟太可惜了。讓坨坨洗洗還能用。”

梁小飛他站直了身子，吸吸鼻子，有點尷尬道，“這個就是一次性的。不用......省。”啊！擦過屎的濕巾咱們就不洗了，好嗎！

花旗還是有點猶豫，是真的很可惜啊。洗洗又不費什麼事。

“丟吧，丟吧。”梁小飛指著雲善旁邊的濕巾趕緊道，“一次性的就是一次性的。沒必要留著。”他生怕花旗不丟，又說，“這就是咱們這的習慣。”

梁小飛這麼說了，花旗不再猶豫地丟掉濕巾。到人類中間來，就要學習人類的習慣。

看著花旗將雲善收拾乾淨抱出廚房，梁小飛輕輕地舒出一口氣。除了垃圾桶，他不想在家裡其他地方看到帶屎的濕巾。

“雲善？”梁小飛喃喃道，“怎麼聽起來有些耳熟？”他看著廚房垃圾桶裡掛著屎粑粑的紙尿褲挑挑眉。吃完飯再去倒一次垃圾吧。

兜明聞著香味，掀開盤子，用筷子攪和裡麵的泡麵。

“蓋上蓋上，沒泡好呢。”梁小飛打開電風扇坐回桌前。他現在沒錢，舍不得開空調，熱得時候隻把電風扇開開吹一會兒。

“麵隻用開水泡就能吃嗎？”小叢小聲問，“能熟嗎？”

“泡麵本來就是熟的。”梁小飛說，“泡軟一點更好吃。這個也能煮著吃。”

“不過我不會，我隻會泡。”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我叫坨坨。”坨坨最先開口，他大聲強調道，“是一坨土的坨！”說完他還防備地掃了一遍妖怪們。

梁小飛被他的樣子逗笑，“我姓梁，你們叫我小飛或者小飛哥都行。”原來穿紅衣服的小孩就是被點名要去洗屎濕巾的人啊。這是虐待兒童！

電風扇擺著頭往四處吹風。西覺就跟著電風扇轉腦袋。他好奇極了，這是個什麼小怪物，居然能吹風？

“我叫小叢。”小叢小聲說，“大小的小，叢林的叢。”

“兜明。肚兜的兜，明天的明。”這是雲善告訴他的。

“花旗。花朵的花，小旗子的旗。”這也是雲善告訴花旗的。

“西覺。西邊的西，覺得的覺。”還是雲善說的。

“你們挺有意思。”梁小飛哈哈笑，他還第一次聽人介紹自己的名字是“肚兜的兜”。

“雲善是雲靈觀的雲，善事的善。”小叢最後補充道。

梁小飛微微皺起眉頭。雲善這個名字還是好熟悉呀。他好像在哪見過。他思索一圈，也沒想到在哪聽過這個名字。“你們姓什麼？”

“我們沒有姓。”小叢說，“一直都叫名。”

梁小飛掀開碟子，瞧著麵泡得差不多，“可以吃了。”

兜明立馬抓起筷子，把碟子放到一邊，呼嚕呼嚕地吃起來。

梁小飛沒吃上幾口，兜明已經把滿滿一碗麵吃進肚子裡，連湯也喝乾淨了。

不僅如此，除了那兩個小的，花旗和西覺吃的也特彆快。乖乖，這幾人的飯量可真大。他買的可是加量的方便麵。

小叢吃了半碗，吃得七分飽。他把碗推給兜明。

兜明拿起筷子，三五口幾下又呼嚕下肚。

“還有嗎？我沒吃飽。”兜明拿著筷子，一臉真誠地看向梁小飛。

泡麵箱子就放在客廳，梁小飛也不能說沒有。他心裡發苦，這家夥怎麼這麼能吃。可是麵上，他大大方方又十分熱情地說，“當然有啊。你還要吃幾塊？”

兜明是看著梁小飛給他泡的三塊麵。這三塊下肚，實在是沒太多感覺。頂多有個一分飽。“再來二十塊？”

梁小飛覺得自己快維持不住大方的表象了。二十塊？箱子裡剩下的一共還不到二十塊。他看一眼花旗。兜明家裡的大人怎麼不管管？你家孩子要把我10天的飯都吃完了。

兜明期待地看向梁小飛。

“啊......”梁小飛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拎起泡麵箱子，“我一共買了三十塊。剛剛吃了十二塊，隻有十八塊了。”

他又去看西覺和花旗。聽到沒有？隻！剩！十！八！塊！了！快點來管管。

“十八塊就十八塊吧。”兜明可不嫌少，“碗太小了，我放鍋裡泡。”

花旗也是肚子裡剛有點感覺。“不是說能煮嗎？坨坨去煮。大家一塊分。”西覺肯定也沒吃飽。

梁小飛：......你們是真把這當自己家啊。客氣和委婉你們是真不懂啊。

坨坨自覺地從梁小飛懷裡抱走泡麵箱。他看過劉警官開灶台，知道怎麼生火。

梁小飛看著坨坨進廚房的背影有些犯愁。明天還得花錢去買吃的。

想到今天的算命先生。梁小飛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什麼事情馬上就過去了，得貴人相助？怎麼沒算到他會遇到一群土匪！

坨坨不夠高，鍋到他胸口。他喊了兜明進去幫著接水煮麵，又跑出來問梁小飛有沒有小凳子。

梁小飛重新坐回桌前吃著泡麵，“家裡隻有大凳子，沒有小凳子。”

“明天我做一個。”西覺又問坨坨，“和以前的一樣高？”

坨坨說，“得比以前的高。這裡灶台高。”

梁小飛吃完泡麵，放下筷子。已經乾活成習慣的坨坨主動把筷子和碗收了。

兩個小孩一起把筷子和碗端進廚房。弄得梁小飛有些不好意思，追在坨坨和小叢身後，“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他哪裡好意思讓兩個小孩子幫他刷碗。

倒是他們家的兩個大人穩穩地坐在凳子上，一聲沒吭。這家怎麼回事啊？

坨坨不夠高，得墊著腳刷碗。梁小飛看他很熟練的樣子，一定是以前在家裡沒少乾這些事。這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梁小飛誇他，“你很能乾。”

坨坨挺受用，嘴角一直上揚，“還行吧。”

“碗裡有油，得用洗潔精。”梁小飛拿過一旁的洗潔精，往碗裡擠了一泵，伸著兩個手指頭在碗裡攪和幾下。

坨坨看著碗裡起的泡沫，好奇地問，“這啥呀？”

“洗潔精。專門洗油的。”梁小飛給他解釋。

“哦。”坨坨把碗都刷了一遍，打開水龍頭衝水。再一次感歎神奇。“你們這真的好神奇哦。我沒看到水在哪裡。這個水龍頭怎麼會一直有水呢？”

“有供水的。從河裡過濾水送到管道裡。水龍頭連著管道。”梁小飛說，“隻要打開水龍頭就有水。”

“哇——”沒見識的山裡妖坨坨發出驚歎的聲音。

“你們用山裡的泉水嗎？”梁小飛對他們的山裡生活也很好奇。現代人生活在現代文明中，能真正接觸大自然的機會很少。他知道山裡泉水甘甜，但能喝到的機會非常少。

“山裡有小溪，還有水潭。雲靈觀裡還有水井。”坨坨說。

兜明守在鍋邊問坨坨，“你來看看麵能吃了嗎？”

坨坨跑過去，墊著腳掀開鍋蓋，可是看不見裡麵的東西。那是個有些高的煮鍋。鍋蓋一掀都是霧氣。“我看不見。”

兜明掐著坨坨的腰抱起他。

“應該能吃了。”坨坨關掉火。“梁小飛，這火是哪裡來的呀？怎麼不燒柴？”

“叫小飛哥我再告訴你。”沒大沒小，這麼小的孩子能直呼他名字嗎？

坨坨噘嘴，“小飛哥。”

瞧坨坨還有些不情願的樣子。自己又不是比他小。梁小飛好笑道，“供得天然氣。也從管道裡來。”

“這些都有表記錄著。”

“一個月用多少就收多少錢。水表，天然氣表，電表。”

“還要錢？”坨坨和端著鍋的兜明同時震驚。

“你們喝水還要錢？”兜明不敢置信地問。

“對啊。”梁小飛說，“這些都是要收費的。”

兜明端著鍋去客廳，梁小飛跟過去在鍋下墊了本書。

“梁小飛說喝水還要錢呢。”兜明把駭妖聽聞的消息告訴大家。

妖怪們麵麵相覷，沒想到山下的生活這麼嚴苛，用水居然得花錢。還好他們有梁小飛收留。不然在山下連水都喝不上。

“我們的水都是供過來的。過濾水、鋪設管道都是有成本的。收費也是應該的。”梁小飛說，“這樣生活才方便。”

兜明挑了一碗麵問，“不喝供來的水是不是就不用花錢了？”

梁小飛笑，“那是自然的。不過咱們這井水不甜，沒人願意喝井水。”

梁小飛等著妖怪們吃完飯，領著他們把房子參觀了一遍。教他們怎麼讓衛生間的花灑出水，怎麼衝馬桶，怎麼刷牙。還把自己屋裡的即熱飲水器放到給妖怪們住的客房，方便他們晚上起來給雲善寶寶衝奶粉。

妖怪們什麼都不懂，看什麼都驚奇。

兜明和坨坨一會兒一個“哇——”逗得梁小飛一直笑。

“你們先洗漱。我給你們找衣服。”梁小飛回屋，找了幾件自己的短袖大短褲。他個頭高，正好一米八。不過看著西覺和花旗比他還高一點。衣服應該能穿上。

想到讓一個沒什麼關係的女人穿他的衣服，梁小飛紅了臉。他不好意思。可以總不能叫人家光著身子吧。他可沒錢給花旗買衣服。

兜明站在鏡子前，看著裡麵清晰的自己，“這比水潭照得都清楚。”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坨坨擠過來，“是哦，比水潭照得清楚。”

小叢摸著頭發看向鏡子裡的大家。“他們都是短頭發。隻有一些女人是長頭發。”他今天觀察了一下午，周圍的男人都是短發，隻有女孩子會留長發。

他轉頭問花旗，“咱們也要剪短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