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我在給你吹傷口(1 / 1)

腦袋都有些昏呼呼的。

她舉起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她睜大眼睛,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在懸崖邊尋找救命藥草。

一抹熟悉的綠色出現在眼前!

是仙鶴草!

她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恨不得立馬撲上去。

仙鶴草周圍沒有可以踩的位置,連一塊突出的石頭都沒有。

她一隻手抓緊旁邊的樹枝,另一隻手去夠仙鶴草。

差一點,就差一點!

她屏息凝神,腳掌微微離開石頭兩寸!

身子儘量往仙鶴草方向靠攏。

她的指尖碰觸到仙鶴草。

她長籲一口氣。

抓著樹枝的手鬆開了半分。

終於!

她看著手中的仙鶴草!

“有救了!”

沒待她反應過來,旁邊的樹枝突然斷裂。

“啊!”

阿憐整個人摔了下來。

她死命握緊手中的仙鶴草!

半山腰的樹枝接住從天降落的阿憐。

“啊!”

腰間刺骨的痛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她整個人都彎曲在一起。

樹枝傳來的哢哢聲讓她不敢亂動。

幸好,還沒死!

她眯著眼睛輕輕轉動腦袋。

自己身下便是萬丈深淵。

她連呼吸都變得輕微起來。

陸吾,這次我不會叫你的名字,我自己也可以。

哢嚓一聲,樹枝斷裂。

阿憐瞬間摔了下來。

她在地上打著滾!

渾身的疼痛讓她叫不出聲來。

幸好樹下便是一個大山石,接住了她。

她躺著不敢挪動半分,連呼吸都覺得自己的胸口快要碎掉了。

動不動就紅了眼睛的她,這次竟然沒有哭。

休整了一會兒,她嘗試動自己的身體。

還好除了胳膊和腿上被樹枝和鋒利的石頭劃傷外,其他地方安然無恙。

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要是被摔斷了胳膊和腿,隻怕是要死在這了。

她看了看手裡的仙鶴草,還好沒丟。

她站起身,不顧還在流血的傷口。

趴在石頭上往下看。

深不見底。

還好,自己這麼多年的雲崖山不是白爬的。

她收好仙鶴草。

順著旁邊的藤蔓爬了下去。

要快點,再快點!他不能等!

比來時的速度更快了些,好像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可她緊咬著的牙齒,還是出賣了她。

還剩最後一截,阿憐一躍而下,忘了自己還在腫脹的腿。

一整個摔倒在地。

“哎喲!”

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揉了揉摔疼的腿,艱難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跑過去。

她跪坐在陸吾旁邊,從懷裡拿出完好無損的仙鶴草。

他身上的荷葉早已枯萎,變得皺巴巴的。

她一刻也不敢停,拿起旁邊的石頭將草藥搗碎。

捧起草藥一點一點的鋪在他的傷口上,動作緩慢輕柔,生怕弄疼了他。

又趕忙起身,挽起裙子進到荷花池裡摘了些許荷葉。

白皙細膩的腳上都是荷花池裡帶出來的泥土。

她把一支支新鮮的荷葉放在陸吾身上。

留下一支最大,顏色最是青翠的荷葉,輕輕地蓋在了他的頭上。

收拾完之後。

低下頭湊到他的胸口處,輕輕地為他吹著傷口,這樣應該就不會痛了吧。

奔波勞碌了一天,加上身上的傷,她已經渾渾噩噩閉上了眼睛。

可整個人兒還不忘趴在胸口為他輕輕吹著傷口。

陸吾拿下蓋著自己臉的荷葉,一絲舒服的氣息撲在他的胸口。

他側著頭,眼眸微闔。

猛然睜大了眼睛。

立馬直起來身子。

“你,你做什麼?”

陸吾緊緊拉著胸口的衣服。

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阿憐一下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人也清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語氣中儘是慵懶之氣。

“我在給你吹傷口啊。”

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她抬起頭,立馬俯在陸吾身上,雙手支撐在地,看著他,眼睛仿佛閃爍的星星,光彩與活力,隻為他綻放。

兩個人的距離如此之近,他又像上次那樣心臟像小鹿般亂竄。

火燒雲在空中翻滾,將整個大地籠罩在金色的薄紗下。

傍晚時分,微風悄悄掠過,兩個人的發絲在夕陽的餘暉下發著光。

夕陽的那一抹紅暈,正正好出現在他們的臉頰上。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好些沒有?”

她拿手碰了碰他的臉頰。

好燙!

他卻像觸電般彈了起來。

“你彆亂動,藥都掉了!”

阿憐站起身,撇著嘴看著地上的草藥,好不容易才摘來的。

陸吾低頭看到自己胸口的草藥。

才發現阿憐身上的傷痕,整個頭發亂糟糟的,頭上還纏著幾支乾草。

整個衣裙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

身上都是擦傷的痕跡。

頓時他明白了過來。

他看著她,深邃的眼底仿佛是星辰大海泛起漣漪,又一瞬間凝固。

他蹲下身,將剩下的草藥搗碎。

阿憐也蹲在他的麵前。

靜靜地看著他。

陸吾拿起旁邊的荷葉,把草藥的汁液放在荷葉上。

他拿手沾了沾草藥,拿指腹輕輕塗抹在阿憐的額頭上。

阿憐皺著眉頭。

“會有點疼,忍一下。”

充滿低沉溫柔的聲音響起。

阿憐忍不住抬頭看他。

在看到他的瞬間都不覺得疼痛了,眉頭也不自覺舒展開來。

難不成他的臉也能止疼?龍族竟如此神奇?

“胳膊伸過來。”

她的眼睛不曾移開半分,乖乖地把胳膊伸了出去。

陸吾看著滿是血痕的胳膊,遲遲下不去手。

那雙眼睛好像被海水浸泡過,鹹澀卻又溫柔。

“為什麼要救我?”

“沒有為什麼呀,想救便救了!”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

阿憐看著陸吾,不懂他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他沒有說話,不知該說什麼,是在期待著什麼嗎?

“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這些草藥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用。

可這傷口又是怎麼恢複的呢?

“不行。”

阿憐搖了搖頭,下次若還是碰到這樣的事情,她還是會救他的。

他看著她一副認真的樣子,也笑著說道:“謝謝你救我!”

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謝什麼呀,你也救了我好幾次了,我們算是扯平了。”

“嗯。”

陸吾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胳膊上,藥水被他來回摩擦塗勻。

對方手掌傳來的溫度和觸感,讓她有了緊張的感覺,渾身不自覺繃緊,不敢亂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是那般自然和踏實。

“好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把荷葉放在地上。

阿憐此時還沒回過神來,腦子一片空白。

竟回了句:“還有腿呢。”

她的腿也受著傷呢,怎麼就將藥水放下了呢。

陸吾低頭,破碎的衣裙已經遮蓋不住她如玉柱般細嫩的雙腿,就那樣展現在他的麵前。

他直直的愣在原地。

突然兩人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不約而同地扭過頭。

傍晚時分,風漸漸重了起來,旁邊的荷葉在池塘中搖曳生姿,粉白的花苞嬌俏的不敢見人,像羞澀的少女臉上那一抹紅。

夕陽餘暉下,大地都變得熱情起來,旁邊不知名的野花吸引著蝴蝶,充滿詩情畫意。

春花與浪漫,跌跌撞撞,皆為你而來。

天色暗了下來,阿憐躺在草地上,無聊地摘著花瓣玩,

粉白色的花瓣落在她的臉上,隻留下一雙眼睛還露在外麵。

陸吾靠在樹乾上,扭頭看著阿憐。

“你進到陣法後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

陸吾看著這周圍,很奇怪,靜謐,美好,跟他遇到的陣法大不相同。

“沒有啊。”

她依舊在摘著花瓣,說話間臉上的花瓣掉了兩片。

隨即搖了搖頭,臉上的花瓣都掉了下來。

“和小時候一樣,抓蝴蝶,摘蓮蓬,躺在草地上睡覺。”

陸吾看著她,意味深長。

是因為她沒有恐懼的事情,所以她的幻境才會如此單純美好嗎。

所以這個環境是由人心底的恐懼幻化而成。

那自己內心怕的到底是什麼?是作為龍族被人族踩在腳下,是人人喊打卻無力反抗?還是她的……她的不信任。

“你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阿憐看著他,明明是自己摘了那朵花,為什麼他也會出現在這裡。

陸吾收回思緒,答道:“因為要救你。”

她摘花瓣的手停在半空。

思考著他這句話。

所以並不是因為他也觸碰到了機關,也不是因為他們幾個都掉了進來。

他是因為自己而主動進到陣法裡來的。

“為什麼呀?”

她的腦子裡隻有這句話。

“沒有為什麼,想救便救了。”

是她回答他的那句話,他又重新說給自己聽。

她不知道為何,明明自己也對他說過這句話,怎麼自己聽著就不太開心呢。

她不停地轉著手裡的野花,想起白天在法陣裡看到的那個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她怎麼都不敢相信真有人和自己長得一樣。

“她是誰呀?”

她的聲音很輕,聽著像是自言自語。

可陸吾知道,她在問什麼?

思考了片刻,他答道:“青緹,不周國大祭司。”

“青緹。”

她默默重複著她的名字。

那是第一次見到陸吾時,他喊的名字。

“那你跟她有仇嗎?”

“無仇。”

她丟掉手中的野花,側臉看著他。

這她就不明白了,既然無仇無怨,那當初第一次見時,為何還差點殺了自己。

陸吾抬著頭,眼神迷離看著月亮。

“因為是她將我封印了五千年。”

“什麼?”

阿憐瞬間坐了起來。

“可是為什麼呀?”

為什麼?他也想問為什麼。

阿憐看著陸吾,他不是壞人,可那個青緹看著也不像壞人,總不能無緣無故把人封印起來吧。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她呢?她去哪了?”

“不知道。”

那就說明還有可能活著了。

她臉色舒展開來,拍著胸脯道:“你放心,等我把寨子的事情解決了,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她是認真的。

他隻是笑了笑,小聲地說了句:“好。”

話音落下,周圍隻聽得見蟲鳴聲。

她回過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那是靖南市所沒有的。

皎潔的月光將整個大地照亮,那是現代燈光所不能比擬的

“你看,星星多漂亮呀。”

此時她心裡平靜極了,像春風拂麵,湖水蕩漾,渾身透露出舒服二字。

陸吾看著她,被碧綠的草地包圍,草地上冒尖的野花在她身邊搖曳。

像一幅細膩的畫作,又充滿詩意。

她身上的活力與朝氣,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純淨的氣質,讓人著迷。

他低下頭,他以為她在懷念家鄉,心裡升起一絲絲愧疚感。

她的族人正在冰封,而他卻為了那一點點的可能,帶她來尋找龍骨。

“對不起。”

她歪著頭看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說這句話,不想看星星就不看好了,為什麼還要說對不起。

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朦朧迷幻,讓人看不真切。

“我不該帶你來這兒。”

他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想和她說些什麼,一張嘴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猛地坐起來。

“是我自己要來的。”

聲音堅定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