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珂:“他吧,我就是個混吃混喝,吃白飯的。”
“你是深藏不露。”知鸎意味深長道。
阿珂自嘲地笑了一下,說:“風止樓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你們都是知道的。”
“那你還和長老作對?讓你在樓裡呆著,你偏要出來,讓你不要養鷹隼,你也不聽。”知鸎突然道。
阿珂:“樓裡一直人手不夠,這一年,大家任務量大,整日都不能休息,我不能一直都吃白飯……”
“我們願意養著你,長老也願意……”
阿珂盯著陽光投射下的影子,低聲問:“長老……知道我在找什麼嗎?”
知鸎聳聳肩:“我沒敢告訴他,哎!他要是知道我為你提供那些情報,非炒了我不可。”
知鸎忍不住繼續道:“不過,你找了這麼多年,也該放棄了!尋找一棵有多麼不容易,這些年你不是沒有體會。”
阿珂沉默了良久,說:“魏賁是無水城的城主,為什麼要去保護他?”
知鸎重重歎了口氣,每次談論到這件事情,她都會以這樣的方式轉移話題。
阿珂:“難道有人要攻打無水城?”
知鸎故意不回她:“長老很擔心你,要不你先回樓,陳靖和的事情我來處理。”
“你是不是賭了我什麼時候離開無水城。”阿珂說。
“啊?”
“賭一個月,我離開。”
知鸎想了想:“如果無水城陷入戰爭呢?”
阿珂:“這件事與我無關。”
知鸎點點頭:“也是~”
阿珂:“對了,你下的賭注也算我一份。”
知鸎啞然失笑,就知道你缺錢。她在心裡暗想。
“我再加一個賭注吧。”阿珂嘴角微微上揚:“賭你會來找我幫忙。”
知鸎笑容還沒收回去,突然感覺自己掉入了陷阱:“然後呢?”
“如果被我猜中,你贏的那份要給我。”阿珂露出一副誌在必得的神情。
知鸎在心裡“咒罵”:難怪凰凰是個奸商……這風止樓的樓主上梁不正啊……
於是,她很快就屈服了:“意識到自己能力不夠,找樓主幫忙,和還沒有行動就擅自透漏任務情報。”
知鸎望著城外的森林,說:“我選前者。”
“願賭服輸,你最後不要賴賬就好。”阿珂顯得很放鬆。
“是你最愛賴賬好吧,我的好樓主!”知鸎忍不住回擊道。
林中鳥獸驚飛,好不熱鬨。
午間,阿珂坐在教室裡聽課,老師講的每一個陣法她都聽得雲裡霧裡。
她低著頭臨摹起黑板上的陣型。
“新來的同學,你來說說,城內如果遇到襲擊,如何用此陣將敵軍逼退至城外?”
阿珂站起聲身,認真看了看黑板上的圖案,搖搖頭:“老師,我不知道。”
四周傳來一陣竊笑:“果然是留級生,什麼都不懂。
阿珂正欲坐下,老師又繼續發問:“那你再說說,如果運用此陣進行防禦,生還幾率為多少?”
阿珂沉吟片刻,答道:“不知道。”
全班哄堂大笑。
“七成……七成……”身後傳來魏戚然的聲音。
阿珂默然不語。
老師扶了扶眼鏡:“哎!我問個簡單的吧,第五重天斬應該用哪些防禦陣法?”
全班屏息凝神,目光都注視著這位新同學。
阿珂搖了搖頭:“不知道。”
全班再次沸騰了!
老師徹底無奈了,這學生底子太差了,帶不動啊!他看向其他人:“你們誰能幫這位同學回答一下?”
還沒等他問完,就有幾個人迫不及待站起來。
“我知道,用五行破風陣!”
“還能用禦雷決!”
“用井子陣!
“衝鈳陣!”
音浪一聲高過一聲,身後魏戚然的聲音再度傳來:“阿珂,彆怕,先坐下。”
阿珂皺起眉頭,轉頭看了他一眼。
老師:“同學,你要好好做筆記,把落下課程儘快補上,坐下吧。”
一連三日,這些老師如同商量好一般,次次逮著阿珂提問,終於在阿珂不知說了多少不知道後,有人看不下去,站起來:“老師,讓她留級吧,學院年度實戰演練就要開始了,她會拖我們班的後腿!”
“是啊!我們還想贏呢!”
“讓她留級吧!”
“是啊,問什麼都不知道!”
……
不少人附和著。
阿珂唇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老師為難地看著這些學生,安撫道:“大家都靜靜……都靜靜……留級的影響太大,讓教務處決定。我們先把這個陣法講完,先把陣法講完……”
老師繼續道:“這個陣法,名叫雁行,陣前防守,陣中距離攻擊,兩翼這二人抵禦來自側方的壓力,最後的遠距離射手直擊敵方統帥……”
全班聽得入迷,自從八年前無水城差點被破,城內便興起了進攻戰的研究。
阿珂在草稿紙上繼續臨摹著。
“此進攻陣若是實戰,可達五成存活,若是變換為防禦陣,存活率可保七成!”老師在講台上侃侃而談,越說越是興奮,直到一口氣講完此陣的妙用,看到台下一群聚精會神的學生,老師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全部施陣人都會死,不存在防禦還是攻擊,也不存在概率事件。”
阿珂的聲音淡淡升起。
全班的目光不約而同朝她彙來。
“從實戰角度,此陣雖覆蓋麵大,可快速成包圍之態,但衝鋒力不足,後方補給乏力,若敵軍以錐形破之,則全軍大亂,施陣之人必死無疑。”阿珂繼續評判。
教室裡出奇的安靜,很快,這番言論猶如驚雷般炸開。
“胡說八道!”有同學立即反駁:“你不懂不要瞎說!”
“就是,這個陣法可多種變化呢,你說的隻是它的基礎陣型!”
老師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看向阿珂,問:“既然你不看好此陣,那你說說如何在敵軍攻城之時反守為攻?”
阿珂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略有白發的老師,說:“以此陣來說,如果在此陣前、左、右以車河陣護之,還有一線生機,如果要逼退敵軍,那就用金甲護兵來施陣。”
全班突然安靜了下來……
“金甲護兵作為頭陣?她瘋了吧?”有人忍不住出聲。
……
老師也是一臉凝重的,久久才說道:“金甲護兵隻能聽從城主調令,是無水城最後的武器,不可!”
阿珂:“金甲護兵應服務於無水城所有人,並非誰的私屬,城主擁有調令權,但必須以全部人的意誌為首要。”
魏戚然的心中為之一震,他定定地看著身前的女生。
“宏大主義腔調!脫離大局、脫離現實!”老師突然憤然!
阿珂:“權力服務於個人,保護的是權貴,隻有觸碰到權貴利益,才調出護兵,這是精英式思維。”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散播謠言的?!”
魏戚然緩緩起身,擋在老師身前,他看著阿珂。
阿珂將目光移向他,她的眼裡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談論一件與她無關的課題。
可是這樣一個由她挑起的荒謬之言,怎麼可能無關痛癢,無水城固有的規則和信仰,是容不得一個外人去動搖的……
他澀聲道:“阿珂,金甲護兵守護的是無水城的每一個人,並非權貴……”
“任何一個士兵,應時刻為戰場局勢服務,不受空間、時間的限製,可以作為先鋒、作為左右翼,也可以作為偵查……”
“住口!”老師勃然大怒,當下就要把她趕出教室:“真是胡言亂說!讓一個當將軍的去前線去殺敵,那不是成了笑話了!軍隊還有沒有人統帥!小兒無知!無知!!”
阿珂自然意識到老師的憤怒,小聲道:“老師,對不起……
她沉默一會,說:“老師,讓我留級吧。”
老師一揮手,決然道:“你確實該留級!該好好地從基礎學起!學會怎麼為無水城著想!學會什麼是大局觀!”
下了課,阿珂沒有多做逗留,便離開了教室,教室裡卻炸開了鍋,沒過半天,阿珂在課堂上大放厥詞,惹怒老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無水學院。
走廊裡,一道逼人的目光射來,阿珂抬眼望去,絮稠正冷冷地看著她,阿珂移開視線,與絮稠擦肩而過。
果不其然,下午課程沒結束,阿珂便被安排了留級。
跟著新的老師來到教室門口,她一眼便看了陳靖和,她的任務目標。
陳靖和一個人坐在教室的後麵,看起來與周圍格格不入。
“阿珂,你坐在那裡吧。”帶隊老師指了指陳靖和旁邊的位置。
她點了點頭,信步到教室最後一排坐下。
陳靖和抬眼望了一眼,又繼續盯著手裡的東西,看樣子並沒有理會她的想法。
畢竟有了前車之鑒,又是留級生的身份,班裡的老師對她是睜一隻閉一隻眼,同學們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避免被她洗了腦。
下了學,陳靖和獨自一人出了校門,知鸎早已在校門口等著。
見到阿珂,知鸎會心一笑,而後說道:“你啊你,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硬生生讓自己成為了無水學院的靶子,你那些言論要是傳到上麵,你可就危險了!哎!賭注的賠率又變小嘍!”
阿珂無奈笑笑:“沒辦法,留個級不容易。如果不這樣,老師就不給放行。”
“要不然你能當樓主呢!”知鸎倒是坦然,說:“我啊,要是有你這玉石俱焚的手段,早都自成一派了,不過,我提醒你,那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金甲護兵隻能任城主調令,這是無水城的規矩。”
阿珂仔細想了想她這句話,才問:“那我不應該這麼做?”